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抵达公寓楼下之后,乐意接过他手上的外套。看着司机从行李箱中拎行李遂有些后知后觉得疑惑,“不是说周六回吗?”
“你是责怪我冷落你了?”方起歌侧头笑望了她一眼,小区路灯淡白的光晕笼在乐意身上,似是泛着幽幽荧光。在他专注的视线中,乐意脸上一红,侧头嗫嚅,“那你吃饭没有?”
“没吃!”因为一些意外,逼得他不得不今晚赶回来。而挑剔的方起歌对于飞机餐这种东西,一向是敬而远之,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将就。
“现在都快九点了!快去吃饭,走吧,把东西收一收。马师傅,先送方先生出去吃晚饭!”闻言,乐意制止了司机搬行李的动作,转身拖了方起歌回车上,“我请你吃饭,走吧!”
两人自结婚后,金钱方面还是各自掌控。
乐母因为乐父的关系,平时也不太和乐意联系,没多关注这些;一干朋友死党也大多未婚单身,更是没人会灌输她那些观念;所以,方起歌自己没有交钱回来的意思,她也不会产生收缴的念头。
反正一起外出,方起歌都会主动掏钱;她平时也不怎么花钱,没有财政危机的烦恼自然也不会对金钱问题有太多思索。
方起歌揽着她,语气暧昧,“比起出去吃,我更想……”话音未落,乐意一招大力金刚掌拍了下去,“乱七八糟想什么,吃饭!”
她下手不轻,方起歌被打的闷哼一声,“你谋杀亲夫啊!”
“是啊,杀了你我好得家产!”她颔首,大方承认罪恶念头。
他苦着脸回头,小媳妇样开口,“我只是想说在家里做饭吃,你乱想什么?”
“……”乐意理亏得望了他一眼。此时,在驾驶座等了半天的司机开口道:“乐小姐,现在去哪里?”
这几天方起歌出差的关系,司机都跟着乐意,她因为听不惯方太太这个名号,坚决纠正了司机大叔的称呼。
“乐小姐?!”方起歌凉凉瞥了她一眼。
乐意并不敢多加辩驳,垂了头道:“超市!”
在超市排队等候结账的长龙中,方起歌推了她到前面,颇为小人得说:“你说今晚请吃饭的,付钱。”
“你个大男人不怕别人叫你小白脸吃软饭吗?”手推车中除了晚饭的材料外,还有很多日用品。乐意对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极其不满,遂叉腰回瞪他。
闻言,他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我不够白,再说软饭有益肠胃消化,不错。”
乐意无语,开始觉得方起歌这类人其实纯粹就是那披着羊皮的白眼狼。
幸好,结完帐,白眼狼自动自发拎起了购物袋。看着瘪了一大圈的小钱包,乐意心下隐隐作疼,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丝肃杀之气。
回到家,司机帮忙将行李搬上楼就下班离开了。
方起歌套上围裙就要进厨房,忙着整理行李的乐意狐疑得叫住他:“你做饭?!”
方起歌头也不回得道:“废话。”乐意的厨艺虽然不算糟糕,但是有鉴于她所会有限,所以他并不想为了所谓的生活乐趣虐待自己的胃。
一轮孤月高挂在浓黑的夜空中,清辉漫过客厅的玻璃窗,铺满了目所能及的每一处。房间门紧闭,方起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中的烟已经燃了大半,渺渺薄雾在空中升腾,掩住了他的视线。
烟灰落入长毛地毯上,手指的热烫让他反应过来,匆匆将烟掐熄在烟灰缸中一堆白色烟头上。他闭了眼,想起今天,投资顾问林嫣的话:“方老先生,前几天修改了相关遗嘱,出让了自己名下百分之五点七的股权给了蒋惠婷。同时,鼎天股价被市场过度高估,最近,有大范围的抛售现象,这其中的缘故,我想你应该知道。”
鼎天本是方博然一个人的商业王国,后来为了上市等后续事宜,才动了引资本投资的念头。初始,为了保证绝对所有权,方博然占了鼎天百分之五十三的份额,关旭的父亲作为合资人有百分之十二的点。
方起歌,作为暂代董事之责,手上掌握的股权不超过百分之二十。现在,方博然手上还有将近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很明显,他并不想放权。从近日修改遗嘱的情况看来,他甚至开始提防起儿子来。
不过,有可能,他要提防的,是乐意。方起歌又燃了支烟,点点红光在夜色中安静绽放。
方博然总是这样,一厢情愿得以守护者的姿势自居。但是,实际上,他的行为并不能给方起歌带来任何暖意,反而一再让他反感。
不过,这些并不是他匆忙回来的主因。毕竟他不是无所事事的超人,飞来飞去只为了帮妻子。主因是林嫣提供的资料,在现下股价行情走高的情况下,有人开始大批抛售鼎天股票。统计已经有多达百分之九的份额掌握到了一家外资公司手中。很明显,这个行为并不是单纯的投资买卖。
只要自身权益不受侵害,鼎天易主对于董事会绝大多数人来说没什么问题,包括现在因年老病重开始意识不清的方博然。但是对于方起歌而言,他绝对不能接受成为别人的猎物。
静谧的空间,被微小的开门声打破,“咔!”
