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
秦信开着摩托三轮，带上材料，载着秦明，往R市市区开份证明。
蹦蹦虫（手扶拖拉机别名）这两年陆续从大秦村淘汰了，只剩个别人专用，例如张成，他家中有块小地，只能用它。前年，张民，张生兄弟俩都去上海打工了。没法子，从秦西打了张成之后，两兄弟想争气。张生本来学习不错，但上学这事情，他觉得投资大，收获慢，就也结业了。年轻人总觉得自己能成为少数人，却不知道那些少数人经历了什么，他们又真的幸运吗？。。。。。秦明听说后，以为他们只是闯一下，却不知道，再相见已是多久之后了。
R市，市户籍办公厅。
因为R市是县级市，不具备办签资格。所以办公厅略小，只有一人值班，开具证明后，还得去地级市L市办理签证。
“您好，孩子公司安排出国，帮开下签证证明，这是大队证明和户口本。”秦信说着不太正规的普通话，把手中的材料递了过去。昨天下午，去王庄大队，办好了证明。
对面是个30多岁的女青年，蘑菇头，还有点烫染。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手提包，看款式，应是私人物品。
“放这里吧，最近忙，半个月后再过来。”女人瞟了一眼，看了下秦信的穿着后，指了指包旁边。
“孩子请假就三四天，能加点急吗，帮帮忙。”秦信拿着材料的手，始终悬着。
“关我啥事？你也看到了就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女人似乎受了委屈，语气已经不耐烦了。
“你说类啥？不关你事？这不是你工作吗？手续齐全，盖个章的事，你忙不过来？”秦明看她没接材料便有些生气，听到对方说的话，再忍不住，大声斥责起来。
“你嚷嚷啥？木大木小。”说着还对秦信讲了句：“怎么教孩子的。”
“一旁去，别在这瞎闹。”秦信闻言，对秦明说着，还挥了挥手。
“她不按规定办事还有理了？”秦明接受不了，与秦信争吵起来。
在日企的工作对秦明产生很大影响，流程方面，他早已摸透。按流程办事，让他在工作中披荆斩棘，经常拿流程压对手，屡试不爽。
只是，这次他栽了，对方不是公司。
“按规定？中。光有大队证明不行，按规定得一级一级来，去乡（镇）派出所盖个戳去吧。”说着，将秦信手中的材料，用手挡开。
“不能通融下？”秦信无奈的说。
“恁孩子太懂事了，知道得按规定。规定。”女人把后两个字压重了声音，又重复一次。
“你下午几点上班？俺办好下午再来。”
“下午，调休，不上班，明天再来，三四天时间够用了。”女人说着，不再看秦信一眼。
秦明从对方“夸奖”他开始，便无言以对，并非不想说话。
路上，两人嘀咕起来。
“一会去乡里，你别乱说，事纯叫你办叉了，可不是我说你类。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中。”秦明撇了撇嘴，最后只吐出这一个字。心里想着，到底哪里不对，怎么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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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镇。
秦明找了几个熟人，看穿着不像公家人，倒像是私交。或许不光为签证的事儿，几人饭桌上，聊了会，得知所长这会不在，章被他锁抽屉里了，就让其中一个，出主意。
“你买条烟，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刚聊天声音最大的人说着，刚才也是他打电话，问得朋友，人确实不在。这话绝对没有不妥当的地方，众人也都附和，似乎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秦明也这么认为。饭桌上的言语，秦明听了些。略微懂了些，别人不与他说话，他不插话。在这一桌，他感到扭捏，虽然秦信也在。
后来，秦信买了条烟，带着秦明去了趟派出所。所长归来后，热情的接待了他们，还批评他们办事怎么这样，下次不许带东西。从见面到事情忙完，不到5分钟，所长便又出去了。
那天下午，回到家后，秦信给秦明讲了很多。秦明听得迷迷糊糊的，但大约明白点。
原来，书上的道理，也有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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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秦明找到秦乐，两人从小买部买了几瓶啤酒。到东头路边临东沟的位置坐下。
那时候，他们也不爱喝酒，可好像不喝点就没法聊天，不喝酒抽烟就没经历过事儿，没长大一样。可他们确实不大，才20岁左右而已。。。。
“乐，恁二姐最近在家不？”聊了会，秦明问这个问题有些突然。
“她在俺姨家好好类，咋了？以后别说她是俺二姐，俺妈说亲是亲，但得叫表姐。”秦乐虽然稍有不快，但他知道秦明不是那种爱揭短的人。
“没啥事儿，就是问下。”
“骗李超，你能忽过去。我，你能？号不住你类脉，你真当农高这三年我都画飞机了？”秦乐语气高深的讲。
“号脉？啥意思？你农高干啥了？”秦明不解的问，但下一刻后悔了。
“当然学习农业知识了，兽医也学了。”秦乐笑着说，说完这句话，秦乐下一刻，也后悔了。
“噗。”秦明嘴里的酒只剩一小半，勉强压了下去。另一半大部分到秦乐的脸上了。
“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秦明到底笑什么。
“煤球叔，你看你那才点。”秦乐擦了把脸，把秦明小名都叫了出来。也许是大了，同辈很少再叫他小名，此刻秦明反而感觉有些亲切。
“我才点真不行，你学类真多。”秦明说着这句话，才收敛住笑声。
“就这？我再给你露一手。韩幽的QQ号我知道。”秦乐说着，还拿手挡着脸。
“真类？小乐你真没白上学啊，啥时候真聪明了？”秦明这次真吓到了。
“问俺表姐？我还能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啥药？真当我这几年。。”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明打断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怎么要到的？”秦明疑惑了，要说等着给自己，秦明不相信眼前人这么为自己着想。
“咋？光准恁眉来眼去，不许我要个Q？咱都是同学啊，我去俺姨家，恰巧碰见了，她还问你了呢。又标致了。真类，明叔。”秦乐一脸坏笑的说。
秦乐姨家也是韩庄。
是啊，都是同学，秦明想歪了。
“她现在在家没？”秦明又问。
“没有吧，要Q号是去年过年往俺姨家的送礼碰见的。”
秦明拿出手机，存下了Q号。
“明叔，你手机怪好看类，多少钱，叫我再看下？夜黑（昨夜）人多，没好意思。”秦乐昨晚很想玩下，忍住了。
“两千多，夜黑不是说了吗。”秦明说着把手机递给秦乐，并告诉他怎么玩。
一会音乐，便响了起来，张震岳的巜再见》。
秦乐喜欢唱歌，歌唱得还不错。家里面DVD整天放歌，电影光盘还没歌曲的多。
“乐，你怎么不买手机？先买个差不多的就行，等你挣钱了再换好的。”秦明以为秦乐此时买不了手机。
“我都丢俩了，一个也是这牌子类，俺妈不给我钱了。。。你那有没，先借我点？”秦乐苦笑着说。
“真没有，我回来路费厂里给的，挣那一点以前都给家里了。”秦明有惊讶，也有苦笑的说。
“三，五百有没？”秦乐不甘心。
“真没有，伙计。过年才买的电脑，鹏儿子也过去了，那段时间都借别人钱。回来，转一圈，净光，就剩路费了。。”秦明解释着，其实手里面能挤出来三五百，但后面就要收缩开支，游戏上每月需要花几百，秦明不想停下。
“好，知道了，明叔。”秦乐示意秦明不用解释了。
过了不久，两人晕乎乎的，从东沟的崖边，返回村子。除了惊动几只土狗，村子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