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疯狂的人，才会在别人的灾难面前，熟视无睹。
不过王钰也不是好惹的，大概早就意识到将会遇到的挫折。她也没表现出任何退缩的迹象。王钰说道：“我想请陆伟告诉我，当时，在我老公的车厢里，发生车祸的时候，你到底在干什么？”
所有人都等着陆伟的发话。陆伟没有嘴唇，他的脸早就溃烂了，现在蒙在一个大口罩后面。
过了一会儿，就在王钰不自禁地握紧拳头时，陆伟说话了，有些闷声闷气：“车厢里，其实除了我和司机，还有第三个人。是司机半路上让他上车的。”
陈帅没有抬头，他感到身边的舅舅身体也震动了一下。
陈帅明白，其实舅舅也不相信陆伟这个说法。
太可怕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陈帅也不明白，陆伟的这句话，到底让自己听懂了什么。总之陈帅就觉得可怕。
就连包警察和赵警察追问的话，陈帅也都没听进去。他只听见陆伟的说话。
陆伟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按陈帅的看法，陆伟的态度，藐视了整个生死的界限。说好听点，陆伟看破了。
说难听点，陆伟纯粹是个恶魔。
仙与魔，原来只错一线。
“你们问那个人什么样？”陆伟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讥诮。这种讥诮，别人也听不出，只有陈帅听得出。所以陈帅几乎发疯。陆伟怎么回事？
难道，因为，陆伟自己明白自己寿数不久，才会这样吗？
不。不是。陈帅自己坚决地否定了这个推测。
既然车厢里有第三个人，为什么，陆伟以前没提过？
如果不是这些天被陆伟耍得团团打转，陈帅也许就会相信陆伟现在的话。
警察也有同样的疑问：“陆伟，为什么之前你从来没提过车上还有第三人？”
陆伟顿了大约两秒钟：“因为我害怕。那个人，简直不像是人。”
“你撒谎！”王钰再次尖叫起来，“警察，他在骗人！我老公是二十多年的老司机了，如果半夜里跑长途，遇到那种人，他是绝对不会让对方上车的！”
陈帅也赞同王钰的意见。别说老司机李普，换是他陈帅，在那种半夜时分的荒郊野外，就算不异常，也不会允许司机另外拉客人上车的。
“我为什么要撒谎。”陆伟冷冷地抛过去一句，“你是不是赖定我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确实，拿不出有力的证据，陆伟又只是一个学生，还是个病人，实在缺乏说谎或者制造车祸的动机。
赵警察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处传出来，“陆伟同学，如果那个人站在你面前，你能认出来吗？”
“如果他站我面前？警察叔叔，我敢发誓，那个人不会站我面前的。等他站我面前的时候，我也早死了。还认个什么？”陆伟说。
“你说话正经点！”王钰疯狂地尖叫，头发在飞舞。
一名女警过来给每个人添茶水，正好撞见这一幕。
不过，好在作为警察，这种天翻地覆三生劫的痛苦阴暗场面，女警也经历多了，她很老道地走过去，扶住王钰，小声安慰。
女人安慰女人就是奏效，王钰虽然还在哭，咕哝着说：“……我都想跳楼去死……”还是坐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