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种舞会向来兴趣不大,这样正值年少的年纪,本来应该爱极了这样的热闹,她却总是提不起兴趣,想来因为心里早已有了一个人,爱着却不能厮守,当和别人一起翩翩起舞时,只会觉得绝望和委屈吧。
她要了一杯香槟不紧不慢的喝着,等天宇雨辰出来,只听身后有人叫她,很是熟悉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激动的惊喜。
“莫!”
她身体不由微微一僵,不想在这里碰到他,吸了口气才笑着转过身来,尴尬的说:“若森,你怎么在这里?”走过来的男人是个混血儿,麦色的皮肤,琉璃一样的淡蓝色眼镜,脸上的五官如琢如磨,身形高大修长,是个典型的美男坯子。
若森似乎并不是很高兴,只是皱了眉:“你不是说回国了么,怎么会在这里,你告诉我心里有了人,不会只是为了避开我吧。”
莫小北脸上的笑顿时有些僵硬,低头看着手里的香槟没有开口,若森脸上才看出一丝怒气来,眼里却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果然是骗我。”莫小北有口莫辩,忙抬头解释:“若森,你听我说。”他头也不回的拉着她走,莫小北在他身后语无伦次的解释:“若森,你听我说,我的确回了国,这次是和别人一起来的,我爱的那个人……”
她还没有说完,声音就嘎然而止,只见天宇雨辰和那个法国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站在一起齐齐的看着他们,老人脸上的神情像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而天宇雨辰只沉着脸看着她,漠然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若森也看到了两个人,站直了身体拉着莫小北走过去,莫小北低着头只不敢看近在咫尺的天宇雨辰,只听法国老人介绍了两人,若森微微握紧了她的手,用法语向他介绍莫小北:“伯爵,这就是我向您提到的那位设计师,当初我们还是一个共同进退的团队,后来因为她回了国,才没有在一起,换句话说,她是我的大脑,我就是她的双手……”他神情自豪:“我们是不可分割的一体。”那老人点头笑道:“听说当初拿得大奖的设计师是两个,现在看来原来是真的。”若森神情一柔,低低说:“她是我挚爱的人。”天宇雨辰眼眸一冷,却突然淡淡开口:“若森先生,请放开她。”若森一怔,转过头去冷冷看他,他神情淡漠,目光却犀利如剑,两人互不相让,对峙一般的立着,气氛顿时有些压抑,沉闷的让人难受,莫小北尴尬立在两个人中间,却见法国老人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像是看戏一样。
她也不知哪里生出一股气愤来,挣开若森的手,挽住了天宇雨辰的臂肘,天宇雨辰微微皱眉,只是挑眉看她,莫小北硬着头皮不看他,对若森轻声说:“若森,我爱的那个人……就是他。”
天宇雨辰身体不自觉地微微一僵,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她,她僵着脖子不敢乱动,心里却像是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够告诉他,她爱他,不管是出于怎样的方式,她终于能够告诉他,她一直爱着他。若森不敢置信的转过脸来,神情阴晴不定,半晌才说:“莫,你不用因为避开我而作这样的戏。”
莫小北不由笑了:“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他喽。”
若森顿时又气又笑,却是无可奈何:“既然是伯爵的贵客,身份一定不寻常,莫,你不是说不会喜欢这样的人么,因为他们看上去高高在上,让你有压迫感。”他神情受伤:“你当初也是用这样的理由拒绝我的。”
莫小北笑的恍惚,只是咬了唇,她这样挽着他,这样的站在他身边,竟是感觉如此的不真实,曾经编出这样的理由实在是应为近乡情怯吧,因为他们身上有着这样多的共同点,身份显赫,样貌俊朗,让她能够在若森的身上轻易的找到他的影子。却是再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企图想抽出胳膊和若森讲清楚,天宇雨辰似又觉察,却突然探出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转过脸来似笑非笑的看她,嗓音戏谑亲昵:“看来若森先生并不相信。”
他就那样看着她,眼眸仿佛最美的夜色,黑玛瑙一样的灼灼生辉,又如大海一样的深邃,仿佛会让人不自觉地陷进去,再也无法自拔。
她不由心跳加速,白皙的脸上薄晕浅生,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他,他已经揽住她的腰俯下身来吻住她。
恍惚的像是做了一场梦,她不自觉地掂了脚迎合他,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他胸前的衣领,似乎能听到他沉稳的胸跳声,他身上的味道清淡如缕,似乎只能闻到这一缕清香,这样迷恋着,无法自拔,她沉浸在那灼热的吻里,像是无可救药的吸食着毒药,他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充斥到她的身心,仿佛能够将她湮没,她心甘情愿,因为这一瞬,在她心中留下的便是地老天荒。
他终于放开她,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唯见深邃的眼底滑过几丝不易察觉的悸动,她只泪眼朦胧的看他,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若森早已不知去向,周围却爆发火一般热烈的鼓掌声,她置身如一场华丽的梦境,执拗的不愿醒来,他只揽了她的腰,大步走了出去。
他们弃了车步行走回去,街上的风一吹,脸上的泪水便干了,她恍惚的走在街上,还似是在梦里,他也不说话,只在她身侧若有所思地走着,仿佛,一条漫漫的长街,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很快回到了住的地方,两人站在大门口像是梦醒了一样,终究有回到现实的那一刻,他神情微顿,随即从容不迫的大步走过,似是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看着他的背影,像是看着残留的梦境一点点的消逝,她突然感到害怕,紧紧地捏着拳,仿佛手里抓住一棵救命稻草。
终还是不假思索的唤住了他,他回过身来对她淡略的挑眉:“还有事?”
