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静白的意识又一次开始模糊起来,身上开始火烧火燎起来。他被人掺扶回王府后,就慢慢地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中。
“水——水——”他躺在床上,苍白的嘴唇无意识地蠕动着,喊出几个字眼来。
“王爷!水,水!”已然跟着他进府的潋滟颤巍巍地端过一杯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怖的场面,云静白胸口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浸透了白色上衣,一片骖人的景象,看的潋滟手都有些发抖。
将水杯递到云静白嘴边,他喝了一口,水“咕噜”一声进入了他的喉咙,可是,没过几分钟,他突然起身,嘴唇一张,水猛的从喉咙里喷射了出来。
这一下立马溅得潋滟一头发的狼狈!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她的耳际滴落下来,此时,她服侍男人的柔情顷刻间荡然无存,她的妩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喊着:“管家,管家,你快来,快来,大夫怎么还没来啊?”
胡立急匆匆地进入房间——刚才他一直守侯在门外,等待着下人将大夫叫来,听到潋滟的尖叫声,便一头撞了进去。
“夫人!”胡立忠诚地叫着潋滟——既然王爷已经决意娶她,便自然地换了称呼。
“你,你怎么给王爷喝冷水呢?”然后,他迟疑地说,带了一点埋怨——这个青楼女子好象什么都不懂啊,竟然会给王爷喝冷水,一种不满渐渐升腾起来。
“我,我不知道啊!王爷说要喝水,我就倒了桌上放着的,有什么问题吗?”潋滟对胡立的语气很有些生气,刚才静白已经当众宣布纳她为妾,那她最起码也是侧妃的身份,一个管家说话怎么能这么冲?
“你懂,你懂,你来服侍王爷啊!”潋滟一个赌气,一屁股就坐到了旁边。怎么去讨男人欢心她会,怎么服侍一个病人她可不会!
门“吱呀”一声轻轻地开了。
风遥遥低着头,急速却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端了一盆热水的清清。胡立看到,眼前不禁一亮,欣喜地喊道:“王妃,你来了——”
风遥遥默默地坐在了床榻上,在潋滟惊讶的目光中将云静白的衣裳解开,然后一点点地展开被鲜血浸透的纱布,慢慢的,云静白裂开的伤口完全展现了出来。
“啊!”潋滟惊叫了一声,急忙跳开。
风遥遥还是不说话,将带来的药粉一点点地撒在上面——这个药粉是太医给她的,吩咐一天要更换三、四次,她就时刻带在身边。
然后用热毛巾擦拭掉伤口旁边的血迹,重新拿出一卷纱布,将云静白的头抱进自己的怀里,缓缓地用纱布缠起他的伤口来。
做这一切的时候,风遥遥始终都没有一句话,沉默着,好象空气里没有她的气息一样。但的确,是她在做着这些事情!
“好了!”风遥遥终于开口了,“管家,等会大夫来了,再给王爷开些药就行了,可以给他退烧!”
然后她徐徐地转向潋滟,然后默默地说:“麻烦你照顾静白,他等会可能要高烧不退!”
说完这一切,她再次低头,默默地朝门外走去,好象她从没有来过一样。
是,就当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她不敢留恋,再也不敢留恋。虽然她心疼的要命,虽然她很想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虽然她真的很想,很想留在他的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可是,不行,因为她留在这一次,就会让静白烦躁一次,让他再痛苦一次,自己的存在始终在告诉他,他永远得不到姐姐,得不到姐姐的爱!
很快,又一个沉寂的黑夜过去了。云静白又在清晨的气息中悠悠醒转了过来。
他睁开眼,却觉得全身冰凉,没有希冀中的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失落。
然后他再慢慢地扫视房间,房间里很安静,但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有点熟悉,又很陌生,直到在梳妆台前发现一个曼妙的身影。
“静白!”潋滟正对着青铜镜描着细眉,然后从镜子里看见云静白迷蒙而虚弱的眼神,便兴奋地走过来,一股清新的茉莉冲到了云静白鼻孔里。
可是,生着病的他却感觉不到这味道的芬芳,他张开有些脱皮的唇,说:“昨天……我……”
“王爷!昨天你吓坏潋滟了!”潋滟娇笑着依偎到他旁边,说,“昨晚我一直守着你,你高烧烧的很厉害呢!”
“是吗?”云静白一边掀开被子,一边说,“本王现在想出去走走,烧的本王有些头晕!”
“小心哦!”潋滟将他掺扶下来,然后慢慢地挽着他走到门口,拉开门,一缕温柔的阳光钻了进来,使得云静白有些不适应地眯缝上了眼睛。
“王爷,你看今天日子好好,你昨天说的要娶潋滟为妻,就今天好不好,好不好嘛!”潋滟晃着云静白的手臂,使劲地撒娇着,阳光里落下她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随便你吧!”云静白骤然变冷,甩下潋滟的手,径直走到了前面去。
不知道为什么云静白突然和昨天判若两人,潋滟嘟着小嘴不情不愿地跟在了后面。
拐过花园,就是厨房后院。稍稍迟疑了一下,云静白走了过去,他很想到厨房里看看,有没有他喜欢吃的千金碎香饼,又高烧了一次,肚子饿的有些迫切,迫切地想吃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咚咚咚!”一阵砍柴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十分有节奏,听着相当娴熟。
云静白疑惑地寻声走了过去,潋滟赶忙也跟上。拐过一个角落,云静白看到一大堆如山一般高的木柴,一边是没劈的,一边是劈好的,他慢慢地走近前去,摹的,从木柴当中抬起一张红彤彤的脸来,额头点缀着少许汗星。
正是风遥遥,她一抬头,就摔进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里——是静白!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下床来?
“静——静白——”风遥遥不安地搓着手,从地面上站起身来,再不敢正面看云静白的眼眸,因为她觉得里面忽然又莫名地燃起星星之火。
果不其然,云静白又愤怒地大吼起来:“你怎么在这?你为什么老是要出现在我面前?你快滚!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他怎么忘了呢?是他叫她到这里来当烧火丫头的!如果能够知道她就在这里,他是决计不会过来的,因为,因为,一看到她,他的胸口就疼,疼的厉害!于是,就想发火,很想发火!
“啪答!”他一脚踢掉了堆在前面的木柴,继续吼道:“滚!赶快滚!”
他的力道还是相当大,被他踢散的一块木柴竟然直直地朝风遥遥飞去,正中风遥遥的面部而去。
可是风遥遥却依旧呆立在那,忧伤地站在那儿。
“忽!”忽然一阵迅疾的风吹过,云静白觉得眼前一个影子一闪,然后是一道强大的内力掠过,那根木柴猛的朝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啪!”这根惹祸的木柴才掉落在地面上。风遥遥毫发无损,她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可是她的面前却忽然多出了一个男人,他背朝云静白,周身散发着一种千年寒冰的气息,仿佛能把周围的人都冻住。
然后,他慢慢地转身,手里攥了另外一根木头,正是这根木头救了风遥遥。
云静白看到一张很冷峻又英气十足的脸,他射出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令人感到阴冷和恐惧,一副冷酷到底的冰冷神情,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山,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丝可以使其亮丽的阳光。
“你是谁?”云静白眯起幽深的眸子,冷冷地问。心底渐渐升起一种不满,这个丫头是不是还找人来帮忙?看来还是心思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