客厅内没有开灯,房间内微暖的灯光随着开启的门扉撒出来。习惯了黑暗的方起歌不适得微眯眼,乐意穿着白色睡衣,披散着长发赤脚走向他,“你怎么坐在这里?”
等走近了,才嗅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她禁不住打了个喷嚏,薄责道:“睡不着还抽烟!”
方起歌看着她,并不答话。在他面前蹲下,乐意轻声询问,“怎么了?”
月色如水,浸满了整个客厅,似乎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关系,消减了那份森森寒意。方起歌望着她的眼睛,戏谑道:“你若是给我个充满爱意的拥抱,我就告诉你。”
他以为乐意会脸红走开。但是,出乎意料的,她倾身拥住了自己,轻道:“为什么要说:merci beaucoup!”
窗外月色撩人,洒落满室明媚。时间似乎在那一秒静止了,世界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悠长清浅。嗅着她身上的清香,他答非所问得开口:“骗傻瓜!”
“骗傻瓜说爱你吗?”她拥着他,声如蚊蚋。
方起歌怔了一秒,反手紧紧扣住乐意。埋首在她颈间有些不知所措,曾几何时,也有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子说爱他,手拉手的以为可以一辈子不放开。最终,也只剩了记忆长河里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影像。那么伤感的爱情,仿似魔咒一般的刻骨铭心。五年,一千多个日夜的噩梦反复,那些甜蜜的曾经都是之后痛苦的源泉。
抱着怀里那个绵软的身子,眼眶有些微的酸涩,他哽咽道:“傻瓜!”垂首看了她一眼,方起歌转而望向窗外明月,幽幽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乐意从他怀中退出来,满眼的疑惑,“什么?”
轻吻她的额际,方起歌避重就轻得概括:“公司外部,有人在大范围的收购鼎天股权,我想,这不是普通的投机行为!为了调查,我最近应该都会很忙。也许会彻夜不归,还请老婆大人谅解!”
搅动着眼前的咖啡,乐意有些失神。
屈可可推了她一把,“怎么了?”
“没什么!”她垂头轻啜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漫过喉头,引来鼻间的酸涩。
“除了生我养我的爸妈,我嫁人这么件大事第一个通知的是你,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些兴奋的反应啊?”乐意的态度引来屈可可的不满,轻敲了桌面抗议。
乐意并未搭理,放下咖啡,挥手招来侍应生,“给我一杯橙汁。”
说完,才转向她,单手支腮,慢条斯理道:“恭喜你了。”
“切!”屈可可斜睨了她一眼,“怎么了?闺怨深重,被抛弃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只是有些睡眠不足。”乐意瞪了她一眼。
屈可可很是夸张得做小女生双手捧脸娇羞状,“哇塞,你们结婚都快半年了,还这么难解难分?”
乐意朝天翻了个白眼,兀自低头吃蛋糕。两人从那晚在客厅谈过之后,方起歌真的就开始夜不归宿,因为担心,她睡得并不安稳。
大概是一早上空腹喝咖啡的关系,乐意忽觉胃部不适,有些反胃。屈可可看着她的样子语出惊人,“你想吐?!难道怀孕了?!”
乐意哭笑不得的回了一句:“肠胃炎也会吐!”
平日里方起歌都做了措施,所以到目前为止,她是不可能做妈妈的。
听着屈可可说的订婚日子,乐意不确定得微微颦眉,“你说几号?”
屈可可说:“22号!不会和什么日子重了吧!”
“是的!”她颇为头疼得颔首。
这一天,也是童越婚礼请柬上的日期。两边都出席显然是痴人说梦,一边是早早答应的前男友婚礼;另一边,是屈可可取得真经的重要一刻。
左边是承诺,右边是道义,当真是左右为难。
不过,在屈可可的暴力胁迫下,她最终还是选择丢掉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