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十四章
车外,忽传来几声小厮的轻咳。宁望舒骤然握紧刀,指节微微泛白,她能感觉到马车稍稍一缓——有人在外面!
微不可见的几缕青烟从车帘下窜进来。
宁望舒眼尖,大惊,忙屏住呼吸,也来不及多想,手一伸,飞快捂住南宫若虚的口鼻。
触到他肌肤的那一瞬间,两人同时怔住了。
四目近在咫尺之间,两人面面相觑,均不自觉地微红了脸。
“别吸气!”她无声地用嘴形示意他。
他点点头。
她松开手,复握回刀柄。
马车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外面悄然无声,除了傍晚归巢的鸟在林间嘈杂。
宁望舒知道南宫若虚不若习武之人,加上体弱,他无法闭气太久。她心念一转,拿起一旁林宇飞所赠的团茶,在手中捏碎,紧接着用刀鞘挑起车帘,素手一扬,茶末向外激射而出……
随即,她搂起南宫若虚,跃出马车。
同行伺候的四名小厮东倒西歪在车辕上,生死不明。不远处一人青巾蒙面,冷冷得注视着他们。
方才的青烟甚是厉害,南宫若虚在跃出时不慎吸入少许,只觉得手足无力,晕然欲倒,靠在树上不住喘息。
宁望舒瞧他模样,急得直跺脚,冲那人怒道:“你既是冲着我来的,又何必伤他们性命!”
“那只是迷烟罢了。”青巾下面的声音瓮瓮的,显然是刻意伪装的。
“你觉得怎么样?”宁望舒扶着南宫若虚倚树而坐,虽然并不完全相信那人的话,但见他脸色并无中毒迹象,方放下一半的心。
“我没事。”他强忍着阵阵晕眩,勉强道,“他既然用迷烟,想必是不想伤人。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快走。”
宁望舒站起身,朗声道:“那件事情,他全然不知,你不可伤他。”她虽猜此人是王仁湘,却不点破,只怕他因身份泄漏而不得不伤南宫若虚。
南宫若虚撑起身子,勉力道:“我劝兄台三思,陵墓地图早已绘好,我们若出事,我保不出三日,姑苏城人手一份。”
“你知道……”青巾下的面容扭曲了一下,“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劝兄台考虑一下。”
“我现在不想考虑,杀了你们之后再说吧。”他缓步向他们走来,显然不愿再听他们拖延时间。
“等一下!”宁望舒朗声道,“我们两人对你一人,未免有失公允,还是单打独斗吧。免得我们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不等他开口,又道,“公平起见,你先和我交手,赢了我才能和他交手。”
“是杀了你。”他冷冷纠正。
她也冷笑:“那可未必。不过你别忘了,赢了我才能和他交手。”
“可以,不过这没有区别。”
身旁,南宫若虚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暖柔软。
“我知道你的轻功很好……”他刚开口就被她打断。
“我知道你跑得不快,”她声音很低,说话又快又急,“不过这次你得拼命跑,趁着待会我和他交手的时候,往官道上跑。”
语毕,她抬眼,不期然地对上一双深如夜空的眸子……
“我喜欢呆这里。”他道。
其实他不用说话,只是四目交错的那瞬,他们便已知道,彼此都绝不会丢下对方。
她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弯腰撕下一角衣衫,不待他反应过来,便替他蒙上眼睛。
“我打架的样子粗鲁得很,你还是莫看的好。”宁望舒轻声道。她深知南宫若虚心脉极弱,若是受了刺激恐怕会发病,待会打斗定然凶险非常,她不愿他担惊受怕。
南宫若虚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用意,他并没有拿下衣襟,任由一片淡绿笼罩住自己。他既无法帮她,那么能做的,只有尽量不去影响她。
她往前缓缓踏了两步,也许是由于地上落叶的关系,她的脚步声听起来比平常要重一些。
骤然,一个如金石相击迸裂的声音,刺得人耳膜阵阵发疼,是刀出鞘的声音!
一把如新月般美丽的弯刀,刀身晶莹如雪,通体流动着月华般迫人光芒,几乎令人无法正视。出鞘声犹在林间回响,那一瞬,连蒙面人也为之一惧,但稍纵即逝。
少女持刀护于胸前,静静站立着,并不急于出招,显得很沉得住气,与那夜仓惶接招、最后跳入水中潜走的人几乎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