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可可一脸风骚的回来了,看到接了指令来机场迎接的乐意,娇笑着说了一句外语,“merci beaucoup!”
“什么意思?”乐意疑惑得回望她。
“非常感谢!”屈可可柔声解惑。
得了答案的乐意一时有些沉默,屈可可推了她一把,“怎么了?”
乐意瞥了她一眼:“我在担心,明天太阳还会不会从东方出来。”
不知礼貌为何物的屈大小姐竟对她道谢,想来也叫人胆寒不已。
屈可可拔下脸上的墨镜,嗔怒得瞪了她一眼,“你家男人呢?”
“出差!”所以这两天车和司机都随她差遣。
“啧。”屈可可领了自己的行李,不明所以的摇头。
两人上了车,乐意开口道:“怎么突然回来了?关旭呢?”
屈可可把玩着手中的墨镜,红唇上扬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不清楚,可能,在欧洲某个不知名的小农场看夕阳呢!”
乐意微皱眉,“你耍人家。”
“我只是告诉他,最接近爱情的颜色,是日出时分的朝阳。”屈可可闭了眼,轻轻靠在乐意肩头。
“他要是把朝阳找回来了,你要怎么办?”乐意好奇的询问。
“嫁给他!”她答得干脆利落。
车子缓缓驶离机场,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一架飞机衬着绚烂夺目的漫天晚霞,沿着天际斜斜爬升。
晚饭之后,屈可可借口方起歌出差,硬拉了乐意留下陪睡。跟着屈可可进门,看着自己曾住了大半年的地方,她颇有一番感慨,对着满屋子的杂乱情况发表了四字箴言:“一塌糊涂。”
“我那天走的急,没来得及收拾。”屈可可不愧无敌铁金刚的称号,大咧咧扫过沙发上的几件外套,一屁股坐了下去。
乐意捡起地上的内衣,一脸怅然。
最终,看不过眼的乐意当了次免费保姆,花了大半个小时将屋子整理出了大致的轮廓。这期间,屈可可也没好意思作壁上观,拿着拖把在一边地上做画圈状晃荡。顺带说好话,“乐乐,你越来越贤惠了,我要是男人,说什么也要把你抢回家。”
“我要是男人,说什么都不娶你。”乐意停下手中的活计,瞪了她一眼。
“那你说,当情妇怎么样?来来,说说感想。”屈可可兴致勃勃举着拖把做话筒状凑上来。
乐意,“……”
两人晚间同睡一张床,屈可可侧卧着枕在自己手臂上,嘻笑道:“其实我有个问题。”
乐意眼皮都未抬,背过身不理她。
“乐乐,乐乐!”屈可可在她腰上戳了两下,乐意皱了眉转回来,“干嘛?”
她笑颜如花,柔声道:“你晚上和你家起歌也这么睡吗?”
乐意朝天翻了个白眼,“行了,你想得都中。”
屈可可眨着无邪的水眸,故作天真的发问:“我想什么了?你说给我听听。”
乐意看了她半天,答非所问得冒出一句,“你见过刘小梦了?”
屈可可明显怔住,下意识的反驳:“怎么可能,她在国……”说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从床上坐起,自嘲得轻笑出声,“呵,我没找过她怎么知道她在国内。你说的对,我找过她,我想问她为何会回来。那时候,我觉得关旭已经快忘记她了,在那样的时候,她突然回来,说我小心眼也好,说我无耻也罢。我觉得,她回来就是想争取什么的。那天,我约了她见面。她说:只有不属于你的东西,才需要争取。听了她的话,我丢人的落荒而逃。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男人忘不了他的第一个女人,这是刘小梦给我的唯一感觉。那样一个女子,真的是一眼难忘。”
“可可,别说了!”乐意轻轻拥住了她。
屈可可的眼泪,融在她的衣襟之上,带着同命相怜的湿冷和酸涩。乐意依稀想起,那个大雨天,两人在酒店房间意乱情迷之后,方起歌拥着自己说的那一长串听不明白的话。
最后的音节是:merci beaucoup!
非常感谢!
