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以前的性子,温彩必不会送皇后,可在娘家住的那些日子,看了梁氏的行事风格,就算再大的不满,这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至少也算是给足皇后面子,又或是不让人知道她对皇后有不满。
冬天时,慕容恒乘辇坐轿入宫参加朝会,冬天骑马太冷,走不了多远就冻得脸发木,又臂僵硬。天气转暖,他改作骑马。
慕容恒领着二安子等人出了王府,一跃上马背,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是本王聪明,竟化了一场夫妻争吵的危机不说,王妃还答应帮我报仇!”
看来,就算是夫妻相处之道,也需要用心经营。
慕容恒想起温彩不怪他,反而安慰她,他竟然对她撒了娇,这服软之计还施得真好。他心里暗暗地得意了一把,早前最怕的就是温彩因那事与他闹腾。
若只温彩一人努力,这样的生活也很难维系一生,这需要两个人的努力啊。
二安子没头没脑地听到这么一句,惊道:“殿下,你要报仇吩咐属下一声,属下赴汤蹈火一定办得妥帖。”
报仇这种事,他们手下做就好,根本不需要劳动王妃。
慕容恒冷哼一声:“这仇只有王妃能报,你……不行。”
马蹄声声,慕容恒扬鞭一挥,骏马绝尘而去。
温彩又回到榻上睡了个回笼觉。
待她醒来时,双双已经备好两套宫袍,又选出了与之颜色相近的头面首饰,妆台上更是摆放了各式胭脂水粉。
大丫头进屋服侍温彩起身梳洗。
麻嬷嬷站在一侧回禀道:“老奴备了我们庄子上送来的蜜桃、甜杏、樱桃各两筐,又有些我们庄子上才有的美味菜蔬六筐,我们的土豆多已发芽,存放到地窖了,只待到了下种时节就做种子,这次就不送了。”
温彩点头道:“嬷嬷用心了,备得很妥当。”她顿了一下,“嬷嬷把你手头的事交代一下,一会儿随我入宫。”
麻嬷嬷一喜,忙道:“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她在宫里呆了几十年,如今是雍王妃跟前第一看重的管事嬷嬷,她也算是高升了,与宫里那些至今还无甚职务的老宫人比,可是出息了,她一直没有机会入宫与老姐妹们碰面,这次入宫了,定要好好的叙叙旧。
永和宫。
一名大太监一路狂奔,一入殿门就道:“启禀荣妃娘娘,雍王妃入宫了!”
一侧正吃羹汤的十公主惊呼一声:“好久没见着嫂嫂了,我好想她。端午节就说要入宫的,可皇兄说嫂嫂身子不适,需要静养……”
大太监的身后跟进十余名小太监与宫人,“娘娘,这是雍王妃孝敬您与皇后的瓜果,皇上那份已经送到御膳坊了。”
瑞姑姑伸着脖子扫了一眼,“那甜杏比皇家果园孝敬来的还要大。”
大太监走近秦荣妃,压低嗓门道:“雍王妃说,她有要事与荣妃娘娘商量。”眼睛睃了眼十公主,又看了眼大殿上的宫人。
秦荣妃会意,“安阳。”
“母妃。”
“你把瓜果分一分,送一半去凤仪宫,再分成五分,给永和宫的瑾嫔、贵人们也都送一份过去,让她们尝尝鲜。”
十公主扁着小嘴,有此不乐意。
秦荣妃道:“你先去,再搁就不新鲜了,你皇嫂要用了午膳才离开,误不了你与她说话。”
十公主化成了笑颜,领着宫人去分派瓜果了。
她刚离开不久,温彩领着双双、麻嬷嬷就进来,与秦荣妃见了礼,对麻嬷嬷道:“你许久没入宫了,许要陪相熟的姐妹说话,去吧,未时一刻前记得回永和宫。”
麻嬷嬷盼的就是这事,自己出宫几年,与早前相熟的姐妹还没再聚过,忙道:“谢王妃。”
温彩又打发了双双去帮十公主的忙,大殿上唯剩下她与秦荣妃,而年纪约在三十多岁的瑞姑姑。
温彩神色转恼,气愤地道:“母妃,你可听说阿恒在太子宫被人算计的事?”
