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十三章
韩彰犹在一旁,没正形地笑嘻嘻道:“你若是想请我当媒人啊,红包可不能少呀。”
宁望舒无可奈何地瞪他一眼,端起面前的茶,心中思量着怎么告辞才恰当。此时的她,对于林家公子的一番热诚,虽是略有体会,但却没有放在心上。又略坐了一会,她小口小口地饮完手中的茶,心道茶已过三巡,亦不算失礼,遂起身告辞。
林宇飞心中不舍,又问她欲在姑苏停留多久,宁望舒笑而不答,只说归期未定。他猜她定是还得呆上段日子,想到来日方长,还有会面的机会,心中暗喜。
待上了马车,方坐定,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南宫若虚忍不住问道:“是你身体不舒服吗?”
宁望舒沉默了片刻,又拿眼瞄了瞄他,不知该怎么说。
南宫若虚方才在席上见她模样,本就有疑虑,又见她现下这般,以为她是因自己而为难,只好道:“难道是我的缘故?我原说我不该来。”
宁望舒连忙笑道:“你别瞎想……并不是要瞒你的事情。只是我惹了些麻烦,只怕是要连累你了。”
闻言,南宫若虚一怔。
“什么麻烦?”南宫若虚不解道,“来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会突然这样……”他忽然明白了什么,随即低道:“那人方才在厅中?”
宁望舒点点头,苦笑道:“我一进来看见他的刀就知道了,只怕他也认出我了。”
“你指得是王仁湘?”南宫若虚这才明白她为何在厅内的奇怪模样,随即想到:“难道你腿上的伤……你怎么会和他有过节?”
“谈不上过节,若不是今日茶会,我也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宁望舒心里也没有底,只是觉得王仁湘的模样过于平静无波,这让她心中隐隐不安……
那夜无星无月,鬼魅般的刀影如影随形,寒冷如冰,杀意凛冽。
错身之间,刀从她的面门掠过,那朵小小的银莲映入眼帘,摄人心魄般的妖娆。
那人是决意要让她留魂于刀下,她清楚地知道。
宁望舒摸出来时藏在马车褥子下的弯刀,庆幸自己为防万一带了它,暗自吐了口长气。
“你是他的对手吗?”南宫若虚担忧问道。
宁望舒没有回答,手抚过刀身,轻轻笑了笑。
“你们怎么会杠上的?他一个武馆教头,按理说,平白地不会惹事。”
“我哪里知道他居然会是个武馆教头,那夜我在西林外河边转悠……”
“转悠?”
宁望舒耸耸肩,老实道:“……我在找一个陵墓的入口。”南宫若虚心中一动,她果真是为了那个陵墓而来,那么她画的那些图自然都是她所做的标图。
她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望向他道:“你看到的图就是我为寻找入口做的标识,”顿了片刻,尴尬一笑,又道:“没想到我居然还盗墓吧?”
南宫若虚不答,只问道:“你上次便伤在他手中,现下你有伤在身,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我没受伤也不是他的对手啊。”宁望舒低声道,象是在自言自语。她烦恼地往后一靠,身子随着马车的行进轻微地摇晃着。若只是她一个人,打不过便逃,倒也勉强有几分把握。可是还有他……王仁湘是亲眼见到自己与南宫若虚一同出现的,她无法揣度出王仁湘是否会伤害他。
一想到可能因为自己而连累到南宫若虚,宁望舒就自责不已。
南宫若虚皱眉想了半晌,问道:“难道他也想盗墓,看不惯你戗行?”
“那倒不像。”宁望舒摇摇头,“我觉得他应该是守陵的人,所以对我敌意颇深。”想起那夜冷冽刀光,她依旧心有余悸。
马车内一片静然,两人都不再说话,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凤仪楼为求清幽,故择地颇为偏僻,这条路不过是林中一条被车马踩踏出来的小道而已。此时道上只有仅有他们一辆马车,马蹄踏在落叶上沙沙声清晰可闻,在宁望舒听来,刺耳非常。
夕阳的余晖穿过林间的枝叶,从车窗透进来,落在南宫若虚的手上,寂寞的金色,毫无温度。他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担忧,还有、还有一丝歉然……他深恶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沙沙沙、沙沙沙,偶尔间歇着车辕上坐着的小厮呼喝马匹的声音。
半晌,宁望舒深吸口气,故作轻松笑道:“你不用担心,对于我们行走江湖的人来说,这种事是家常便饭,很容易对付的。”
南宫若虚微微一笑,眼角掠过她手中的弯刀,并不戳破她的谎言。
车还在行进,余晖渐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