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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叫高夏的姑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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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高夏是通过一个不是很熟的朋友认识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簋街的一家烤鱼店。那天,我记得天气极其闷热。在我印象中,那天我看街上的行人、汽车都是虚的,不知道谁说的去簋街吃烤鱼。那天坐在一起吃饭的大概有六个人,高夏坐在我的旁边,我们几个不咸不淡地边吃边聊,吃到一半的时候,高夏转过脸,冷不丁地问我一句:“你吃着不咸吗?”

我放下筷子疑惑地看着她。

她不慌不忙地从小包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我说:“汗都滴到碗里了,擦擦你的汗吧。”

我接过纸巾说了声谢谢,之后直到吃完饭,我俩都没再说一句话。

晚上和另外一拨朋友在朝阳门钱柜唱歌,出来后大雨瓢泼,砸得风挡玻璃啪啪地响。刚开出去没多远,便看见一个女孩儿打着一把破伞站在路边,用极其夸张的手势打车,被雨浇得异常狼狈,此人正是中午吃饭时坐我旁边的高夏。

如果按照一般言情小说那样描写,在那个雨夜,我俩应该会摩擦出一些火花之类的故事,随后事情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但是,我们真的没有,从上车到下车,她一共跟我说过四句话,依次为“送我去苏州桥”“前面小区进去”“停这儿就行了”“再见”,随后便消失在漆黑的楼道里。几个月后我才知道,她那天晚上喝大了,而且她并不知道是我送她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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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夏一直不愿意承认我俩的关系,她一直人前人后地说我是她的备胎,说得好听一点儿,叫非法同居,难听一点儿,可以说成是姘居。而且她一直以一种女混混的姿态招摇过市,而我也一直没有公开承认过我俩的关系,一律对外宣称她是我的姘头。每当我俩一致对外宣称我俩的非正常关系后,我俩总会对视地会心一笑。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她有如此的默契。

我那时候在一家IT公司做销售,高夏在一家屁股帘儿大小的广告公司做策划。我在国贸上班,她在现代城,从我的单位到她的单位坐地铁,只有一站地。有一次高夏喝大了之后,据她所说,她当初和我非法同居的初衷就是为了能蹭车坐,而且我家也在东边,她也不至于那么早起床,和我同居又没有什么损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乐而不为呢?

一年前,高夏和一个比她大将近20岁的外企高管结婚的前一个夜晚,她给我打了个电话,在电话中,她说了唯一的一次“我爱你”,我告诉她:“好好结婚,如果老东西不举,我带你去找鸭。”她在电话那头骂了我一句,便挂了电话。

3

大概在十年前,北京的交通要比现在好得多,而且我觉得人也要比现在和善得多。十年前,我22岁,大学毕业,毕业典礼的当天,我被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甩掉,理由是我不能给她留在北京的理由,其实,说白了就是我不能给她介绍工作。当晚我自己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喝到断片儿,在学校的草地上睡了一夜。清晨被流浪汉养的狮子狗舔醒,醒来后,头疼、胃疼,还有身上莫名其妙的瘀青及伤痕。那天,我把身上仅有的70多元钱给了那流浪汉,自己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回家。直到现在,我始终觉得那天早晨的空气异常新鲜。

毕业后几个月,我被一个上届的师兄推荐到他所在的公司。入职的当天晚上,师兄请我去了夜总会,搂着陪酒的女孩儿,忽然发现自己青春正当时,瞬间豪气万丈地和师兄干了几杯轩尼诗,随后便不省人事。第二天早晨,发现自己在酒店里,旁边一丝不挂地躺着昨天晚上陪我喝酒的女孩儿,她叫桃子,笑起来有两颗虎牙,胸特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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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夏本人算不上美女,充其量也就能说她长得比较洋气,但是绝对算不上好看,反正在我看来不算好看。高夏有着比一般女孩儿都要强的虚荣心,偶尔还时不时地萌生出一些攀高枝儿的想法。我俩同居那段时间,总是动不动地对我说,他们单位哪个有钱的男同事对她有意思,约她吃饭,哪个领导总是色眯眯地看着她。每当她说这些的时候,我总会无所谓地说:“去吧,去吧。”

随后,高夏便在我的面前绘声绘色地形容着有钱男同事多有钱,有多帅,甚至她和他做爱会用到什么体位。当然,这一切仅仅是高夏自己的想象而已,我始终觉得高夏的某些行为接近花痴,别人对她善意地一笑,她就能当成是对她心生爱慕之意,就像我俩在一起一样。

就在那天雨夜,我把她送回家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就当我快要忘记曾经有过高夏这个人的时候,她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那天晚上,在我印象中,我是和三个同事去夜总会消遣,还没把车停好,就看见夜总会旁边的饭店外面零零散散地围了几个路人,坐在我车上的一个同事大呼着:“俩娘儿们打起来了!”

我大老远便看见高夏指着一个短发的女孩儿破口大骂,骂得极其难听。记得当时有一个同事特爱看热闹,没等我把车停稳,他便急匆匆地跳下车去看热闹了。我和剩下的两个人只好跟了上去,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想去看热闹,一来我根本不是爱看热闹的人;二来又是那种似熟非熟的人,说管吧,不知道怎么管,不管吧,毕竟认识,有点儿说不过去。我当时想的就是把那个同事拽过来之后赶紧去夜总会,她俩谁把谁打死都跟我没关系。

我刚一走近,高夏一眼便认出了我,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不到两秒钟后,对我说:“正巧你也在,你帮我评评理。”

其实在我看来,事情很简单,根本没有必要闹到这种地步。说白了,就是高夏觉得那个短发女孩儿在同事面前说她坏话,正好那天高夏路过那饭店,无意中看见短发女孩儿和单位两个男同事一起吃饭,而且还有说有笑的,高夏立马怒了,走进饭店便把短发女孩儿揪了出来,当街理论。

短发女孩儿是南方人,我估计她当时已经被高夏吓蒙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当时的情况是高夏死拉着让我评理,短发女孩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希望我替她主持公道。我当时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一句话没说,一把拽过高夏,朝旁边的夜总会门口走。高夏似乎也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过了几秒钟,才骂骂咧咧地问我要拽她去哪儿。

我记得特清楚,我说了两个字“去玩”。

5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记忆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总会张冠李戴地记错一些在我看来看似不重要,但其实很重要的事情。

大学时代,我们班有一个班花,皮肤白皙,面容姣好,最主要的是有一对傲人的双峰。此女孩儿一直以来是我们整个班熄灯后谈论最多的话题,据不完全统计,我们班一半多的男生都会在手淫的时候,意淫着班花的那对大胸。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班花曾经跟我发生过几次性关系,而且,在我的印象中是她主动的。就在几个月前,我在翠微商场又遇见了她,此时班花已为人母,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股有钱人家少奶奶的劲头。她告诉我,那几次性关系是我主动的,而且说得跟真的一样,包括时间、地点以及当时我们的对话。听完后,我一阵茫然,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