秦荣妃淡雅无波的脸上没有悲喜,但眼里却有些许的意外。
温彩会如何看这事,会答应贺兰柔进雍王府么?贺兰柔已经是慕容恒的人了。
温彩眼圈一红,泪雾升腾,带着愤然地道:“母妃,这世上哪有这样欺负人的。他们算计了阿恒不说,还把阿恒弄得满身是伤,那身上的伤痕让人不忍目睹,现在阿恒夜里还做恶梦……呜呜,他是我丈夫,我自儿个都舍不得说句重话,更是事事顺他,他是何等骄傲的人竟被人女人弄得身心俱伤。
看到他夜里做恶梦,我就心疼。
看到他身上的挠印,还有满身的疤痕,就跟我自儿个被人欺负还盛。偏我追问,他还不肯说实话,要不是他做了恶梦,呜呜……我还被他瞒着呢。
堂堂皇子,被人大臣之女欺负成这般,我身为他的妻子岂能咽下这口气?
这些天,府里年轻的丫头都不敢看,一看到她们,他就会恶心头昏。”
这是什么状况?
与秦荣妃预想的完全不同啊。
温彩的眼泪哗啦啦地流着,更让秦荣妃做梦也没想到的是,阿恒竟然受伤了,看温彩这心疼怜惜的样儿,又不像假的。
秦荣妃惊问:“阿恒受伤了?”
“是,不仅伤了,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好的,早前还有好些地方瘀青,敷了药已经见好了。母妃是没见,要是瞧见了,指定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儿呢?母妃,你说那贺兰柔到底对阿恒做了什么,竟让阿恒做了恶梦,我……我今次入宫,一定要替阿恒报仇。母妃,我怕不替他报仇收拾那女人,阿恒还要继续做恶梦……”
秦荣妃花容煞白,贺兰柔看着娇娇柔柔的,她到底对慕容恒做了什么?居然把人弄伤了。这种事,受伤的不该是女人么,怎的成了慕容恒。听温彩说来,这事似乎很大。
秦荣妃紧握着拳头,脑补了一下温彩所说的,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前朝某位贪恋男色的公主,虐待面首很有一套,用鞭子抽、用蜡滴……难不成这贺兰柔也如此对他的儿子。
她不敢再想,心头一紧,一阵刺痛传遍全身。
温彩咬牙切齿地道:“谁也不能伤害阿恒!她用指头伤的阿恒,我就要剁了她的指头;她用嘴咬了阿恒,我就要拔了她的牙齿;她和脚踹了阿恒,我就要砍了她的双脚……”
温彩哭诉着,嘴里直泛酸味,捧着胸口道:“瑞姑姑,快,给我痰盂。”
瑞姑姑转身递过,温彩吐了几口清口水。
上回,慕容恒说温彩身子不适,秦荣妃还以为是慕容恒护着温彩,瞧来是真的不适。“顺娘,要不本宫传个太医瞧瞧。”
温彩摇头,低声道:“母妃,我没事,这是害喜,过几日就好。”
秦荣妃还没从慕容恒受伤的事里回过神来,立时又听闻此事,惊喜道:“顺娘有孕了?本宫要做皇祖母?”她还没从早前的愤怒中回过神,又听到这喜讯。
温彩哀怨地道:“母妃,太子宫屡屡有姬妾落胎,我和阿恒不敢不谨慎,不敢请太医来瞧,倒是请了府中郎中诊脉,确是喜脉,已经快两月了。前些日子,阿恒不让我出门,束着我在府里养胎,直说不到三月不好张扬出去,可是就算到了三月,我们也不敢张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