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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你烦不烦

可是现在,他每天中午只能在路边买最便宜的快餐吃,累了就直接倒在面包车里趴着睡觉,下班时往往衣服都被汗浸透了,和大街上所有为了生计辛苦工作的工人没有两样。

他过得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他身体单薄,做不了太多体力活,五千块钱已经是存了三个月的工资了。就那么点钱,他还总要绕路去给宁思可买吃的东西。为了多赚一点,他经常需要加班到晚上,稍有点空,还要再接零工做。

明明不想再看到他,可从那天起,宁南却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每次见到她,他都要叮嘱她不准抽烟,不准去娱乐场打工,也不能在外面玩到太晚……好像中间那不闻不问的几年不存在似的,她嫌他太烦,就故意去和朋友去唱歌到深夜,他就站在KTV外面等着她,直到她肯出来为止。

“你烦不烦?我要干什么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忍不住对他大吼,“你那么闲吗?”

“你说过的,我给你钱,你就听话。”宁南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反问道,“不是吗?”

“好啊,你当人家好哥哥当上瘾了是吧?”她莫名地愤怒起来,冷笑着说,“下个月是一万块钱,你没忘记吧?要是做不到就滚开,以后别再来管我!”

然后,静静毫不犹豫地把那五千块钱花得精光——她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出去吃饭,而后又到酒吧开卡座,付完账后就只剩下十几块钱了,连打车都不够。

她喝得烂醉,连路都不认识了,狐朋狗友也都散了,只好蹲在路边打电话去找遥生来。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打着转要她甩出去,理性和记忆都烟消云散,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除了宿醉太恶心,也许酒真是个好东西。

她双脚打晃,跌跌撞撞地扑到遥生面前,笑着对他说:“我哥哥来找我了……”

深夜的无人街道上,枯朽的梧桐叶无声坠落在地面,被风吹出清胸的沙沙响,两排长长的路灯将整条街照得如同黄昏一般。

遥生难得皱起了眉,抓紧了她的胳膊,不让她在到处乱跑。

他们就这样走在路上,静静觉得像在梦游,又像个正在炫耀心爱宝贝的小孩子,一个劲地重复说着:“你知道吗?我哥哥是个好学生,听说在重点高中里都能考到第一、二名,他以后一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学,再到很大很好的公司上班,他一直都是很优秀的,他,不像我……”

说到这里,静静突然抬起头看着遥生的眼睛,却看不大懂他那复杂的目光究竟有着什么,兴许是同情,兴许是悲哀,她索性不再管什么,只是继续说下去。

“他和我不一样的……”

说着说着突然痛彻心扉,她突然蹲在路边,捂住脸无声地大哭起来。

第二个月,宁南果然依照约定那样,再来静静上班的地方找到她,说要给她钱。

一个月没见到他,静静发现他又消瘦了一些,感觉健康不大妙的样子。当他把装钱的纸袋递到她手里时,她看到他皮包骨头的手腕,甚至连青筋都隐隐可见。

静静没有拆开纸袋,但捏了捏厚度,也知道里面的钱一张也不会少。

“谢了啊。”一张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抖,喉咙里干涩得可怕。

“没事。”宁南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态度越是平静,她就越觉得难以忍受。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强烈情绪在心里冲撞着,简直让她想大喊大叫,快要疯了一样。

“啊,对了,上次的那五千块钱,我已经用完了。”她把钱收进包里,故意在他的面前点了支烟,学着电影里坏女人的样子,靠在墙上笑着说,“你知道是怎么用的吗?我请朋友吃了顿饭,接着去酒吧玩,开了三瓶酒,一个晚上就没了。没办法,那些地方光是开个卡座就要两千了。”

宁南上前一步,冲她伸出来手。

静静下意识往后一躲,她以为他会冲她发怒,甚至要动粗的,然而他却只是走上来一把将她手里的烟夺下来,扔进垃圾桶里。

“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抽烟。”他皱着眉说。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有点怔怔看着她。

“还有,你不该去喝酒的,也别玩得太晚。”宁南想了想又说。

静静听了,浑身的的动作都变得僵硬,用看外星人一般的目光呆呆看着她:“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就是这些。”

她盯着他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很久以后,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钱是从哪来的?找宁思可家要的?”

“预支了工资,又借了一点。”他淡淡说。

莫明其妙的,心脏隐隐地开始抽痛。

他的语气明明很平淡,没有一点指责的意思,可她却深深陷入焦躁的情绪里。

“那就再去多借一点来啊,你想要我乖乖听你的话是吧?”她失态地大吼着,费了好大力气一字字对他说,“可以啊,下个月,去拿两万块给我。”

听她吼完了,宁南的脸色似乎又苍白了一点,却看不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也许是早有预料,所以反倒没什么奇怪的。

“好吧。”他点了点头。

静静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在愤怒还是难受,只觉得心脏都缩紧了,一阵阵地窒息,她喘着气,用力推开他:“好什么好啊?你疯了吧!”

她并没有使多大力气,宁南却被他推得没能站稳,接连往后退了两步。

“你没有这个必要吧?你知道我根本就不缺钱的,我只是嫌你烦,在逼你而已,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你要去哪再找两万块钱来?把自己卖了吗?这年头卖血都没人要了你知不知道啊?!”

他按着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脸色变得灰白,明明就是一副快要倒下了的样子,却还是缓缓道:“我没事的。”

那声音平静得好像是真的没事一样。

“我不需要这种廉价的亲切……”她头脑发热,完全不能再思考了,身体只是一个劲地发抖,但终究,她还是把剩下的话狠狠咽了回去,“够了,你别再来烦我了,我不要你的钱,什么都不要。”

“抱歉,我、我休息一下……”宁南弓起身子,断断续续地说着,接下来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看见他抱着头斜靠在墙上,身体缓缓滑下来,用力蜷缩在那儿,竟动也不能动了。她怔怔凑近看,只见他脸上的惨白中还透着一股青色——那是一种非常不自然的颜色,好像没有生命了一样。

死了。她的哥哥,唯一的亲人,要死了。

看着倒下的宁南,这是静静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她站着不能动弹,使劲地深呼吸,冷空气直入肺腑,冻得整个人都快要僵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