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很正经的。”陆伟冷冷地说道，“而且，我也快死了。不信，你问我表哥。我对你撒谎有什么好处？”
王钰骇然地看着陆伟，然后又回头去看陈帅。陈帅使劲摇头，说道：“小伟，你要坚强……别这样……我爸出院后，就带你去北京找专家给你看病……”陆伟哼了一声。
这个办公室里沉重地安静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陈帅，走向陆伟。陈帅的舅舅实在不能忍耐下去了。他说：“如果是我儿子，我早一脚把他从办公室这边踢到那边，然后拿皮带抽满全身了。”拉住陈帅，说道：“帅帅，你可不能学你爸！”
陈帅喘着粗气，推开舅舅，两名警察，还有舅舅那个朋友，都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了。
现场里，除了陈帅的喘气声，就只剩下王钰捂着脸的哭声。王钰实在太惨了。她才刚刚三十岁，还有两个孩子和两个衰老的父母需要她照顾。如今加上一个昏迷不醒，很可能要成为植物人的老公，王钰走投无路，她哭得抬不起头。
她只剩下哭泣了。唯一的兄弟远在南方打工，即使知道她的困境也帮不上忙。幼小的小儿子还寄托在出租屋房东家里暂时帮忙看两天，但是不会看太久的。房东是可怜她的天降横祸的处境，答应帮她的。
陈帅当然不知道王钰现在已经山穷水尽的境况。但是陈帅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他也知道一个活生生的男人突然变成一个生不如死的活死人那是一种多么残忍的事情，不管对这个病人还是对他的家属！
陈帅没有办法保持沉默。他想起了自己生病的老爸，隐忍的老妈。他也想起自己为陆伟两城之间，千里奔波的辛苦。也亏他年轻，体力坚强，不然早躺下输液去了。
陈帅的眼睛通红，里面却没有一点眼泪，只有一种隐忍的火焰。他走到陆伟面前，温和地说道：“小伟，那么，你还记得那个乘客的长相嘛？警察都在这里，你描述一下他的特征。你总记得他的特征吧？我记得你记性从小就很好。”
陈帅虽然很温和，但是三名警察，还有那名刚刚送王钰回来的女警，都愣住了。警察当然也想到让陆伟说一下嫌疑人的特点，但是鉴于陆伟的特殊情况，而且陆伟毕竟还是个未成年人，所以警察也并没有对陆伟所知的情况抱太多希望。
陆伟睁大眼睛，看着陈帅。兄弟两人四目相对，陈帅这一次心里再一次一动：这真的是自己熟悉的弟弟吗？
陆伟也会有这么凌厉的眼神了？以前的陆伟，虽然跟自己闹气的时候，也会倔强得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牛犊，可那是孩子的稚气的眼神。
现在陆伟的眼神，哪里还是个孩子？
陈帅在弟弟的眼里，只看到了冷漠，疯狂。这让他心里一抖。
但是陈帅还是控制住自己，温和地说：“陆伟，你没看到人家这么痛苦吗？”
这时候舅舅走过来，拍了一下陈帅的肩膀，陈帅心头一热，抬起头一看，老舅看他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激赏。舅舅又按了一下陆伟的肩膀，说道：“小子，你是不是打算把你哥哥气死？要不是看你生病，他早一拳把你撂倒了。快说！知道多少说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