周四,方起歌原订回家的日子,因为公务原因,延长了出差时长,改签了周六的机票。
原等儿子回家吃饭的方博然得到消息显得失望至极,乐意望着轮椅上言行不便的老者,想起家中依然不肯听自己电话的父亲,忍不住红了眼眶。
方家的老保姆看到她微红的眼睛,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吴阿姨,我来帮你。”她避开吴阿姨的视线,帮忙将菜端上桌。
“是不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别揉,一会给你拿盐水洗洗。”方起歌是吴阿姨一手带大的,现在面对乐意,自然会爱屋及乌。
用盐水洗了眼睛出来,方博然和蒋惠婷已经在饭桌上坐了。蒋惠婷夹了些菜到方博然碗中,他手脚有些不便,又固执得不肯让人喂,吃饭之际,免不了泼泼洒洒。
乐意帮着擦拭,一顿饭,就没好好吃。待到方博然吃完,她才被吴阿姨逼着再吃了些东西下去。收拾了桌子,蒋惠婷叫了她进书房,然后就退了出去。
古色古香的书房满是木器的檀香,飘飘渺渺的浮在空气里,无端叫人感觉压抑。
方博然已经从轮椅移到了红木圈椅上,面前摆了一杯香茗,几缕雾气沿着杯沿飘散。
“坐。”身体的关系,他语焉不详,乐意废了很大功夫才听明白,寻了旁边的椅子坐下。
乐意正襟危坐了好半天,看着方博然抖着手端茶,小声提醒,“当心!”
话音未落,他手上一抖,上好的骨瓷青花杯就砸到了实木地板上,应声碎裂。
“我果然是老了。”方博然大口喘气,看着地上的碎瓷,颤抖的弯腰。
“我来!”乐意拦住他,伸手去捡碎瓷。
等她捡起了满地碎片,方博然突兀发问:“你和起歌,是真的吗?”
“……”乐意讶异得望着他,“您说什么?”
“这桩婚姻,你是心甘情愿的吗?”老者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是!”她点头。
“那么,前几天抱着孩子上了祁昊车的人,是不是你?”方博然聚精会神说完这些话,已经累的满头是汗。
乐意心下一跳,咬了牙点头,“是!”
他又问,“那么,起歌知道吗?”
她心慌意乱得点头。
“乐意,别瞒我。我能知道你和祁昊在一起,自然也能知道别的。”方博然望着她的眼中满是戾气。
“我没有和祁昊在一起!”对于这个原则性问题,乐意一点都不想被误会。
“你的话能信吗?别以为我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看到那件事后,方博然也以自己的方式试探过儿子,虽然他态度不佳,但是很明显,是对于这件事一无所知的。也就是说,乐意隐瞒了和祁昊见面的事实。
“我……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小题大做。”面对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乐意还是心慌了,莫名的恐惧铺天盖地,将她整个席卷。
“那么,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方博然用力拍击桌面。
乐意被他的质问逼退了几步,摸到桌面上的碎瓷,尖利的疼痛,从指间蔓延。
“你怎么解释?”方博然沉下脸。
眼中有大片泪雾弥漫,她咬了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管怎么样,她确实撒谎了。这一点,毋庸辩驳。
“不用解释。”书房大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乐意泪眼迷蒙得看着仿似天神一般降临的方起歌,他眼底有深深的阴影,眼瞳中却燃着不合时宜的怒火。
他大踏步走进书房,牵了乐意就走。
“站住,你知道这个女人做过些什么吗?”方博然在身后嘶声。
方起歌略略侧头,冷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口中的这个女人,是我妻子。”
说完,不再管方博然,带着乐意离开了老宅。
相扣的手指牵动了乐意指间的伤口,她轻呼出声,“痛!”
方起歌闻声小心得翻过她得手,看到了那抹红线一般的创口,叹息道:“想吃肉也不用自残吧!”
乐意被他的话逗笑,下一秒,想起了自己的欺瞒,泫然欲泣道,“对不起!”
方起歌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找出车上的医药箱,翻找创口贴,“我没生气!”
乐意软软得靠上去,“我知道你没生气,是我想说对不起。骗了你,那天我晚回来,不是和苏菲逛街,是因为遇上小麟,我发誓,真的是不小心遇上的。”
方起歌刚刚在老宅对她的维护让她异样的感动,此时一边说着自己的欺瞒,一边就落下泪来,“对不起,我不是想瞒你什么。”
我只是害怕,害怕向你完全的坦白之后,再没有任何可供规避的港湾。
方起歌心下一恸,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我知道,你不是想瞒我。而且,你这级别,想瞒也瞒不住。”
“你说我蠢!”乐意怔了一下,随即反应很快的推了他一把。
方起歌一把拉住她的手,顺势带入怀里,“好了,别动,先把伤口贴上。”
望着他专注的侧脸,她轻道:“方起歌,你不会走的吧。”
他疑惑道:“我走去哪?”
“走到没有我的地方。”怀里的人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不会。”他摇头,将下巴搁在她发顶,望向车窗外,“我哪都不会去。”
“以后也不出差?”乐意微眯了眼看他。
“尽量避免!”提到公事,他微笑着,避开她的视线,不想叫她看到自己眼里显而易见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