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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夙夙在小姨家吃过饭,还陪着她们看完连续剧才坐车回去。她到家楼下的时候,已经十点四十了。她没回家吃饭,郑凌锋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前几天的温馨一下子变得遥远。夙夙在电梯里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想:或许他们就没拉近过,也或许那些天只是个糖衣迷魂弹。

夙夙开门,家里一片漆黑,原来他也没回来,现在是各有各人的去处了,她在心里笑道。她没有开灯,脱了鞋就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埋着。很累,真的很累,她已经无力应对了,为何还要抛给她难题。她摸着肚子闭上眼,很想什么都不想,却什么都向她挤来,乱糟糟地没有一丝头绪。她想起很早之前,他抱着她说:等你以后怀上小宝宝了,就专心在家养胎,挣钱养家,那是老公的事。现在她是真的怀上了,他却不见踪影。

郑凌锋一晚上了,就在阳台吸烟,夙夙不回家也没个电话没条信息。不过,也好,他想,她还是离了他好。这次他是踏空了,掉进去了,还不成还得她跟着自己受苦?检查院跟他说事情的时候,全摊出来,数据资料,人证物证,证据确凿,只是走那么个形式把他叫过去问一轮。他知道,肖芳是把何局也扯下去了,要不不可能这么完完全全。他知道,他是头脑发热,信了肖芳才踩中她这个局。二十万,二十万可是要判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他才知道,他才知道啊!

终于等到夙夙回来,郑凌锋想了一晚上的奢念,在看到她窝进沙发的样子时,全都如烟花一瞬闪灭,只在墨蓝的天幕上余下暗灰的痕迹,接着也悄悄消退。他怎么能,拉着她跟他受苦。

“夙夙,”郑凌锋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闭眼,把撕痛与涩苦都咽下去,“我们离婚吧。”

夙夙这才看过去,阳台上只有一个黑影,指间的红光一闪一现。因为背光,辨不清他的表情。郑凌锋提了,终于对自己提了。夙夙有点木然,开口只剩单音:“啊?”茫茫地找不到出口,只有自己一直往下坠,往下沉,都要弃她而去了。

“我同意了。”郑凌锋靠在阳台上,语气平淡。烟一直燃到根部,星火触及皮肤,他才抖了下手,捻灭烟头,走入客厅。他坐在夙夙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月光很暗,但却能清晰地照到她晶亮眸子中的润泽。她强忍着,把湿意箍在眼内。他看着那一汪清泉幽幽流动,却像滚烫的热油淋在心上,滋滋地刺疼。他双手撑着额头,缓缓地把十指埋进发内,艰难地开口:“夙夙,我们离婚吧,房子车子和公司,”他顿了顿继续,“公司能剩下来多少,都给你。”

夙夙并不清楚他说公司能剩下来多少这话的意思,只知道他又再一次重复:我们离婚吧,明天就办。夙夙觉得冷,觉得软,没有支靠,颤着拿了个抱枕紧紧地塞在自己怀里,压着心脏给自己一点力气。她定定地看他,月光着在他的背上、头发上,一切都冷而远。他没有抬头看她,一直维持那姿势抠着背支着头,看在地上,亦或者是只想避开与她目光相接。她听到自己清晰地问:“你是考虑清楚了?”

郑凌锋把头埋得更深,两手一直梳到后颈处,声音极沉,“考虑清楚了。”

夙夙颤抖着站起来,眼泪如珠成串成串地往下掉,滴在地上,碎开一地的无望之花。她扬起笑,苦涩中压制不住胸间翻滚的气息从喉间逸出,像鄙视,却是鄙视自己的离不得,到了这时候还要掉眼泪。她握着拳,一字一顿地咬字清晰,“好!好!好!”

郑凌锋没听到夙夙的哭腔,只觉得她周身燃着熊熊怒火,恨他吧,那样也好。“夙夙,我对不起你。”

“郑凌锋!你对不起的,不止是我!”夙夙抹了泪,夺门出去。

郑凌锋也没追,他颓然地靠进沙发,点了烟。烟头的光猩红,明灭中烁烁而亮。房子里很静,他似乎还清晰地听到夙夙甩门时,那“呯”的一声,一下又一下地重复着重重撞在心上。他吸了口烟,疲惫地喃喃自语:“夙夙,你恨我吧,你恨我吧。”他闭了眼,把眼角的湿润逼回去,哑着声音颤道:“他能给你幸福的话,你就过去吧。”

夙夙匆匆下了楼,却不知道能去哪,妈那边的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小姨那,自己现在这样子怎么能去。最后只得打电话骚扰赵珊珊。

赵珊珊正站在自家楼下,与罗晓含情脉脉地对望,酝酿着来个Goodbye Kiss,也算他们恋情飞速发展的一个里程碑。

气氛刚刚好,赵珊珊的手机却大响。她知道是夙夙电话,只好睁圆了眼看着罗晓好一会,然后才认命地低头去掏手机。若是别人,她肯定就伸手进包里,悄无声息地把手机按个无声,随便它响去。

赵珊珊知道自己破坏了气氛,有点不好意思,只低着头小声问夙夙:“怎么了?”

