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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冬至的鼎天酒会结束后,方博然对董事局现状已经明了。一方面是年岁已大力所不及,另一方面也是私心想让儿子自己解决,遂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考虑到方博然的身体状况,过年的时候,乐父接受了方起歌的安排,带了乐母一道过来,两家人聚在一起过年。

除夕夜,合家团聚的日子。

因为年关,整个老宅子的佣人都放假,司机也休息了。方起歌自己是绝对不会开车出去的,所以叫了饭店的外送团圆饭。蒋惠婷忙于应酬,没有回来。坐在餐桌前,方博然神色有些不自然。乐父乐母特意将注意力放在星级饭店的精致美食上,一来二去的谈论,气氛倒也活络起来。

吃过了饭,乐意主动到厨房准备水果,方起歌自告奋勇跟了进去。乐意一边切水果摆盘,一边竖着耳朵听客厅的动静,还要拨冗制止方起歌时不时的偷吃。好在,乐父和口齿不清的方博然居然相谈甚欢。

最后,三个大人叫上乐意一起打麻将。因为嫌弃女儿牌技太差,乐父忍无可忍得将她赶下了场,换了方起歌上来。可惜,方起歌不会玩麻将,几把下来不是相公就是诈胡,半个多小时已经输了大半的筹码。看着他做“老输记”,乐意只余无奈叹气。

电视里倒计时的时候,方家老宅外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炮仗声,方博然精神大好招呼大家到院子里放鞭炮。乐意捂着耳朵,躲在母亲身后,看着鞭炮燃放时的红纸飞扬。方起歌回头看着她瑟缩的样子,特意举了一圈未燃的鞭炮去吓她,惊得乐意满院子乱串,引来笑声一片。

过完年,关旭和刘小梦举行了婚礼。因为前段时间的订婚丑事,方老爷子拒绝出席。所以,婚礼没有大办。只是宴请了一些双方熟悉的亲朋,因为刘小梦是基督徒,所以在教堂行礼宣誓。

乐意此前只是在电视剧里见过这种纯西式的婚礼,现在坐在教堂里,听着主礼的牧师庄严道:“我代表教会在至高至圣至爱至洁的上帝面前问你:你愿真心诚意与新郎结为夫妇,遵行上帝在圣经中的诫命,与她一生一世敬虔度日;无论安乐困苦、富贵贫穷、或顺或逆、或健康或病弱,你都尊重他,帮助他,关怀他,一心爱他;终身忠诚地与他共建家庭,荣神益人!你愿意吗?! ”

刘小梦望着关旭,柔声道:“我愿意!”

此情此景,令乐意有些不自觉得哽咽,方起歌揽了她的肩,轻轻拍抚。

宣誓完毕,照例是丢花球的环节,屈可可不顾方起歌怨毒的小眼神,拖了乐意一道去凑热闹。

“开始了!”新娘背对眼冒绿光的一排未婚女青年而站,将花球高高抛起,扎着粉色丝带的花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直直往乐意这边砸来。她心下一急,推了屈可可一把,屈可可脚下一个趔趄,径自将那花球随手拨了出去。

“完了!”众人看着那花钱顺势落到了经过的市政清洁车上,粉色的小丝带在车顶上随风摇摆,慢慢远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乐意有些心虚得对上屈可可冰冷的视线,“这样说明你的缘分和车有关。”

“是啊,垃圾车!”屈可可横了她一眼,转身往教堂外走去。

晚上的酒宴,屈可可顶着媒人的头衔,推开伴娘直接和穿着新娘礼服的刘小梦划拳斗酒。乐意被夹在中间,也被两人私怨波及,喝了不少酒。

醺醺然的新娘最后靠着新郎说了一句:“人生总是有些不完美凑成了它独一无二的完美。”

屈可可也喝高了,抓着乐意嬉笑道:“你看刘小梦那烂泥样,我看她们今晚怎么洞房花烛,哈哈。”

怕乐意被屈可可的恶毒思想感染,方起歌摇着头将她从妻子身上拖开,“屈可可,你简直就是个妖孽。”

“多谢夸奖。”屈可可转身笑着要去摸方起歌脸,被他机灵闪过。关旭见她醉成那样,找人送了她回父母家。

乐意这边也喝的满脸绯红,车开到半路就受不了得喊停,捂着嘴跑到行道树旁的草地里吐开了,吐完了也不顾自己身上的礼服裙,一屁股在路基边坐下。方起歌从车上拿了瓶矿泉水,转身见她穿着单薄坐在风里,皱眉道:“刚刚三月,你不怕冷啊?”

