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了,他们是如何猜出来的?
几个人心头打颤,这些人太可怕了。
居然识破了他们的动机与身份。
二门处,又有护卫队的副队长带人顶着,门丁、门婆子拿着铁棒、大刀,一个个严整以待,刚有十几人冲进来,只听“嗖!嗖”声响,却是副队长等人手执弓箭,一箭射中来人命脉。
“西凉贼子,胆大包天,杀我大燕百姓,夺我大燕粮种,还夜袭雍王府,杀这等贼人乃是大功一件。来!给爷再进来几个,爷杀得还不解恨!”
身后的小厮、婆子、侍卫等人,一听到副队长这话,热血沸腾:是西凉贼人!是西凉人杀我百姓、抢我粮种,这些人该死。早前对贼匪的惧意一扫而空,转而全变成了冲天的怒意,这些人太可恨了,他们该死,全都该死。
秦虎担心生出意外,亲自带人守着栖霞院,又出现几个黑衣人,武功高强,秦虎厉喝一声:“第五小组留下不动,我带人杀敌!西凉贼人,今儿来了就别想离开!杀!杀!杀!”
三个杀字一出,护卫与会武功的小厮挺身而上,缠住近了栖霞院的蒙面人,而另外的一批人蚊丝未动,严守严防,警惕地注意着四下,不允任何人接近栖霞院内院。
花厅上,麻嬷嬷抱着慕容标。
温彩坐在正中央吃着茶点。
青莺手握着剑柄,准备随时给冲进来的贼匪一击。
而双双等几个丫头,更是一脸紧张,小心地站立在温彩的两侧。
外院里,柔弱妇孺们聚在几间屋子里,一个个侧耳聆听,听见了外头的打斗人,生怕贼人冲门而入,刚有一个黑衣人从围墙外现身,便只听“扑”的一声,黑衣人在地上已然毙命,原来是栖霞院内的护卫一镖射中,那飞镖上涂抹有毒药,见血封喉。
夜空中,掠过阴森的笑:“呵呵——”第一个呵很响亮,刺得人的耳朵生疼;第二个呵尾音极长,像是半夜的鬼嚎。
两道黑影从天而降,端端落在内院,走在前头的黑影衣袖一挥,又是“呵呵”的笑声,诡异的、骇人心跳的。
双双一声惊叫,将温彩护在身后。
麻嬷嬷抱着慕容标转身避入偏厅进了内室。
几名护卫奔至,被中等个头的黑衣人缠住,那怪笑声的黑衣人直奔花厅,青莺纵身一闪,拦住去路,叮叮当当的刀剑碰撞之音传出,青莺的武功原就不弱,在这怪笑声的黑衣人面前却颇是吃力,但见怪笑人纵身一闪,以移形换影之速,青莺扬起了刀剑却再不能落下,“扑通”一声,青莺栽倒在地。
怪笑人伸手抓向温彩,双双尖叫出口,而雪雁却先一步闭眼挡在温彩身前,怪笑人触及雪雁,一把捏住她的脖颈,眨眼之间,雪雁毙命。
双双挺身而出,就算是死,她也要护住温彩。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个男子喝道:“想伤玉郡主,且先问我。”却是一个着护卫袍、戴鸡面具的男子纵身闪出,拔出宝剑与怪笑人交起手来。
温彩端坐花厅,神色凝重:这声音好生熟悉。
“燕国大内十二肖之一的御鸡,武功如此糟糕?”怪笑人带着讥讽,五六招下来,鸡面具男子已现下风。
鸡面具人道:“在下只是寻常护卫,并非御鸡。”
他是寻常人,却能挡得来人十余招,如此便已足够了。
三顺儿此刻大叫着:“秦护卫!秦护卫,快护驾!刺客进内院了。”
这一声大呼,外院的秦虎心下一沉,一剑飞出干净俐落,直向蒙面脖颈,来不及细想,纵身一掠飞过围墙,出现在内院之中。
秦虎自从在太子宫为助慕容恒,在青莺等人面前暴露了暗卫身份,索性从暗转明,做了慕容恒身边的护卫,现在还插了护卫长。
怪笑人慌张之中,出手更狠,一掌击在鸡面人胸前,鸡面人“噗——”的一声喷出口鲜血,却坚持力敌。
栖霞院外院的护卫,她几乎都见过,但对这人却是毫无印象,看他的身手竟与秦虎他们不是一路的,鸡面人的武功不是不好,而是难与怪笑人相敌。
秦虎很快与内院护卫联手,将那中等个头的人毙命。
怪笑人,一掌再出,鸡面人摇晃一下,却定定神挡在温彩身前:“只要我活着,你休想动玉郡主。”
“找死!”他再落一掌,鸡面人生生受住,眸子里掠过从未有过的坚决。
秦虎几人奔入花厅,与怪笑人纠缠起来。
鸡面人身子一晃,正要倒地,却被温彩一把扶住:“你是谁?”
这人不是护卫,更不是雍王府的人。
温彩对王府中的护卫都见过,这几年对他们都是熟识的,唯独此人,似曾相识,却又有种莫名的陌生感。
温彩犹豫一番后,终是抬手摘下他的面具,一张英俊的面容立时跃入眼帘:“池睿!”
双双一片茫然:这人是王妃认识的。
温彩错愕地道:“池睿,你怎会在肃州?你不是进金吾卫了么,你……”
他粲然一笑,昔日畅园一见,情根深种,从此谁也入不得他的眼,然而舅舅、舅母、母亲却阻止他向温家提家,阻止他迎娶温彩为妻,只因为温彩是“真命凤格”,他将所有的情深埋心底。她在京城,他便留在京城;她随夫远去肃州,他离开金吾卫暗自相随。
只求,能在暗处多看眼一眼便好。
哪怕,她不知他的心思,不晓他的情深,他只想远远地看着她,直至有一天能放下她为止。
情,不能放下。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厚,厚重如山,令他难以放弃。
他想: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让他放下这段情。
池睿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朵枯萎的山茶花,“玉郡主,这……这是当年你在畅园花房修剪下来的山茶花。”
外头,传来了更大的吆喝声,肃州知州带领官兵赶到了:“贼人听着!敢在我肃州闹事,速速投降,保尔等不死,否则定要尔等死无全尸!”
池睿听到那喊声,又是灿烂一笑。
温彩道:“池睿,你这又是何苦?”
“我无怨无悔,现在我觉得很快活!能保护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他第一次贪婪地闻嗅着属于她的味道,这是淡淡的馨香,醉人的,却是这样的别样,他仿佛看到了一幕:那像是梦,又像是被他遗忘的久远记忆,他看见自己抱住了性命垂危的温彩。
不,他不要她死在自己的怀里。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选择另一种方式。
若在他们之间,有一个人必须要死,他希望死的那人是自己。
温彩的泪,滑落下来。
双双早已经泣不成声,她是知道的,前世的温彩死在了池睿的怀里。
这一个男人,前世今生都深爱着温彩。
“玉郡主,能死在你怀里,是我的幸福!”
“池睿,你这个傻子,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
她一见他,一语叫出他的名,这对他已经是一件莫大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