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带着两个女儿嫁到伯父家,伯父给两个女儿起了名字还上了户口,在此前这两个孩子还没有户口,小女儿甚至还没有起名字。奶奶和花的关系起初还算过得去,风平浪静。日子久了矛盾就出来了,更何况花不干重活,田里的地里的山里的活她一概干不了,只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孩子。伯父新婚燕尔倒是不说什么,奶奶本来就小心眼,爱怄气;怎么看她都不顺眼,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吵翻天。逢人就说她闲话“懒得要死,难怪前家不要她了......”
这种争吵的状况,分家便是很必然的事了。闹分家的时候恰逢是冬天,这年在广州打工的小姑也刚好没活干提前回家过年,一大家子吵吵闹闹好不热闹。春节前,到底是分开家了,伯父分得一口铁锅、一个红色的塑料水桶、几个碗;田和地也分配好了。伯父本来就有独立的卧室,只是没有多余的房子再给他们做厨房。我家的小厨房和伯父的卧室是挨着的,共用一堵墙,这小厨房本来是奶奶给伯父准备的厨房,只是我父亲占了先机,先结婚先分家暂时用了去,用着用着我父亲便占地为王了。
没有厨房,伯父便用竹子搭起个架子,再用铁丝把铁锅吊起来,生火烧饭。看那架势,感觉像是课本里长征路上煮鱼汤的那一幕画面。万一下雨那是怎么办才好,我心里想道。
伯父见我站着愣愣的,便乐呵呵地对我说“飞娥,你瞧,我在这野炊呢,烧的饭可香了”
飞娥是伯父给我起的名字,据说我的生辰八字克父,父亲便把我过继给伯父,虽说是过继,但伯父那时并没有成家。名义上我是伯父的女儿,但实际上我一直是在父母身边抚养长大的。
两个女儿也走出门口拍着手说“好香好香”,花走出来,没好气地撇一下嘴“就会吹牛”
这其乐融融的画面没过多久便被打破了。小姑清晨要去洗衣服,收拾完脏衣服准备出发却找不到洗衣粉,找来找去还是没有找着,便断定是花拿走了。她气急败坏地跑到伯父家,洗衣粉果然真是花拿走了。小姑气愤的吼她“这洗衣粉是我买的,你凭什么拿走?”
花也不甘示弱地和小姑争执起来,两个女人吵吵闹闹,推搡推搡。伯父见此情景便也吼了小姑,争执中伯父扇了小姑一巴掌。被打的小姑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母亲看此情景,便喊我快去叫奶奶来,告诉奶奶伯父打小姑了。我赶紧跑去找奶奶,还没到奶奶家就喊起来:“阿嬷阿嬷,快去看看,阿伯打我姑啦“
奶奶正在洗碗,一听这话,迅速放下碗抓起一根扁担,一路小跑一路骂骂咧咧地到伯父家,那阵仗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果然,她一到伯父家门口就看到小姑在歇斯底里地哭泣。奶奶气急败坏地越骂情绪越激动,举起扁担一顿横扫,砸得伯父家“叮铃咣啷”地作响,完事后还解气,看到门口吊着的铁锅冒着烟,一扁担打下去,一边刻薄地吗着“我叫你吃,叫你吃......“话语实在刻薄难听。
那架子就奶奶这么一扁担下去,铁锅“哐啷”一声一锅白花花的粥全洒在地上。奶奶还不解气地在铁锅上连砸几个。奶奶毕竟是伯父的母亲,伯父再怎么样也不敢朝他娘动手,只默默地站着。花见此情景趴在床上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肩膀随着她的抽泣声一抖一抖的。
事情怎么结尾的我不知道了,我赶紧跑学校上学去了。母亲后面也没有跟我说这事的收尾。显然这个家没有温暖的开始,但还好,毕竟新婚,还是有其乐融融的时候的。有时候,我也看到伯父带着两个女儿出去玩,有时候也看到伯父教她们认字。这两个孩子长期营养不良,伯父虽然穷,但也想办法到田里弄些野生的黄鳝、田鸡一类的给她俩吃。说起农活,分开家后,花其实也干重活,伯父虽说年纪不小,甚至可以说年纪有点大了,但也是首次成家独立自强,真要自己干完所有的农活也是干不来的,花还是会到田里插秧、施肥、除草,也会把家收拾得算是整齐。
家虽小也很温馨,而幸福就要到来了,花怀孕了,这是幸福的开始,也是疼痛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