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含恨一勺一勺地喝着碗里香气扑鼻的鱼汤——双眉紧皱,若有所思。
刚才一个名唤清清的丫鬟送来这鱼汤,说是有人吩咐的,叫他趁热喝,好养好身体,然后便走了。
有人?是谁?是那个救了他的胖丫头吗?
应该是她,是她救回的他啊!
含恨脑海里渐渐浮现出这么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胖乎乎的脸和身材,连笑容都是胖乎乎的,可是不知怎么的,才一次见面,她给他的印象却很深刻——或许缘于她的拔刀相助和细心关怀吧,因为这些对于含恨来说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东西,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在这样的年代里,这种东西实属罕见,可是却出现在一个相貌平平的烧火丫头身上……
“吱呀!”正在他沉思之时,门突然开了。敏锐的习惯使得含恨迅速起身,迅速抄起身边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门口,将剑刃架到来人的脖子上,然后冷声问道:“是谁?过来!”
风遥遥慢慢被他架到到有烛火的地方,然后用虚弱的声音说:“是我,含恨!”
含恨一惊,放下利剑,放开风遥遥。这才看清眼前的风遥遥一脸血红,有些恐怖,有些狰狞,都看不清楚五官了。
“扑!”随着他的放手,风遥遥身子竟然一软,倒在了地上。
含恨冷眼看着她——这个女孩子怎么了?脸上为什么都是血?她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于是,含恨慢慢地走到桌子旁边,拿起勺子,仍旧慢慢地品鱼汤,不去掺扶风遥遥,也不和她说话。
忽然,一阵轻细的抽泣声传来。风遥遥伏在地面上,可以看到她的脊背有一些微微的颤抖。
“很爱很爱一个人是不是,是一种错误?”在昏暗中,风遥遥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仿佛是跟他说,又仿佛是说给她自己听。
一阵冷寂,含恨并不说话。四周只有他喝汤的响声。
“如果错了,是不是该放手?”风遥遥继续说着,好象灵魂都不在她身上一样。
“在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感情两个字,人都是冷漠的动物,如果你要去付出感情,你就是天下最笨最傻的人!”含恨忽然开口了,声音还是漠然的,没有一丝温度。
“可是,可是,爱一个人有错吗?你告诉我,告诉我,含恨!”风遥遥猛的抬头问道,一脸的凄楚。
“如果换做我,我就不会去爱一个人,我还是那句话,人都是冷漠的动物,你是,我是,他是,她也是,所有人都是,整个世界都是冰冷的,如果说要有什么感情,那就只有仇恨……”含恨放下勺子,说,声音似乎飘在上空,没有一点重量。
“不,不,我不是冷漠的人!”风遥遥惊恐地说,“你也不是冷漠的人,否则,否则的话,你为什么会喝我给你煮的鱼汤?”
情急之下,她忽然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含恨猛的楞在了那里。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你不懂,你是不会懂的!你是一个陌生人,你又怎么会懂呢?”风遥遥并没有发现他表情的异常,垂下脑袋,喃喃地说着。
“给!”含恨忽然猛的给她抛过一件东西,依旧冷冷地说,“捂一捂额头上的血!”
风遥遥抬头,怀里猛的被塞进了一团纱布——她不禁楞在那里!
自从她进得这个王府,从来没有一个人来关注她身上的伤口,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可是眼前被她救回来的这个陌生的男人却能给她抛来一卷纱布……
握着白色纱布,风遥遥不觉眼眶一阵湿热,她低下头,轻轻地说:“谢谢你,含恨!我……”
可是,含恨却不再理她,径直爬到了床上,然后扔过来硬邦邦的一句话说:“听着,我只是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其他关于你的什么我都不想管!你不要再说什么!”
此时,风遥遥已经擦拭了脸上残余的血迹,她正想上前再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想关怀地告诉他多喝点鱼汤,却见含恨脸朝内,只留给她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可是,风遥遥还是轻轻地说了一句:“真的是谢谢你,在这个王府里,你是关心我的第一个人!”
含恨还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言语。
“不好了,不好了!”门忽然再次被撞开,清清惶急地走了进来,伶俐的她知道屋里还有一个人,于是有点迟疑地走过来,然后将风遥遥拉了出去,这才急忙忙地说:“王妃娘娘,王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他……”
清清说不下去了。能告诉王妃说王爷虽然虚弱,虽然无力,却硬撑着将所有的人都集中一起,郑重地宣布这个女人是他新纳的小妾吗?王爷虽然还没有给她侧妃的名分,但看样子,王爷是真要娶新嫁娘了!
可是王爷王妃才新婚啊!就马上娶新嫁娘,哪个女人不伤心?哪个女人不怨愤?
可是——
“我知道!”风遥遥低头看着自己的粗布衣裳,然后却这样回答。
“王妃——你?”清清不由的一跺脚,小脸涨的通红,很想说“你好歹去赶啊,将那个狐狸精赶出去啊!”
可是,她说不出来。因为风遥遥接着说:“只要这样做,静白能开心,我没有任何意见!我希望这个姑娘能给静白带来快乐和幸福,让他不再那么痛苦!”
“可是,我觉得王爷他需要你啊,王爷好象回来后伤势加重,又有发烧的迹象,我看那女人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去服侍一个病人,她只会迷惑男人的身体,迷惑男人的心……”
还没等清清说完,风遥遥已经一阵风般,消失了身影。
一知道王爷不好,关心他的也只有王妃,可是这个王爷为什么不知道珍惜呢?看来,他并非是民间所说那么有情有义啊!
清清这么想着,也赶紧一提裙摆,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