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爱是天长地久。到头来,我们都知道爱是什么,却遗忘了天长地久的含义。
“阿旭,你的追随者!”她靠在关旭的耳边,瞄着屈可可悲伤莫名的神色。感觉到搂着自己的那个人微微怔了一下,续而微扬了嘴角道:“是啊,你吃醋吗?”
吃醋,她怎么会吃醋,只有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才会有那样无用的情绪。她冷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小梦!”关旭追了出来,她却先行离去。
坐在出租车里,司机对着后视镜里的她道:“小姐,你要纸巾吗?”
隔着迷蒙的泪眼,她摇头。
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顾靖所说的桃花源?
来到关旭家的时候,正撞上他的爷爷。一身军装的老人家看到自己,笑的眉眼弯弯,“丫头,你是来找我们家小子的?”
“嗯!”她点了头,在老者热切的目光中羞涩的微笑。
如果可能,就让她相信一次童话,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王子会拦住他的灰姑娘。
结果午夜十二点敲响的时候,王子并没有出现。
刘小梦辞别了一脸惋惜的老者,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望着摆在玄关地板上那双精致的高跟鞋,她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天真,灰姑娘是什么?
灰姑娘是除了钱什么都有的人。
屈可可约她见面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傍晚,地点在入会条件苛刻的私人会所内。
“我喜欢关旭。”屈可可说话的时候,眼睛却并不直视她。
“哦,恭喜!”刘小梦低头看着自己精致的水晶甲面,言不由衷。
屈可可震惊,带着不确定的结巴起来:“你,你你,说说……什么?”
刘小梦多么想留下一个洒脱决绝的背影,到头来,却还是哭的和被人抛弃的怨妇一样,祥林嫂般重复着一句话,“我们从高中就在一起了。”
即使他们从受精卵就在一起又怎么样,投胎成人后还不是当面不相识。
不过刘小梦却连当面和关旭作别的勇气都没有,方起歌在机场上对着她叹息,“我会被你们弄死的。”
刘小梦抬了抬遮住黑眼圈的墨镜,冷然道:“这是你的荣幸。”
方起歌眯眼看了她一会,“你信不信我马上走。”
“不信。”她红唇轻启,吃定了他面恶心善的性子。
“啧。”方起歌爬梳了下头发,颇为纠结得看着她,“你真的不想告诉关旭。”
“他要是想的话,怎么都能知道的。”喉间哽咽,刘小梦又脆弱得有了泪意。抬了头,忍住涩意,她说:“方起歌,你真的不记得顾靖了?”
他微怔了下,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想哭就哭吧,不用找我作陪。”
刘小梦咬了唇,一把推开他,“你这个混蛋。”
方起歌微微叹息,“我会转告他的。”
刘小梦摘下了墨镜,抓着方起歌嚎啕大哭,“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这个混蛋!”
明知道刘小梦口中的“他”是关旭,方起歌轻拍她的手还是稍顿了下,忍不住口出恶言:“因为你瞎了眼。”
最后,刘小梦顶着肿胀的眼睛坐上了前往纽约的飞机。进入登机前,她转身最后看了一眼方起歌,他的肩头胸前被她的眼泪糟蹋得惨不忍睹,整个人站在那里却还是风神俊秀。在那一刻,刘小梦突然觉出了顾靖的残忍。以那样决绝的方式逃避了整个世界,将所有的一切都丢给方起歌。
“再见!”她轻叹了一口气,说。
“再也别见了。”这是他说的。
刘小梦压抑了爆粗口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她在欧洲小国游历。一路走一路打工,上传了照片和简短的文字在微薄上。时间久了,竟然也有杂志社找到她,开了个专栏登她写的游记趣事。
闲来无聊,发了个短信给就不联系的关旭:“愚人节快乐!”
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是九月,愚人节早远的看不见。
爱琴海边,白沙烁烁,海水碧蓝,她晒得和非洲鸡一样。留在照片上的笑容,白牙和身后的海水一同闪亮。
再次回国,居然在飞机上遇到祁阳。他和关旭等人彼时在一起留学,但是她和他本是不相熟的,只不过点头之交。在那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中,因为座椅相连,逐渐熟络起来。下机之后,她兴起用他的电话打给方起歌。
那个人显是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和祁阳在一起?”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沿途擦出了爱的火花。”听着刘小梦的侃侃而谈,祁阳在一边捂脸摇头。
“……”方起歌在电话那端静默了下,“关旭知道吗?”
