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标心下气恼,不就是自己吃饭,结果还弄得如此狼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又握着银匙盛饭,好不容易盛上了,正要送到嘴里,在青莺的笑声里,他却喂到了脸颊上。
慕容标抬头望了眼青莺,面带气恼。
重生成刚出生的婴孩,他听得懂别人说话,一张口发音就是哭声,喜的怒的或是恼的,出口就成哭音,这也是近几月来,他一直不支声的原因。要不是大家听过他哭,众人还真要当他是个哑巴。
麻嬷嬷也不气,索性把木碗递给慕容标,由着他抱着碗折腾。
温彩曾见过慕容标与麻嬷嬷抢着自己吃饭,她微微一笑:“由着他吧,他不学,一直都不会,让他学学就会自己吃饭。弄脏了衣衫也没关系,回头换了干净的。”
温彩也很好奇,慕容标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在动作上就是个小孩子,除了与青莺学武功招式摆得像模样,做旁的事,如吃饭、穿衣就显得笨拙,而他自己还爱抢着自己做,惹得照顾他的麻嬷嬷与双双等人时常哭笑不得。
温彩醒时,就看到慕容标抱着银碗拿着银匙正在吃饭,满脸、满胸全是粥,却乐此不疲地要自己吃。
温彩洗了把脸,“麻嬷嬷,传饭吧。”
自她有孕,厨娘将她的吃食预备得很是精致,她看了一眼:“瑞临,你想吃什么?”
慕容标摇摇晃晃走到案前,踮着脚想看,偏人儿又太矮了些,麻嬷嬷想抱,温彩使了个眼色,慕容标将碗塞给麻嬷嬷,一声不呛地爬上了贵妃椅,偏人太小,怎么也爬不上去,直瞧得双双着急,倒是青莺递了把手,托着他的小屁股,他一下就爬上去了,他喘着粗气的模样又惹笑了众人,他却生气地瞅了一眼,抬着下巴看着一桌子的菜,然后伸手指着自己喜欢的菜式。
麻嬷嬷笑道:“到底是男孩子,就喜欢吃肉。”
温彩问:“你还想吃什么?”
慕容标又指了那道珍珠丸子。
温彩道:“没了?”
慕容标摆着小脑袋。
温彩指着不要的菜式:“这道、这道、还有这道都撤下去,三顺儿来服侍,麻嬷嬷带她们几个下次用饭。”
三顺儿乐呵呵地应答一声,奔了过来,拿着筷子,往慕容标的小银碗里放了一枚珍珠丸子,“世子爷,要不奴才喂你吧,这小丸子滑得紧……”
慕容标抱着碗,将碗扬起,张着小嘴,一副要把丸子吞下去的模样,嘴里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
三顺儿直乐,正要搭手,温彩却道:“他今儿不饿,若是寻常时候,早就用手抓了,哪里还用这样。”
慕容标想盛了丸子嘴里,怎么也盛不上,索性一把抓住碗中的丸子,很快塞到嘴里。
温彩蹙着眉儿,这孩子原是重生的,可有时候行事就跟个小孩子一样,难不成她的瑞临在前世也没多几岁就没了?想到这儿,她心下微痛,“要不让三顺儿喂你?”
慕容标摆头,用手指着火红肉。
三顺儿会意,又取了火红肉给他,他这回往嘴里倒,还真入了小嘴,模样儿有些得意,三顺儿忙道:“世子爷真聪明!真能干,会自己吃饭了,谁家的少爷、公子也没我家世子爷厉害。”
那是!慕容标扬着小脑袋,惹得三顺儿一个劲儿地夸他。
温彩吃了几口饭,再没胃口,倒是慕容标似乎食欲不错,一份红烧肉被他吃掉了三成,一份珍珠丸子也吃掉了三成。
丸子用银匙够不住,他就直接下手往嘴里塞。
温彩也不拦他,由着他闹。
麻嬷嬷吃罢了饭,到了花厅,一看慕容标那身上,又是粥又是油汤,一张小脸更是花得不成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心酸,王妃坐在一边也不管,竟看他把自己弄成这等脏模样。麻嬷嬷又不好责备温彩,只宠溺地问道:“世子爷,你可吃饱了?”
慕容标点头。
麻嬷嬷伸手将他抱下来,“嬷嬷带你在院子里走走,三顺儿,把香汤备好,一会儿世子爷要洗澡。”
慕容恒不在,慕容标就与温彩一道睡了,温彩哄着他,给他讲《西游记》的故事,慕容标听得很是有趣,他是听着温彩讲这故事长大的,温彩甚至与他说,“这个故事其实可以倒着看。”
他当时很好奇,温彩讲完第一遍时,就又说:“正看的开头是唐僧辞别唐太宗去西方极乐取经,那么倒看就是如来派唐僧师徒四人与小白龙去东土大唐传教。一路上遇到了各种妖怪,打来打去发现他们都是有后台的,无论怎么作恶都不受惩罚,八戒和沙僧觉得太黑暗了,无奈一个躲进了高老庄,一个钻进了流沙河,只有悟空坚持正义一路斩妖除魔护送师傅东去传教。
结果天庭对悟空实在忍无可忍就和如来达成协议——我们可以保证唐三藏平安到长安,不过你得把孙悟空这个刺儿头给办了,如来同意了,在一翻阴谋之下,白龙重伤坠入山涧,悟空败了,被压在了五指山下。而唐三藏却抛弃了孙悟空,孤身来到长安,在长安传完教,被封为御弟,享受完荣华富贵,寿终正寝。就这样过了五百年,悟空终于从五指山下逃了出来,一声不吭,把天庭搅了个天翻地覆,天庭被逼无奈许诺让猪八戒化为人身,封为天蓬元帅,沙和尚封为卷帘大将,只要他们能够杀掉孙悟空。
最后,因为兄弟相残而心灰意冷的悟空去寻找菩提祖师解惑,然后他封印了修为,回到花果山,陪着猴子猴孙过完了平凡的一生,最终在花果山的山顶化作了一块石头……”
这一晚,慕容标兴致很高,因为温彩与她倒说的《西游记》比正说的要有趣得多,他乐呵呵地望着温彩。
温彩因午后睡了一觉,精神奇好。
正要阖眸,只听青莺在院子时大喝一声:“谁?谁在外头?”
却是外院的护卫秦虎飞上了屋顶,抱拳道:“青莺,刚才我瞧见屋顶有人,特意上来一瞧。”转而又道:“为防万一,今晚你还是去内室陪王妃、世子。”
青莺扯着嗓子,“哪来的蟊贼?你姑奶奶我可不是省油的灯。”
秦虎道:“你且护着王妃,外头有我们兄弟。”
有护卫飞身上了屋顶,抱拳道:“秦队长,出事了,王府周围有好些蒙面人。”
秦虎咬了咬牙,雍王殿下不在,他们就得负责保护王府上下,尤其是王妃和世子的安危,纵身跳下屋顶。
青莺心里嘀咕几句,抱着被褥进了内室,“王妃,今晚有些不太平,属下来陪你。”
温彩点了一下头,青莺就打了个地铺。
正要歇下,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如洪水般不断奔涌而来,有人拿着铜盆在敲:“不好了,大厨房走水了!”各处的下人纷纷拿盆子的拿盆子,寻水桶的寻水桶,原本静寂的夜,因为这一嗓子喧闹,立时乌烟瘴气。
温彩起身欲离,却被一只小手死死地拽住,慕容标巴巴地看着温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