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伟的屋里，还是漂浮着一种古怪的味道。因为天冷，陈帅没有打开窗户，屋里的那种味道，似乎更浓重了。
陈帅又想呕吐。不过这次他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只是干呕了几下，也就忍下去了。
不过，第一次来这里的小凯，竟然没事。只是揉了几下鼻子。他放开陈帅的手，自己就走到陆伟的床前了。
陈帅跟舅舅对视了一眼。小凯胆子那么小，现在，竟然敢自己面对一个已经看不出人的形象的陆伟，陈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小凯……
他别是被吓出精神毛病了吧？
陈帅跟舅舅惊恐地互相对视着。他们真的害怕小凯成为第二个王维维。小凯的精神十分脆弱，这一点，陈帅很清楚。
不过，陈帅也想，对于小凯来说，疯了也许是比较幸福的生存方式吧？陆有芳那个白痴，对于疯了的儿子，总不会再用各种莫名其妙的借口囚禁，大骂了。
骂人不要紧，问题是，陈帅在这里跟小凯和陆有芳共同相处才一两次，可是连陈帅都听出来，陆有芳的训话，基本都是违反事实的，非把人骂疯了不可。
想起可怜的小凯，在这样的家庭里，明明知道父母做的不对，还反而听这样的训话，不听不行，陈帅有一种绝望。
小凯疯了的话更好，也许陈帅能就此把发疯的小凯带走。吴友德肯定巴不得病了的儿子立刻从眼前消失掉呢，到那个时候陆有芳又做不了主了，肯定还是听吴友德安排。这一点陈帅可以以老妈的名义起誓。
小凯的眼睛亮晶晶的，对着床上仰面平躺的那个躯体，看了很久，但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帅心里扭曲做一团，他不能继续等下去了。轻轻走到小凯背后，想把小凯拉出去。
正在这时，床上那具奇怪的躯体，突然动弹了一下。
陈帅再也忍不住了，咳嗽了一声。小凯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具躯体，完全是一副被惊呆了的样子。
陈帅也一样被惊呆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床上那具陌生的躯体，一时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屋里充斥的那股腐烂的甜腻味道，更加浓重了。陈帅忍不住跑到一边，扶着一个桌子大口干呕起来。
小凯却似乎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又向前走了几步，仔细看着那个人。
“你是谁啊？”小凯问道。
那具躯体半撑起上半身，正在揉着眼睛，听到问话，立刻向小凯扭过脸来。
陈帅吓得腿都软了。那个被他认为是“陆伟”的人，还是没说话，只是脸对着小凯，和小凯视线对着视线。
表面看起来，“陆伟”的样子，顶多也就是肤色有些不正常，因为皮肤各部位痊愈的速度不同，看起来斑斑驳驳，有些地方还有溃烂的创口还没有愈合。陆伟虽然是个病号，但还是一个正常的 病号。
但是如果仔细看陆伟的脸，就会发现，陆伟的五官因为这场溃烂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自行痊愈，却没能痊愈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