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彩道:“汪大叔,你家与我们兄妹的感情不一般,在你面前我也不瞒你,家里那两台缝衣机是我弄出来的,因着这缝衣机这几日赚了一笔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全府上下都赏了。”
她掏了二千两银票出来,“一千两是我给汪叔公的,他老了,就让他享享清福,再给家里添几个下人服侍着。另一千两当是我给大宝、忍冬成亲的贺礼,大宝将来有了儿子,也会许一个儿子脱了奴籍,那时候你也像汪叔公这样回乡享清福去,只是如此,我哥哥这府里正是用人之时,还劳你多费些心。嫂嫂对打理内宅、主持中馈上差些,还劳你们这些老人指点、帮衬。”
汪管家接过银票,手微微颤了一下,这在哪家都没有如此打赏下人的,一给就是二千两银子。
温彩微微一笑,“都不是外人,你收下就是,私下里,我视你为长辈,这晚辈孝敬长辈原是应该的。”
汪管家含泪低应了一声,“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另外,女子行商到底不是体面的事……”
“老仆不会乱说的。”
“大宝的婚期订下来了?”
“订了,在十月二十八,夫人给我们一家在北边拨了处院子,近来正拾掇着。”
“这就好。京城店铺上有几个管事是小太太的人,近来一直不大安分,我想把人都换了,你留意一下,看各处可有合适的人选,若是西山县那边的也可以调过来,但西山县的祖业不能抛,那边的管事可来,但前提是让他们举荐可靠的人接手。过几日,西山县店铺上的管事杜华要来,你想法把杜华弄到布庄做管事,这个人比小太太的人可靠。”
汪管家依旧拿着银票,到底是一处生活过十几年的,感情就是深。
“候爷和夫人知道小太太还从那几家铺子拿钱的事,前些天,小太太派人从布庄取了八匹上好的缎子,至今也没结账。”
“我娘在世的时候,没少被她奚落;祖母活着时,也不懂得孝敬,一日侍疾都没做过;她倒好意思来打秋风。你派人到布庄上盯着,我们家的银子可以给身边人花,但是像那等没规矩的,一个子儿也别想沾。”
汪管家应了声“是”,又道:“小姐,我尽快把这几个铺子的管事都换了,我也在留意府里各处的下人,也瞧中了几个,待摸实了就回小姐。
只是……前府大管家哪儿……
说起来这些铺子都是充到公中账房的,盈利也得归账房管,是不是与大管家通过气儿。
照理来说,这前府原是该管店铺、田庄收益的。”
“我也知道这理儿,但我不乐意看大管家仗着是宫里出来的,不把嫂嫂和哥哥放在眼里的样子,若是他当真识趣了,倒可以试着让他管管。只是眼下是换店铺上的管事,那些管事的卖身契又不在我们手里,又不能打又不能卖,最好的法子就是换人。新管事,必须是我们自己的人,只有这样用着才安心。”
汪管家道:“大管家是个有本事的人,我瞧近来他已有悔意。”
“行,你试试他看,若真是如此,你就与他商量个章程来,对于那些不认真办差的管事,如何处罚,你们商量好了,要让他们和小太太无话可说,更得让理儿占在咱们这边。”
“是。”
“汪大叔下去忙吧。”
汪管家正要出去,突地忆起一件事来,道:“听大宝说,今儿候爷去城南温府了,早前大老爷不想见候爷,倒是二房的红大爷请了候爷过去坐。直到午后,传出消息说冷家相中了二房的紫小姐,大老爷这才见了。
候爷与大老爷说了,挑庶子回祖宅的事。
二老爷倒是挑了二房的二姨娘、赤二爷母子回西山县,怕是过几日就要启程,赤二爷订的未婚妻是双桥镇钱员外家的小姐,婚期订在冬月初二。”
温彩道:“你叮嘱汪大婶,记得提醒夫人预备礼物,莫失了礼数。”
这个冬天,温家便有好几桩喜事,二房的温赤冬月初二成亲、大房的温翠冬月十八、又有二房的温紫腊月初六出阁。
镇远候府上下一片喜气融融,城南温府却是冰火两重天,二房人欢喜鼓舞,温紫看入了冷家老太太和郑氏的眼,双双夸温紫贤惠有度,被定为冷昭的嫡妻,而以美丽自嘘的温彤再次落选了,上次皇子妃落选,现下又落选,一回府就扑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从一开始,温彤就觉得以自己的容貌、才学定是那个必赢的人,再落选,让她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同去的婆子正与温子群、温墨禀奏情况。
今儿一到冷府就被迎到了后花园里,坐陪的是准安王妃冷晓、冷昤姐妹,说了一阵子话,就被唤到了佛堂去。
何氏与董氏则去了佛堂拜会冷家老太太。
冷家老太太、三房太太早已经候着了,还有两个一老一中年的道姑,捧着只签筒要她们姐妹抽签。
温彤、温紫各抽了一签,温紫抽中的是上上签,而温彤则中上签,经中年道姑批签之后,得的是“子孙满堂旺夫家”,偏温彤的是,“姻缘未至花未开”,一句话,她温彤命中注定的人还没有出现。
两个道姑又给她们姐妹相面,只说温紫生得好,是个富贵祥瑞的面相,可温彤虽生得美,却不及温紫。
何氏当时听了那话,气得没立马走人。
郑氏也相中了温紫,与她问了好些话:“你是几月出生的,寻常在家都做什么?”那意思再是明显不过,是瞧中温紫了。
老太太听说温紫是个旺夫家的,也心下欢悦,还赏了温紫一对翡翠手镯,直说:“这是宫里的淑妃娘娘赏的,你戴着玩儿。”
可对温彤就没这么热情,只作没瞧见一般,要不是二房的冷昤有些瞧不下去,拉了温彤在一边说话,打破了些许尴尬,她们母女就更难看。
何氏一瞧这样儿,立时借说“老夫人,我今儿有些胃疼不适,就先带女儿回去了。”
母女俩没用午饭,就乘车归来。
温彤一路上都憋着,只觉道不出的委屈,总算到了家,一到闺阁,扒在床上痛苦起来。
冷家竟相中了温紫。
温紫能与她比么,她的爹早前还是太仆寺卿,可温子林就是个六品官员,而今两位父亲都因为守孝在家。
温彤满是怨气地道:“上回,六妹妹来府里,二房的人就热情非常,哪有这么巧的,说面相,我不如温紫,就是抽签,她得了上上签,我……却只抽了中上签……呜呜……定是六妹妹与她说了什么,否则原处处不如我的,倒处处胜了我……”
何氏心里也闷着,自打温青回京,事事都不顺心,早前还让她三分的董氏,也与她作起对来。
今儿倒好,董氏与冷家三房的小董氏,分明第一次见面,竟好得真成了自家姐妹一般,还在一处说亲热话。
那小董氏更是在一旁推波助澜,附和着两个道姑夸温紫生得有福相,又夸温紫是个有好命的,听听,温紫有福,温彤就没了么。
何氏心里酸楚,可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轻声道:“好了,别再哭了,定是如那道长所讲的,你的姻缘还未到。”
一侧的婆子见自己服侍的小姐哭得可怜,道:“太太,冷候爷未必就好,你们在佛堂说话,老奴又使了银钱打听。听说冷家大房冷二小姐嫁入安王府就要搬到城南冷府里去,萧彩云与她的丫头都有了身孕,现下已养在城南冷府里头了。冷候爷如今都不会平远候府住,而是住在城南冷府的,正与冷大太太闹着非要娶萧彩云不可,要是冷大太太不同意,她就不娶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