但现在玻璃坊与瓷窖一样,分官制玻璃坊和民制玻璃坊,后者是民间匠人烧制,其质量没有官制玻璃好,价格也便宜一半,因温彩认得一家民制玻璃坊的大东家,走了门道,买到的玻璃又更为便宜,且质量还不错。
冬葵想着这是温彩第一次交给她的差使,拼足了劲也要把这差事干好,想与杜鹃一样,在关键时候能独挡一面,这会子还在屋子里琢磨如何摆货柜、整店铺的事。
温彩见冬葵上心,索性将这事全权交给冬葵负责,还说事成之后,冬葵不仅能得一笔她应得的盈利分红,还能再额外得到一笔赏钱,但前提时要看她赚到了多少。
沙虫儿就是个半大小子,这几日跟着冬葵跑前跑后,冬葵说什么,他都听,快拿冬葵当自家亲姐姐一般,开口闭口唤着“冬葵姐姐”。
温彩一脸悠闲,温青与徐氏分开了,她得给温青挑个好的。
徐氏是留在京城也罢,还是他日回北疆也好,且尽皆随了她去。
温青的第二个妻子不能再娶错人了,这个人必须还要有嫡妻的风范,还得挑得起一房人……
她合上双眸,凭着双双给她梦里记忆,还真有合适的人。
红燕总觉得古怪,拉了青莺到一边,追问道:“你与郡主说什么了,瞧把你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青莺低声指着偏厅,“她说要给候爷物色新夫人呢。”
这么快就有人选了?
对徐氏,她们说不出喜欢,却也不是很讨厌,至于有些小瞧徐氏这个人。
红燕低低地道:“我还是不赞同拆散姻缘。”
青莺斥道:“你胡说什么,徐氏是怎么对郡主的,太可气了,郡主亲祖母留的嫁妆她都敢伸手,把粮食拉到她的米粮店里卖,一粒都不留。她既能做生意,那到外头进米粮就是,干吗动郡主的东西。郡主给她的还少么?一个贪婪鬼,越瞧越讨厌,给多少都不足,活该被休……”
红燕哑然:青莺以前在宫里可没这么多话,三天都不见说一句,现在怎的这么八卦了。
她微眯着眼睛,看像怪物一样瞧着青莺。
青莺捧着肚子:“我出恭,莫不是这几日好的吃多了闹肚子。”她一路往茅屋奔去。
红燕摇了摇头:青莺变了!那她呢,不知不觉间,一出门遇到以前认识的御林军出来的侍卫,还笑话她“红燕,几月没见,有女人味了。”
女人味?呸,她才不要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正想着,只听到有人尖叫了一声。
那方向,不是青莺去的茅房吗,扭头奔去,只见青莺一脸煞白昏倒在茅房里。
粗使丫头道:“她……她……死没死?”
温彩拖着绣鞋追出去,已经围了几个婆子、丫头。
红燕正在给青莺诊脉,又翻了她的眼皮,“是昏过去了,好像……好像……”
青莺是石女,一出生就因带有天疾被家人给疾了,是御林军的教头收养了她,将她带回御林军训练养大。
温彩道:“快把扶进去。青莺的身子一向是极好的,怎说昏就说昏了。”
粗壮婆子与红燕把青莺抬回床上,温彩盖了被子。
冬葵识趣地离去,继续帮她的差使。
红燕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小姐,属下瞧青莺像是妇疾……”
妇疾?青莺长得像女人,可她患有天疾,最多算是半个女人,石女会有妇疾?
温彩道:“拿名帖,请太医。”
前世,青莺是石女,也曾有两个侍卫表白心迹,可皆被青莺以“我终身要侍奉王爷、王妃”为由拒绝了。
可今儿红燕却说青莺是妇疾。
她又补充道:“再请上次给我取血的医女相随。”
“是。”
太医诊脉之后,很是肯定地回禀温彩:“这位姑娘患的乃是经血瘀阻之症,只不知是何故,这经血未能排出体内,也至身体难以承受,故而引发昏厥。”
温彩与红燕二人顿时石化了。
在温彩的记忆里,前世的青莺并没有发生此事。
那么照太医的说法,青莺是个很正常的女子才对。
温彩道:“可能下方子?”
太医摇头,“让医女再给她检查一下。”
医女应声,与红燕进了房间,当检查完毕后,请了温彩到一边细说,“郡主,小的给青姑娘检查过了,从外表看,青姑娘像是石女,用手触碰却发现和正常人一样,只是那地方裹了层皮,若是把皮割开……想来便是一样的。”
外头,传来青莺的怒骂声,“谁敢给我检查,姑奶奶杀了她!”
