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彤听如此一说,才哭得轻缓了些。
“不是说萧彩云不育么?”
婆子摇头道:“谁说不是呢,可是冷家人请了太医瞧,着实是喜脉,比她丫头的脉像还清晰。”她压低嗓门道,“听昤三太太身边的婆子说,冷候爷与萧彩云在官媒署办了婚书,冷候爷借着婚书和孩子对冷大太太说,要是冷大太太不同意他娶萧彩云为平妻,他就再不回荷花里的候府,这大半月,冷大太太也被吵得不厌其烦,只得应了。只是母子二人说好了,嫡妻未入门,就不许他娶萧彩云进门。可冷家老太太听说后,一百个不乐意。又与冷氏族里打了招呼,不许把萧彩云的名字记入族谱。”
一个有婚书为凭,又在先;一个是父母之命,娶在后。两者瞧起来都是一样的。一个是被家人不认同的妻;一个虽可以列入族谱,许嫁过去就不得夫君宠爱。
何氏惊道:“如此一来,萧彩云与温紫谁大谁小?”
婆子答道:“自是二房的三小姐为大,只是……唉,怕是和六小姐一样,嫁过去也是独守空房的,也不知道那萧彩云使了什么法子,竟被冷候爷迷得昏头转向,非她不可。”
何氏笑着宽慰女儿道:“你瞧瞧,幸好与你没成,你堂姐弄不好就和你六妹妹一个下场。你六妹妹命好,有一个好大哥,彤儿,别伤心,总会觅上一门好亲事的。”
温彤止住了眼泪,她早过了议亲之龄,现在如果相好了,便是随时都可以出嫁的。
一个丫头捧茶水进来,“太太,眼下倒又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且说来听听。”
丫头想了片刻,“奴婢听外头的人说,这个月二十便是秋狩日,到时候武将、重臣、皇子等可携女眷同往,此乃君臣同乐。”
婆子道:“我们家大老爷现下守孝,又未做官,也不能去呀。”
何氏却已经听明白了,面露深色,“大老爷不能去,但大爷会去。”
温青现下是大将军,照着历来的规矩,战事时,各地卫军所赶赴沙场,战争结束后便可再回卫军所。可是今夜,因为皇帝秋狩延后,铁骑军也迟迟未能解散。待铁骑军解散,温青便会上任北路军都督一职。而冷昭手握的飞骑军解散后,他会上任西路军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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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又道:“太太,今儿早上你们刚出门,大爷就上门了,要求见大老爷。大老爷因要考究府中几位爷的功课便没见。这会子,大爷还在二老爷书房里说话呢。”
早前害怕因与温青太亲近,连累温彤被冷家人挑剔,不曾想与温青兄妹亲近的温紫并没有落选,如愿以偿被冷家相中。
何氏微微凝眉,“他们二房人怎又凑上来了,近来先是讨好六小姐,这会子又巴结大爷。”
婆子道:“老奴这就去请大爷过来。”
此刻,温青正在二房与温子林父子闲话家常。
温青说了自己来拜见大老爷的原因,温子林道:“你祖母过世有一年半了,现下回想起来还能忆起她对我的教诲。你说得对,我们这房的祖宅不能空着,这房子一空就失了灵气。”
温青态度谦和,“我也是此意,想与父亲商议,看让哪位弟弟回西山县祖宅居住,一来可以帮衬着打理祖田,二来在老家也还有个守祖业的人。”
温红脑子里转了一圈,道:“父亲,不如让赤弟先回西山县,他的未婚妻在双桥镇,前些日子母亲还说得让他回祖宅娶亲呢。”
温家两房人离开西山县太久了,竟忘了,自汪氏没了后,祖宅里就没住人,留下的都是家里的几个老仆。
温青又道:“这次妹妹回西山县,说了汪老管家的事,我特恩赏了汪老管家回乡下颐养天养。待有人回去,汪老管家就得去我的庄子里。”他又担心温子林误会,想了一下道:“若是赤堂弟要回去,我愿意给他一百两银了添补几个下人。”
温家两房的老爷都没在任上,现在是只出不进,日子过得艰难,嫡出子女的日子自是好过的,但对庶子、庶女们来说当真有些拘谨。尤其是二房,六月后连月例都减了三成。
有丫头在外头禀道:“二老爷、大爷,酒宴备好了。”
温子林笑道:“玉堂,吃顿家常便饭吧,难得你二婶都预备好了。”
待大房的婆子来请温青时,他已经坐在了二房的酒席上,哪有吃几口就离开的,只得答道:“告诉大老爷,我用过了饭便过去。”
这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酒席上又有下人来报信,告诉温子林父子道“禀二老爷、大爷,我们家三小姐被冷家老太太、大太太相中了,已合了八字,换了庚帖,连吉日都挑好了,选在腊月初六。”
温子林父子欢喜起来,赏了来报信的下人。
温红小心地留意着温青。
温青道:“你们真要把温紫嫁给冷昭?他绝非良配。”
温子林笑,坦然又不介意地,“这是玉堂对他有成见,我瞧着挺好的,谁人年轻时没干过几件糊涂事。”
温青捧起酒盏,道:“罢了,我能提醒的已经提醒过了,你们不听我也没法子。”
他耐着性子吃完了酒宴,这才到大房温子群书房。
温子群责备地道:“到了家,怎不在我们这儿用午饭,倒跑到二房去了。”
温青没好气,他不想么,“是父亲说要给弟弟们检查功课,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你,偏有二叔来请,我怎好不去?”
总不能继续干坐着,难道要坐到这个时辰。
要是二房的不来请,他定是早早就离开了。
温青快人快语地道:“我找父亲,是有件事商量。我们这支在西山县的祖宅现下没人居住,妹妹回了西山县,说祖宅冷清得很,长此下去,怕要损得厉害。我想,大房的庶弟们又多,挑一两个庶弟回祖宅住,一来可以照看祖田、祖业,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用心苦读。”
温子群捻着胡须,对于祖宅、家乡,他也是有感情的,可他出来得早,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许多记忆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也想了一下,祖田、祖业交给族人不如交给自家人可靠。这些祖田、祖业可是我们这支的,虽说大半给了我,但我交给自己的庶弟照看也最是合理不过。”
何氏带着两个丫头近了书房,手里捧着新鲜的点心。
温青与她见了礼。
何氏笑道:“回了家,怎还到二房用饭。”
“小太太忙着与冷家结亲,怕与我太近毁了好姻缘,如今结不成亲了,倒想到与我说话。”
温青对何氏没有半分好感,尤其听说何氏待温彩不好后,更是厌恶了。
何氏碰了个软钉子,笑道:“大爷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母女可是刚刚才到家的,哪里就知道你来了。”
温青“哦”了一声,“那上回我妹妹回来,你们怎的那般冷淡,别说没有原由,当我们兄妹稀罕那一饭一茶不成。”
何氏被人一刺,就算是董氏,也不曾这样刺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脸色刷地趣青。
温子群轻喝一声“好了”,道:“怎么说话的?她到底是你继母。”
“何为继母?嫡妻身亡而续娶方为继母,她可是我母亲在世时就进门的,一日为平妻,便终身是平妻,族谱上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