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群一脸诧色:温子林夫妇什么时候这般疼温彩了?
像不认识他们一样。
温子林厉声道:“大哥,你得做主,你是徐氏正经的翁爹,哪有纵容徐家人欺负彩儿的。”
温子群神色寡淡,对于温彩他没有多少感情,甚至不如他跟前长大的庶子,能记住的就是杜家那张还算清秀的面容。
“我能说甚?玉堂那性子,要是我开口,还不得喊打喊杀,跳脚握拳地骂人。”
温青是镇远候,对于这个长子的脾性,温子群可是最了解的,因为他的父亲就是这样的性子,温青那性子十足地像极了温老太爷年轻那会儿。
温子林恼道:“大哥是不准备出面了?”
“是。他们兄妹的事,管好了,是我本分;管不好,就是我添乱。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懒得管,就在家里领着几个儿子读读书,也算是快事一桩。”
这哪里是当父亲的人?
董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温子林一阵气急,“好!好!你不管,但我这当亲叔父的不能不管,我绝不许徐家一个外人欺到亲侄女头上。我请族里的长辈来管,我一定要给徐家人一点厉害瞧瞧。”
温子群起身,“既然我把七丫头的婚事交给你们做主,你们就看着办吧,我们大房的家产不多,想来玉堂那儿也是要置五十亩良田,一家店铺做嫁妆的,我就照温翠的样儿,再置四抬陪奁。她要觉得镇远候府体面,从那边出阁也成。”
这是什么话?温绿怎么说也是温子群的女儿,温子群是想把温绿的婚事推给温青么?父亲在世,哪有兄长过问的道理。
温子林指着他:“你……你……”颤抖得厉害,“怎有你这样的父亲,七侄女也是你闺女。”
“二弟不是今儿才知道,我原就是不管家事的。”
温子林气着对左右道:“都下去,都下去!”
董氏以为温子林要骂温子群,不想温子林道:“你现在当真不管?你当真不想做光鲜无限的国丈爷?”
温子群第一个跳了起来,“这话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谁?是温绿?不可能,这就是个庶女,嫁的还是顾家庶子。
是温紫,那更不可能了。
温子林道:“你在太仆寺卿位置上干了两年多,你不会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吧?”
外头有婆子禀道:“二老爷,六小姐来了。”
温子林停下了话,愤然盯着温子群。
温子群则想:温子林疯了,竟说了这么一通疯话。温子林发疯,他可是清醒的。
温彩进了屋,欠身行罢礼,“父亲也在这儿,我知道住回娘家不妥,我明儿一早就回庄子上。我过来是与二婶商议的,想让沙婆子在府里多住几日,劳二婶和沙婆子帮我挑买一处还算雅致的院子。”
董氏笑道:“家里虽挤些,住你还是足够了。”
“二婶,我一个和离女子若住娘家,会连累了家中姐妹的名声,二婶宽厚,温彩心下感激不尽。这几日,我听三姐姐讲,二房的铺子生意不是很好,要是二婶信得过我,就把铺子交给我帮你打理。”她看了眼温子群,“父亲,我与二叔、二婶议事,能劳父亲离开么?”
温子群应了一声,拂袖而去,自家的女儿倒与二房的亲厚了,拿他当个外人,虽然不喜温彩,可他身为父亲还是生气的。
温彩道:“这次回来,二叔、二婶待我与以往不同,虽然你们比小太太待我好,可不免让人深思其间的原由。”她顿了一下,目光平静如水,“我们做笔交易,我知道二房的日子不好过,二叔、二婶把你们在京城的店铺交给我,我帮你们打理,待生意好转之后,我如数交还给你们。在我打理期间,我按照以前的例给你们付利银。半年之后归还时,让你们铺子的盈利是提升至少两倍。如何?”
董氏一早就听温紫说过,说温彩在做生意上是个好手,因温紫在府里住了几日,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温紫也知道了。
温子林微敛眸光,对这个以前忽视的侄女不由得有几分探究,“条件呢?”
温彩抬头看着夜色,“你们别把我是真命凤女的事说出去,就算是我大哥、父亲也不行,这件事你们必须烂在肚子里。还有镇远候府的事,你们不要掺合,我是对徐家人厌恶,对嫂嫂有些失望,但是我不想大哥为难。”
董氏面露疼惜,温紫能说上这么一门好亲事,多是缘于温彩,“这样一来,侄女不是太委屈了。”
“有什么好委屈的,我要的就是别府另居,自由自在。有一些体面,不过是过给别人瞧的,而我温彩压根就不屑要。”
温子林心下暗忖:不愧是真命凤女,她说的话,天下其他的女子就不敢说,也不敢做。
他不知道温彩是怎么帮衬温青夫妇的,但现在温青过得很好,那就是印证,可不像有的豪门大府,外面瞧着光鲜,内里早已是空壳。
镇远候府虽是新贵,但家里的银钱充盈,日子也殷实富足。
董氏喜道:“六侄女真能帮我们打理店铺?”