她才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渐渐冷静下来,便有些后悔,这样莽撞,若是他觉察出什么怎么办,忙亡羊补牢笑着解释:“天总,刚才……谢谢您。”
天宇雨辰身体微微一滞,他身后是一座白色的欧式建筑,一旁是一颗枝叶繁茂的法梧,在明媚的天气下,那树叶亮如碎星,嫩绿的如雨水打过后的清新,他就站在那里,许久都未曾说话,只是皱着眉看向远处,半晌才说:“不客气。”
她也像是疯了,见他要走,几步上前慌乱的拉住了他的衣袖,他一怔,只得回头看她,她浅浅咬着唇,语无伦次:“我……想问,法语,我爱你怎么说。”
他神情一顿,只抬眼诧异得看她,她咬了牙,眼中又渗出泪来,只像是雨后枝叶上滚落的露珠,水光盈盈,她知道自己贪心,已经得到这样多,却还是想听听他说他爱她,心中祈求着只这一次,只这一次……
他看她良久,眼眸中忽明忽灭,半晌才哑着嗓子道:“Jetaime”
她泪如泉涌,神情倒像是遂了多年的心愿,垂下眼来看向脚下,那泪水顺着脸滑下来,落在地上,像是雨水打出的水花,她却淡淡笑着轻喃:“谢谢……”许是因为那样的笑容,又许是那一低头所展现出来的脆弱,他像是受了蛊惑一样,突然将她箍住,狠狠地吻下去,她慌乱的不及防,像是被风雨吹打的弱花,他只肆意的亲吻着,灼热的唇落到她裸露肩上,仿佛烙下一路痕迹,他那样紧紧箍住她,才恍惚的明白心中这样空洞是为了什么,原来是她,这样空虚,这样觉得欠缺,却原来是因为少了她。
他派人调查她,得到的却是谜一样的结果,他知道有人从中作梗,只想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却原来再也等不及,再也顾不得,不管她是朵罂粟还是其他的什么,他只想让这朵奇葩在他怀中绽放,只为他一个人……
天气有些暖,窗外淡薄的光晕落到细滑的蚕丝被上,像是拢了一团热气,熏得脸上浮起淡略的酡红,她心里七上八下,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乱的忙转过脸去,他却从后面靠上来,嗓音中上带着几分磁性沙哑:“告诉我,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她脸上像是在发烫,一颗心仿佛随时都会滑开皮肉从胸口蹦出来,那窗子是极大的落地窗,远远的看过去,依稀可以望见外面争相开放的团簇花朵,她眼睛盯在那里,声音轻如梦呓:“我若是说没有,你会信么?”
他在她身后一怔,竟低声笑了,俯下头吻她白皙的肩窝,灼热的气息拂到肌肤上,立即掠起微微的****,她难耐躲闪,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时他却低低的说了一声:“信。”
她身子微微一滞,心中顿时又慌乱的没有头绪,这样毋庸置疑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来自他的自信,还是别的什么,她不敢去猜,只怕揭开真相得到是血淋淋的事实,她难以面对,只得自欺欺人,仿佛知道自己死期的亡命徒,只是贪婪的、热切地想拥有这活着的日子。
行程本来是定死了的,又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来了这里,虽说这里有人接应,袁蕾和天母却还是不放心的打了电话过来,因为天宇雨辰事先交待,公司里也没有人敢把莫小北随行的事透漏出去。这天,莫小北捧着一个紫水晶的熏灯进来,正碰见天宇雨辰正站在窗前在打电话,怔了一下,忙又退出去,便听天宇雨辰不耐烦的叫了一声:“袁蕾!”她身子一顿,心头顿时烦乱的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正巧天宇雨辰转过脸来瞧见她,看到她手里捧着的熏灯,只是挑眉:“那是什么?”
她才喜滋滋的进来,仰着头献宝一样:“薰衣草香味的熏灯。”
他脸上好笑又好气:“拿这个做什么?”
她也不说话,笑吟吟的插上电源,那灯上的紫色却越发浓郁起来,朦胧的仿佛清晨清淡的雾气,过了一会,屋子里漫上一缕极淡的香气,虽不浓重却觉得异常的舒服,他也不由笑了,只挑着眉看她,她才抬起头来对他一笑:“对你的头痛会好一些。”
他唇角微微一动,心中念头闪过,脸上却不让她觉察半分,只不说话,到底心中还是喜欢她这样关心她,低头只见她穿着一条及踝的白色长裙,松松的系在腰上,愈显纤腰不盈一握,她似乎极喜欢这样的裙子,衣柜里满是各样的白布裙,他终于忍不住上前去握了握,从背后环住她,低低的笑:“为了奖励你,我下午陪你去买一百条这样的裙子。”
她捧着灯吃吃得笑,忍不住说:“是礼物么?”
他也笑:“会在你的工资里扣。”她气得低头去踩他的脚,见他闪的这样快,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他:“小气!”他顿时低低的笑起来,却似乎想到什么,敛了神色开口:“公司里还有事,不能再拖了,我们明天就回去。”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强自压下心头的忐忑,那天晚上没有给池陌打电话,他一定是担心地,这几天打过去,却一直没有人接,她这样出尔反尔,若是回去,又该怎样去面对池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