风把泪吹干。不是第一次了,哭什么?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还是一头迷进去。夙夙这样骂自己。她看着大厦里密密的一盏又一盏的橘黄色灯光,觉得心特别的冷,冷得缩成一团地疼。她张口,这样似乎能让喉咙的刺疼缓解,似乎能让那一股闷气找到一个出口而不再留于胸间膨胀。她对着满目的灯火眯眼扬起笑,说:“珊珊,我无家可归了,收留我吧。”

“什么?!”赵珊珊是听清了,只是惊讶大于愤怒,把置疑的部分掩下去了。

夙夙浅笑,“珊珊,你轻点,又不注意淑女本色了,虽然,这才是你本性,但还是克制点好,要不很容易在罗晓面前露馅的。”

赵珊珊听到夙夙絮絮叨叨地与她说着笑,心疼她的伪装,放柔了声音问:“夙夙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夙夙努力地眯着眼笑,那样别人就很难从她的眼睛里探究到她此刻溃烂的心。“你跟叔叔阿姨说一声,我现在打车过来。”

赵珊珊幽幽叹了口,挂上电话跟罗晓解释,然后又编理由跟老爸老妈说夙夙老公出差了,家里突然跳闸,只好来求救于她,跟她挤一晚上。

夙夙到赵珊珊家的时候,还对赵父赵母裂开大大的笑容,乖巧地叫叔叔阿姨,十足的笑得见牙不见眼。

赵父赵母还趁机数落自家女儿的独身主义如何如何不好,让她学学夙夙,快点找婆家嫁了,然后做点女人做的事情。

夙夙微笑着点头,顺便囧一下赵珊珊。

赵珊珊随便应了几句,便把夙夙拖进房间。

夙夙陷入布袋沙发里,闭上眼把自己抱成一圈。

听说这是胎儿在子宫内的最原始姿势,成人这样做的时候,表示缺乏安全感。赵珊珊刚才还想扯烂夙夙的伪装,让她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发泄出来,但现在看到夙夙这样子,心又软下来。她坐到旁边,侧着身抱着夙夙肩膀,一手在她脊椎上轻抚,小声哄她,“哭出来吧,这样憋着难受。”

夙夙不作声,把头枕在赵珊珊肩上。

“怎么无家可归了?”赵珊珊问得温柔。

夙夙还是没有反应。

“郑凌锋有别的女人了?”赵珊珊说完,很明显地听到夙夙压着节奏地深吸了口气。她再进一步试探:“他要离婚?”

夙夙说:“离婚是我提的,他同意了。”声音像冰窟窿里滴水,清清地叮咚一声,却冷彻筋骨。

“你怎么可以……用这么险的一招……”赵珊珊不想夙夙和郑凌锋兜兜转转还是得分,话说得也不流利。

夙夙死死地抱紧赵珊珊脖子,不让她看见自己眼睛里的空洞,“珊珊,我怀了。”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

赵珊珊推开夙夙,真的想甩她一巴掌,把她打醒!“你究竟在想什么?!”

“感情是不应该强留的,缘尽了就好聚好散。”夙夙本来看在地上并不与赵珊珊视线相对,可说到后面,却激动起来,她抬头看着赵珊珊,眼圈略红,声音半哑,“我不想用这个牵绊他,我不想再和以前一样傻!”

“他给你多少补偿?单身抚养孩子有多难,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更何况你现在连工作都没有!”赵珊珊摇着她的肩膀,“你能不能不傻了?啊,告诉我。”

“那些都是婚前财产,我不想要他一分一厘,既然他答应分,那就分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夙夙笑,有着朦胧的凄美,“天无绝人之路,到时候我会找到工作的。再不济,小姨开了网店,我去帮忙好了。”

赵珊珊快要气昏了,但她既不能打又不能骂,鼓着腮坐在床边。平静了很久,赵珊珊又说:“但他有知道的权利!”

“他没有!”夙夙反应之快,让人乍舌,“他今晚跟我说离婚的时候,就已经自动放弃了!”

赵珊珊知道再说,只会让夙夙往死胡同里越钻越深,她除了一根筋,还是一根筋。她只好把话题压后,又问:“孩子的事查清楚了没有?自己验的还是医院验的?明天我再陪你去一躺医院确认吧。”

“今天在医院验的血,B超也照到胚胎了,五十二天。”夙夙低头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微笑着说:“宝宝,妈妈这次不会放弃你的,放弃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再放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