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皇上果然遣了两位太医到锦香园,先用清水洗净我的伤口,再洒上上好的药粉,接着还在旁边涂上了一层白色药膏,最后拿着纱布将我的右手包成一个豆沙馅的包子,才施施然离去。我的脸皮不可抑制地抽了一抽。
他们走了没多久,昀骞轻功翻墙,入园来看我。他的目光定在我的手上许久,尽是鄙夷。我傻笑着道:“太、太医委实有些小题大做……”
他嗤笑一声,半跪到我面前:“小题大做的是皇上。”说着为我拆去纱布,掏出一瓶金创药给我涂上,然后小心翼翼包扎。整个过程他低着头小心谨慎,怕弄疼我。幽黑的眸子隐在睫毛后,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不知是药效发作还是怎么样,我总觉得手心烫得厉害。他认真地为我绑好纱布,然后抬头瞧我:“是不是很疼?”
我诚实地点头:“你的剑用了多少分力气,你比我清楚啊。伤口再深几分,我的右手应该就要废掉了。到时候,你可真的要当我的护卫,为我保驾护航一辈子了。”
他轻轻一笑,撩开衣摆坐到我身边:“我这个护卫很贵,你请不起。”
真没良心。我道:“一半修为给了你,还请不起?你也不想想,这伤是拜谁所赐。”
“……我那时以为锦妃将你杀了,情急之下,才会……”
这个我自然知道,否则此刻我就不是以这种态度和他说话了。
话说回来白天那会儿真真叫惊心动魄,他的剑再狠一些,不但我的右手会被废,大概连小命也保不住。下午他搂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唤我名字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对我的好,皇上离去之后,我的心底也始终有一只小手在挠啊挠,挠得我心痒难耐。
我干咳一声,歪着脑袋假装天真无邪:“昀骞啊,我问你,假如今日你将我杀了,你会怎么样?”
他头也没有抬:“将你的鬼魂找回来,不让你去投胎。”语气随意淡然地像是随意出去寻个饭馆吃饭。
我惊讶:“你这是逆天行事,罪孽很重的!”
他继续随意淡然:“逆天就逆天,横竖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实在不行,我就自刎陪你去过奈何桥。”
不同生也要共死?我心惊肉跳地觉得这场景有些不对,如果苏瑾嫣听了他这句话,应该会很欢欣很感动,而我此刻的心情竟然就是这样。
复杂的思绪在我脑中混乱成一团毛线,我干咳道:“生、生命何其可贵,要为值得的人丢……比如瑾嫣什么的……”
他开口打断:“梓笙,我和瑾嫣只是知己,你要我讲多少次。”他一动不动地瞧着我,墨黑的眸中亮光璀璨,“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偌然和苏瑾嫣的脸在我脑中一晃而过,我及时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干笑道:“嘿嘿,其实是瑾嫣说很想入宫我才将她带进来的。”
“……你话题转得很拙劣。”
“啊,我没有换话题我们本来就在聊瑾嫣……”
“梓笙。”他认真地唤了我一句,我的耍宝被迫停住。抬头瞧着他,正好对上他溢满深情的眸子,一时竟像个深邃的漩涡,将我卷进去。
他道:“这话我本来想挑个好些的时机再说,但,我等不了了。”
之后的话呼之欲出。我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惊悚地发现自己并不想打断他。
他缓缓伸手过来,抓住我未受伤的手,墨黑的眼睛深深看我:“梓笙,我看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