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吩咐了,她还是照办。
温彩依旧坐在案前忙碌着,把自己绘好的图又细看了一遍。镇远候府得有一个醒目的图腾,就像京城所有名门望一样,比如肃毅伯谢家是梅花,护国公李家是虎头,贵妃娘家是翠竹,淑妃冷家是一弯明月……
把温青画上去,以卡通的形象来画,又亲近又威风,还很别样。
这么一样温彩拿了素笔,细细地描绘起来。
不一会儿,笔下就出现了一个有着一对大眼睛,还生了一对虎眉的卡通将军,手持宝剑骑在一匹马背上。
温彩歪着头,看着笔下这个亲和的“哥哥”。
“你这是在做什么?”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温彩“呀”了一声,手中的笔跌在桌上。
她一番扫视,杜鹃与麻嬷嬷已经歇下了。
廊下值夜的今晚是茉莉,这丫头睡得沉。
“你何时到的?”
“有一会儿了,一来就看你在那专心致志地绘东西。”
温彩笑了一下。
他拿起一边的画稿,一页又一页地看,“你们镇远候的规矩虽重,底下人却很高兴。”
就以绣房来说,如果给主子做衣裳,做一件另赏二百文,要是接了外头的活,二成利归绣房,本钱却是府里的,每月绣房众人还有自己的月例可领,多干了活便可多领赏钱。如果旁下有人要接活,也是照着绣房的规则来,但没月例,皆是按劳所得。
“你给府里绣房介绍的这批生意是……”
“顺王府的,正巧我知道顺王府要给府中下人采买冬裳,想着你们府里的人多,便介绍过来了,而且做完之后,还能得三千两银子的盈利。”
虽然不多,可对徐氏来说很重要,这是徐氏真正意义上赚的第一笔银子,有一半的盈利呢。
慕容恒的目光锁定在她笔下的画上。
温彩道:“我瞧京城各家都有自己的图腾,所以就想给镇远候府也设计一个,思来想去,就绘成这样了。”
他犀厉的眸子掠过一道寒光,“不好!”只两字干练而果决。
这很可爱,也很讨喜。
慕容恒又道:“是这图腾太好了,反而不好。你设计的这图腾,威武又不失亲和,可正因为如此,会犯了大忌,你哥哥是武将,可以威武,但不能与民亲近,这会让他惹来猜疑。”
“那怎么画?”
“马!就绘一匹马或马头就行,你哥是武将又爱战马,这很合适,简单大方,又不会太张扬。”
温彩心下一动,他说得有道理,是她只觉得可爱好看没想到别的,这可是在古代,不能与亲近,尤其是一个手握重兵的武将,更得避嫌。
她将之前那张撕了个粉碎,然后又握笔重绘,对于决定不要的,她丢弃起来不会有半分的迟疑。
“秦姨可好?小十近来可好?”
“尚好。”
又是两个字。
温彩道:“我让你帮忙找的铺子……”
“找好了。只得三间店铺,竟房屋破旧,我让人拆了重建,年前想来就能修好。”
温彩停下笔,“既然找好了,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你知道如何规划设计?我……可有自己的打算呢,要看了地段,看了大小,然后才能着手绘图,你以为是这么容易的不成?
你是不是怕我不给你银子,自己倒先动手了。”
他想她一个闺阁女儿,不便总往外跑,而早前那铺子的确旧了些,又听人说百货行早前没现在这么大,是拆了重建的,又进行了大规模的装修,听说里头的装修就比房屋本身的花费还大。
“你不说是三间店铺,后头带个小院么?”
温彩道:“如果是重修,这就得细细的规划,下头三间,上面再三间,后头还得带个小院……”
“一个妆容馆你建这么大,是用来住人……”
他面上无异,可眸子里却有些淡淡的不悦,他原是一个云淡风轻的人,从不把喜怒流于神色。
“木头。”温彩无奈地轻叹一声,“这么大的事,你该与我商量的。”
他原是一片好心,想把她需要的重新建好,没想到她却怨他。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想把妆容馆打造成全京城最好、最有档次的。而修建、装饰从来都要因地方而宜,我说的地方是指那块宅基地有多大,又适合建什么样的房屋等等,这一块儿都是需要认真、细致的考量。”
温彩歪着头,粲然一笑,一伸手,他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她再逼近,然后轻柔地将双手按在他的嘴角,往上一提,“我认识你这么久,你怎么就不会笑,不喜不悲,是看破红尘还是心如止水。知道吗,木头,我总觉得你不是活生生的人,你就像个雕塑啊,你实在太缺乏生气了……”
她在做什么?
将手按在他的唇角不累么?
偏他还觉得这样似乎很舒服,因为她的动作很轻柔,那凉凉的纤指留在那儿时,诱着他想要摸一摸。
她的脸,这样的生动,一会儿嘟嘴,一会儿浅笑,一会儿带着几分惋惜……这么短的时间,竟有这么多的表情,那粉嘟嘟的脸颊,越发像三月盛开的桃花。
他一抬手,轻捏她的脸颊:“有没有告诉你,男人的脸是不能乱碰的。”
“啊……”温彩将他的大手推开,“你捏疼我了。”
他刚垂手,又趁她不备,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便是对小十,他也没有这样捏过吧,那是因为他从小和小十并不在一处长大,虽然他也疼自己的妹妹,但到底不够亲近。
“我好心把买来的旧房子拆了,想建个新的,你倒埋怨上了。我也是寻了匠人设计,又绘了图纸的。”他继续揉捏着。
温彩的一双亮黑眼睛左转右转,气恼地道:“你再捏,当我是包子?”
慕容恒呵呵一笑,这才收住了手,捏她的脸似乎手感很好。
她瞪大眼睛,挑着眉头,“图纸呢,我要瞧瞧。”
他从怀里掏出图纸,这是一张约8开纸大小的图纸,前面是二层小楼,后头是一座院子,她用挑剔的目光一点点扫过,当看到后头设计了温泉室时,不由低呼一声:“温泉,既然有温泉,你是怎么想到的,天啦,木头,你好厉害,比我想像的设计得精妙。”
他面露得意的扬了扬头,嘴角噙着一丝笑。
“我买下那处便是因为后院有地下温泉,可是前房主却因这个要转卖,在京城东南上,离兴国街、旺国街还不算太远,但环境还不错。这条街上有书肆、布庄,与你常去的张记珠宝铺同在一条街上……”
温彩扭着头,没有生气,而是好奇,“你跟踪我?”
“碰巧发现你常去张记珠宝铺和云衣绣庄,你也是老主顾。”他步步逼近,她眼珠子乱转,拼命地想着藉口,“我很奇怪,你的丫头在那里拿了东西,为什么不付账?”
温彩有些势弱,连退两步。
只听“啪……”的一声,一页补充契约落在案前,他指着上面道:“把这签了,胆儿不小,竟敢瞒我,只用百货行和锦园两处就想把我给打发了,老老实实把你的东西都如实写在上面。”
温彩“嘻嘻……”一笑,“这两家不是我的,是我与人合伙开的,你有没有打听过,云衣绣庄、张记珠宝铺这些可都是老店子,是老店子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