乐意接过他手里的水漱了口,耍赖的伸出手,“那你拉我起来。”

方起歌无奈的摇头,将她整个人竖着抱了起来。乐意一声惊叫后,搭着他的肩开始控制不住的笑。被她感染,他扬起嘴角,“有什么好笑的?”

街边路灯在夜色中皎洁盛放,在方起歌脸上镀上一层碎金,稀稀落落融入乐意眼中。她捧着他的脸,与他额头相抵,在他脸侧吐气如兰道:“那我哭好不好?”

“不好!”他说,然后略一侧头,吻住了她的唇。

不远处车灯闪烁,路灯下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亲密难分。

开春后,鼎天在城西的住宅楼项目破土奠基,奠基仪式请到了市里有关领导造势。同时,也开始涉足基金风投业。因为蒋惠婷不同意顾杰提议的主动搞垮鼎天,所以他就借风投市场中的大收益将无知的蒋惠婷引了进去。开始的一段时间,确实赚了很多,现实利益催使下,蒋惠婷就开始不再清醒的大批投入资金。

这一行为,刚好在顾杰的设计内,基金投资即使亏了也只是决策层失误,是蒋惠婷全权负责,找不到自己身上。但是鼎天流动资金一断,银行大批欠款还不上破产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反之,若是赚了钱,也是笔意外之财。

无论如何,鼎天逃不开覆灭的命运。

此时远在青莫文化放羊的太子爷,正和同样不求上进的发小关旭在办公室内大咧咧的下五子棋。棋盘上已经密密麻麻摆了很多黑白子,关旭握了颗白子抵着下颌琢磨了半晌,沉闷道:“输了。”

“好,愿赌服输。明天把你那74年的ZIPPO带来。”

关旭有些傻眼,“抢劫啊。”

方起歌鄙夷道:“技不如人就不要找借口。”

“啧,披着羊皮的狼!”关旭摇头总结。

“你又说什么呢?”方起歌不满得轻敲桌面。

关旭并未解释,只是一径问他,“顾杰可是那谁的弟弟,你真的忍心?”

方起歌眸中浮起一丝显而易见的伤感,“噩梦总要醒的,不管该与不该,这五年,够了。我的部分,我的责任已经还清了,现在不清醒的是他。鼎天是我爸的心血,也是我母亲的挂念,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被不怀好意得人恶意拖垮。”

因为年少的轻狂和不顾一切的决绝,顾婧在方起歌面前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他为此放逐自己五年。用此麻木那道伤口的痛楚,惩罚自己言行的缺失。每个人总要对自己的青春负责,他的部分已经完结,所以,不会再容忍顾杰一再的紧逼。

他和顾婧的过往,不容许第三个人来审判。

关旭扶了扶眼镜,道:“你决定就好,就怕你中途反悔,下个套不容易。”

“你真缺德!”方起歌叹息。

“那也是拜你所赐。”关旭横了他一眼,方起歌唇角轻扬,望向窗外游弋的白云。

好戏,就要落幕了。

墓园中松涛阵阵,气氛凝重,连拂面的风都带着一丝悲哀的气息。不是扫墓的节气,在一排排花岗岩的墓碑中,两个穿着黑衣的人显得特别突兀。

乐意俯身为墓碑上笑容柔美的少妇放上一束鲜花,撩起颊边的一缕碎发,侧头招呼方起歌,“你过来啊!”

他不明所以的半蹲下,“干嘛?”

“我第一次见你妈妈,你得向她介绍。”被她的一本正经逗笑,方起歌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啊?”乐意摇头,转而整肃脸部表情,庄重得望向墓碑上的照片,“伯母,啊,不对,那个婆婆,你好,我是乐意。”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弯腰九十度来个多多关照啊?”方起歌拍了她一下,“又不是电视剧,你还当真了。”

教训完乐意,方起歌动手把幕上的一些枯枝杂草收拾了,然后拉了乐意站起来,对着墓碑又望了一会,他道:“好了,走吧!”

乐意被他数落得不满,闻言转身先走了。对着照片上依然年轻的母亲歉然得笑了下,方起歌顺着石阶追了下去,“乐意,你站住!”

她在倒数第三层的石阶上被他追上,甩不开被他硬扣住的五指,乐意嗔怒得斜睨他,“放手。”

“不放!”他孩子气的举起两人交握的十指。

“……”乐意侧过脸,闷闷得随着他的步伐往山下走。

“不乐意,给你讲个故事吧!”方起歌没有回头,声音里带了似不易察觉的感伤。她不语,听着他徐徐道:“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方起歌!”她微恼的声音在安静的墓园里炸响。

苍翠松柏下,方母在照片上静静微笑,夕阳的余晖在她眼底交辉。墓碑前的鲜花在风中微微颤抖,有晶莹的露珠随风轻晃,璀璨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