“是。你只需把店铺清单给我,然后再与各处的管事下令,让他们必须完全服从于我,至于旁的我自有主张,你也莫要多问。我会先贴银钱进去重新整顿店铺,你放心,这笔钱我不会找你要,但是在我收回成本后,我会把店铺交到你手上。就以半年为期吧,半年内,各处店铺的利盈会照以前的例按月交到你手里。”
董氏忙道:“有劳六侄女了。”
温彩一转身,“明儿一早,我回庄子上。”
温子林想着她要买府邸,到时候许能小赚一笔,“六侄女,你刚才说你二婶帮你相看府邸的事……”
“那座宅子我去年就买了,只是迟迟未能拾掇好,最迟五月就能竣工。”她裣衽欠身,“刚才进来,是找藉口阻止你们与父亲说实话。”
她是如何猜到的?
温子林意外。
“二叔二婶,当你们坚持把温紫嫁给冷昭时,有一阵子我的确瞧不起你们,为了荣华富贵就可以出卖女儿。可后来,你们提出与冷家退亲,我觉得你们还是一对好父母。今日,我既然说要帮你们打理店铺,你们就交给我,要是成了,你们二房往后就不会手头拮据,要是不成,于你们又没有任何损失。”
董氏尴尬地笑了两声。
温子林道:“你要小心冷家人。”
“我会的。”
温子林欢喜地看着夜色中那抹少女的身影,想着自己许能替代温子群未来的荣华,心下就大喜。
这不是他愿意抢,而是温彩对温子群根本就有防备,让他们二房的人知晓实情,却不让温子群知道。
冬葵不解地问:“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过好了,我哥的日子也会轻松。二叔、二婶频频与我哥示好,我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要是知道他过不好,少不得要接济帮衬,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要我打理好他们手头的店铺,成功之后再告诉他们一些如何打理的经验,岂不比接济要强。”
她这法子,也算是一劳永逸,算是替温青解决一个隐在的麻烦。
这里温彩准备接手管理二房的店铺,那厢温青喝醉了酒,偏又只得七分醉,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府,一入府便有人告诉他“候爷,六小姐搬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她说不想候爷为难先搬回温府住。”
温青的心一痛,破口大骂起来:“徐兰贞,你不讲良心,你们徐家母女没良心……我待你们不好,你们为甚要欺负我妹妹,逼她出去住!徐兰贞,老子错看了你,你对不起老子,未过门前,我对你只一个要求:对我祖母孝顺,对我妹妹好。祖母早逝,你没敬一天的孝,这不怨你。可我就一个嫡亲妹妹,却被你们徐家母女欺负……”
他原要进桂堂,突地问左右:“徐三小姐可搬出去了?”
“回候爷话,还住在芙蓉苑。”
“赶走我妹妹,她是不是很得意?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去,把她给叫起来,让汪管家备马车。着徐三带着春草滚到城西徐宅去,老子的府邸不养白眼狼!”
他舌头有些硬,有些地方吐词不清。
徐氏浑身一颤,想要出去,麻嬷嬷却拦道:“夫人,这个时候你去火上浇油又何必呢?”
温青借着醉意,骂骂咧咧地到了后头,站在院门外大叫:“把徐三叫起来,现在就把她送走,告诉门上的婆子,往后不许她再入候府。当她是谁?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老子是瞧得上徐将军人品贵重,不忍失信亡人,才娶他大女儿。
老子愿意守信,倒成了老子的错。******,一个个当老子欠你们家么?徐将军救过我的的命,老子也救过徐将军的命,说起来也是两不相欠。徐将军还救过冷昭三回命,冷昭可没救过徐将军一回,你们怎不赖他去?现下倒好,把老子赖上了,折腾起老子妹妹来。老子告诉你,徐兰芝你个白眼狼,徐洪氏你也是个白眼狼,你们徐家除了徐兰香夫妇全******全是白眼狼……”
温青醉了,身上只着了中衣,松松垮垮,头发凌乱,抬腿又踹了两下门,“里头的人都死绝了?滚起来,拾掇了细软去徐宅。老子府里不住白眼狼,老子数到三,再不开门收拾,老子一把火烧了这院子也不给她住……”
这可不是说着玩儿,徐氏很快听到有人劝慰的声音,似汪管家:“候爷,这可使不得!”
“老子的府邸,老子想烧就烧,烧了也不给白眼狼住。”他一把推开汪管家。
徐宜人得了消息,忙不迭地跑来,跑得太急,扶在路边的树旁喘气,站在外头唤道:“兰芝,快开门,你再不开门,候爷当真要烧院子。”
一个婆子颤微微地打开院门。
温青气急,抬腿一踹就飞了过去,“找死!老子叫半天都不开,我要守在门口让她滚!”
徐兰芝又气又恼,讷讷地看着墙上挂着的月下将军图,“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待我?在你心里,我连温彩那个没人要的都不能比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