“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多事。”她对着他警告。
方起歌无力重复:“我觉得我会被你们弄死。”
“你有没有创意啊,总这一句话。”刘小梦嘲笑方起歌缺乏应有的文学素养。
“关旭现在和屈可可在一起。”方起歌传达他知道的部分。
“哦!”刘小梦颔首。
方起歌不确定道:“现在你回来,其实并不好,这样的,你懂我的意思,走了就彻底一点。”
刘小梦默不作声,结束通话后,她将手机递还给祁阳,“谢谢!”
“你还好吗?”祁阳侧头看着她。
“没事。”在行李传送带上领回自己的东西,她推着行李往出租车搭乘点去。
坐在出租车上,司机又一次对着后视镜里的她说:“小姐,你需要纸巾吗?”
“不要。”她抹去眼角的泪,望着窗外熟悉而陌生的街景摇头。
消息灵通的屈可可又一次约了她,老地方,老位置。
年轻帅气的服务生依旧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有礼,微弯腰朝屈可可道:“屈小姐,老规矩吗?”
刘小梦有些微的惊讶,上一次来的时候,屈可可的老规矩只是这里的特制果酒。这一次的老规矩,居然是三杯芝华士。
琥珀色的液体中沉浮着晶莹剔透的冰块,反射出室内璀璨的灯光。她看着屈可可一气喝光,定了定神,突然绵羊一般颤声说:“你知道我和关旭在一起,回来是想争什么吗?”
刘小梦尴尬得笑了,抽出桌上的纸巾,“你哭了。”
屈可可没接她手上的纸巾,只胡乱抹泪。刘小梦对着这个年轻的女孩轻轻叹息,“只有不属于你的东西才要争取。”
一句话,让她哭的天崩地裂一般,自顾自走了。
刘小梦呆坐了好半天,依稀想起自己没带钱包,站起来看着那帅气的服务生。后者匆匆走来,微弯腰说:“小姐还有什么需要?”
“这个……”她指着桌上三个空杯子,内里的冰块已经逐渐溶解,因为物理变化,杯沿渗出滴滴水汽,洇湿了原木的桌面。
侍应生微微一笑,“屈小姐记账。”
“那我能走了吧!”接受到侍应生善意的笑容,刘小梦离开了这个地方,仰望头顶灿烂的阳光,颇觉轻松。
在家的日子,除了偶尔给杂志社写稿外,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方起歌结婚的时候,她没去。
看到手机屏幕上熟悉的来电显示,她深吸一口气,“喂!”
“你不来吗?”关旭的声音有些低哑。
“我感冒!”为了增加事件的可信度,她捏了鼻子闷声闷气的讲话。
关旭说:“哦!”
然后,挂了电话。
她坐在窗台上,看着空中翻飞起舞的塑胶袋。
“关旭啊关旭,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她偏头,对着书桌上两人的合影喃喃。
关旭想的什么刘小梦不知道,但是获悉关旭订婚,她还是冲动得去了。
面对她的出现,屈可可似乎松了好大一口气,她靠着关旭,笑的一脸灿烂,“呐,我的任务完成了。”
“我想这世上恐怕不会有比我傻的人了,心甘情愿的喜欢他。感情的事情也许就是这样无能为力,明知道没有道理,没有章法,也没有指望。还是傻乎乎的渴望他的回眸,然后,一次次在他彷徨的目光中清醒。终于知道,理想与真爱的差距。”后来,屈可可这样和刘小梦说。
彼时,刘小梦支了腮屈膝坐在沙滩边,和她一道仰望着蓝天碧海。
其实,这世上,没有人说的出爱情的本来样貌,那是无法用语言解释的心灵磁场和灵魂暗道。
所以,谁又能肯定,关旭回眸之际,眼中所见的不是屈可可的笑容?
只不过,那是属于另一个版本的童话而已。眼下,和幸福牵手的只是刘小梦。
于是,明月在上,流萤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