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伯父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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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一个命运不济的女人

有一日我去奶奶家,在远远的地方就听到陌生女人的“喀、喀”的咳嗽声,这是花的咳嗽声。花只有二十出头,个子很小,短发;脸色枯黄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她是真有病的,她得了肺结核。花还带着两个女儿,一个只有四岁,一个只有三岁,说她是个离过婚的女人,那也不算,她和前夫结婚也就没有办理婚姻登记了。传言她前夫家境很殷实,是那一带先富起来的万元户。她和前夫也曾很恩爱的,是自由恋爱的结合。但是生完第二个女儿后,恰逢计划生育管得严,农村本来就重男轻女,她第二胎又生了个女儿,婆媳间的关系一触即发,婆婆天天骂她懒。屋漏偏逢连夜雨,花生完女儿后不久便得了肺结核,肺结核这个病在那个年代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起初婆家对她还算是仁慈,给她治过一段时间的病,可是日子一久便少了那份耐心,说久不过是不到半年时间,花就被婆家撵回娘家了。这样看来,想必那男人对花也好不了哪里去。花的母亲也曾去她婆家闹过,但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想分人家身家没证,上告到村里去,家务事谁能说得清。最后婆家放言,赔一万块钱,两个女儿,她自己想领走哪个就领走哪个。花虽然年轻,但也没有舍得放下女儿,她两个都带走了并发誓和前夫老死不相往来。果然,往后的日子不管发生什么困难,她确实从未联系过她的前夫,甚至从未提及。

在娘家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太好。媒婆带花来伯父家的时候也交待清楚花的家世与过往,对病史也毫无隐瞒。花的父亲是继父,对她的事从未出面管过。家里还有一个同母同父的哥,还有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花的哥并没有成家,她母亲便拿着她的一万块钱去置办了些家当,好让她哥在相亲的时候看起来体面些。这样子一来,花买药治病的钱就寥寥无几,而且还要供养女儿。她母亲便盘算着花在娘家呆着不是事,便托媒婆给花找婆家并交待好条件,礼金不要了,只要能给花治好这病,接纳花的两个女儿,那就能成。媒婆带花来之前就把花的病情传达得颇为清楚,花甚至还带着专用碗筷而来。花来我们家的时候,我倒看不出她的落魄,反而感觉她还有点傲娇。想来也是,再不济她还很年轻,而伯父已经是三十六七的人了,大她十六七岁。伯父这个岁数在农村还讨不上老婆实在是被人看不起的。奶奶倒是无所谓,主要是看伯父的。不知道伯父是急于成亲,还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他看对眼了。这样子,花就理所当然住进了伯父家。

有一日,花坐在奶奶门口的板凳上摘花生。伯父手里拿着瓶乳白色的鱼肝油走了回来,一看到花在门口便把瓶子藏在背后。

“花”伯父神秘的对花说“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花猜不上来,只低头“哧”“哧”地笑着。

伯父把鱼肝油从背后拿了出来,在花的面前晃了晃,乐滋滋地说“看,是鱼肝油”

花笑得更甜了,脸红了起来,嗲嗔道“看你破费的”

伯父一边进屋拿来勺子,一边倒出一勺喂到她嘴里。佯装责备她“给你补身子的,怎么能是破费呢”

花低头笑得跟花一样美,半响,她郑重地跟伯父说起来“你可想好了,你要是娶了我,我这身体状况,我可是下不了地干重活的”

伯父无不怜爱的语言“不用你干重活,所有活我来干,我娶的老婆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干重活的”

花的脸红得像西山的晚霞,嘴角笑了起来,不久便开始喘起气来,又“咳”“咳”地咳起来。定喘一会“你也知道,我还带着两个女儿”

“那我也不介意”伯父坚定地对她说“你女儿就是我女儿”

就这样,花成了我的伯母了。伯父带着花前往广州去找在广州打工的两个姑姑,一来是想让姑姑找家权威点的医院给花治病,二来是想向姑姑借点钱来给花治病。说起借钱,伯父是从来不还的。

花到广州后,病确实也治得差不多了,除了偶尔的几声“喀”“喀”外,脸色也红润起来,人也结实了。花也兑现了诺言,和伯父领了证,没有仪式便带着两个女儿住进了伯父的家了。

花在我们家的故事打开序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