红燕小声地劝道:“你都疼得昏倒在茅房了,这得多疼呀。”
“多疼我也能忍……”
红燕劝青莺治病,青莺说什么也不治,非说她好好的,她没病。
红燕劝不过,请了温彩过去。
温彩笑盈盈地,“青莺,恭喜!贺喜!你能当娘了。”
这……
青莺一头雾水。
温彩这才坐在床前,与她轻声道:“我问过医女了,说你正常得很,只是你身上少了那么……一道口子,因为少了,经血排不出体内,积蓄在肚子里,如今再也装不住了,所以你今儿被疼得昏了过去。医女说了,只要划一刀子,你往后就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女人。你这病不能再拖,我让医女现在就给你动手术,然后你就在屋里好好休着,过上十天半月的,你就康复了……”
青莺心潮翻涌,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太监一样属于不男不女的怪物。说她是男人,可她明明长得像女人;说她是女人,生有天疾,不能生养儿女。温彩这么一说,她好像和旁人无甚二样。
温彩眨了眨眼睛,俏皮地道:“你这病不能再拖,现在有机会医治,更得好好治。是医女给你瞧又不是太医,我让她把东西备好,一会儿给你动手术。”
青莺不说话,只垂着头:她居然是女人,原来一切都正常的。
以前她也偷偷请稳婆瞧过,稳婆说她是天生的石女。
那些个稳婆就会胡说八道。
可是,当女人要肚子疼,而且每月都要疼,好可怕。
温彩恼道:“你不会怕痛吧?取心头血很痛我都能忍,连如蚂蚁叮咬一下的疼,你这个御卫营出来的一等一高手,咬咬牙就过去了。”
青莺一脸通红,低低地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觉得当女人……真够麻烦的。”
“再麻烦,你也是女人,乖乖儿躺下,照医女说的做,我让红燕在一边帮衬。”
冬葵一脸好奇,原想忙她自己的差事,见温彩与红燕进出青莺屋里,又请了太医、医女来,站在外头张望。
“小姐,青莺到底什么病?”
“一点小妇疾,那个来了……她肚子疼得紧,让医女给她细细检查。”
冬葵忆起她们住在一处半年了,除了温彩没来,青莺貌也没有,她们私下还议论说这奇怪呢,温彩是年纪尚小,可青莺没有十八这十七岁定是有的。
温彩低声道:“把你屋里的红糖、未使过的经裤、草纸都取来,我瞧她就是个糊涂的,都不知道怎么用呢,你给了红燕,让红燕教她使。她们俩是在一处长大,原熟络又有感情,免得青莺尴尬。”
冬葵琢磨着她哪有没使过的经裤,还得从外头新买去,想了片刻,让沙虫儿备车又出了趟马,买了东西回来时,正赶上红燕往青莺屋里送东西。
红燕低声道:“医女大半年的癸水都积在肚子里,硬是出不来,这才憋得昏倒在茅屋了,她也是个糊涂,还说是吃坏了肚子。”面上含着感激,看冬葵包袱里的东西还齐全。
冬葵笑了一下,“治好了就成,你快拿进去。我买了二斤红糖,让她这几日冲水喝。”
太医与医女也走了,医女就拿薄刀片轻轻一划就成了,就如早前她所说的一下,外头只多了一层皮,一划开那癸水就像洪水一般地涌出来,好在下头垫了一层羊皮,又垫了厚厚的草纸。
虽说是屋皮,可也有些疼,青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红燕就担负起照顾她的责任。
红燕把冬葵送来的东西搁下,又兑了换红糖水给青莺喝,小声地给青莺讲起如何使用草纸,怎样穿经裤,也有的将经裤换作经带,名字不同,但用法是一样的。
“你别担心,医女说你肚子积了许多的癸水,所以又给你了下癸水的药,得把肚子的脏东西排完,前几日要多些,过几日就好了。你现在应该高兴,你不是天疾,你是正常女人,将来若是嫁人生子也不成问题……”
青莺冷声道:“谁想嫁人生子?这有甚好的,每个月都要闹肚子疼,疼起来还能把人疼得昏厥,当女人一点都不好。”
红燕闷笑,“你拿这话给郡主说,看她怎么说你,你还能再假点么?”
青莺自小就自卑,为了让师傅高看她两眼,别人用十分功,她就用二十分乃至三十分,也至后来,她的武功是所有女护卫里最高的,在她们同龄的女护卫里,没人能打得过青莺。
青莺语塞。
温彩这会子在想青莺的事,梦里点滴,青莺明明是石女,可现在她的病却好了,变正常了,难道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发生了改变?
她穿越而来没错,在穿越来之后,她还有一世,可她现在对那一世的记忆全都没有,她所拥有的,都是怀济大师诵经之后,将双双记忆以梦境的方式转给了她。在梦里,她就是双双,她体会到双双对自己的敬重、爱护与忠诚。
青莺在床上躺在了三天,第四天时稍好些,便开始下地行走,偶尔到温彩屋里来坐坐。
这是一早,冬葵与温彩禀明了自己的想法就出门了。
青莺愕然,“郡主,你这就赞同冬葵的想法了?”
“难得她现在用心,就让她去吧,而且杜鹃和我教了她不少,她的想法不错,所以我没有反对。”
冬葵站在院子,大呼一声:“郡主,你看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