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业秀给陈悦打电话:“悦姐,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陈悦说:“我说什么了不算数?”
何业秀说:“你说如果我在姜总这呆不了,就到你那上班。”
陈悦说:“到这地步了吗?”
何业秀说:“我感觉快了。”
陈悦说:“怎么回事?”
何业秀说:“姜总这几天不是在小机艇舱里睡就是在二层小楼躺,然后都不跟人说话整天闷声不响的。我们最后说的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陈悦说:“你们说什么啦?”
何业秀说:“他问我艳飞姐的男朋友是不是在办去美国的签证,我说是呀,而且艳飞姐有个姐姐已经定居美国,有可能艳飞姐的男朋友趁着这个机会也定居在美国,然后艳飞姐也会飞到美国去。“
陈悦说:“那他当时是什么表情?”
何业秀说:“他当时、、、、、、整个人就不好了。悦姐,姜总是不是暗恋艳飞姐啊?“
陈悦有些不好气,说:“你说呢。”
何业秀说:“我看是。你看他看艳飞姐那眼光,就是那次聊过艳飞姐后,我看他整个人就不好了。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就不声不响的了。”过了一会又说:“我听七叔说他有几次和姜总在小机艇上睡时都听到了姜总说梦话,喊妞妞妞什么的。他叫艳飞姐不就是叫妞吗?悦姐,你说过的话可别不算数啊。”
陈悦说:“你不也小赚一笔了吗,自己创业不好吗,干嘛老盯着我这?”
何业秀说:“不管,反正我失业了就缠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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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郭艳飞回县城。吃过晚餐过来找陈悦,在旁边的一家奶茶店要了两杯加温的珍珠烤奶,把一杯递给正在应付顾客的陈悦,就坐到收银台里看时装杂志。
陈悦把选择好衣服交钱的客户送走,靠在收银台吸奶茶。
郭艳飞瞟了陈悦一眼,说:“今天好像情绪不高啊。”
陈悦说:“最近几天你见着你干哥哥了没有?”
郭艳飞摇了摇头,说:“又把我弄扶贫办了。天天下村,搞贫困户的认证。”
陈悦说:“天天下村是不是挺辛苦的?”
郭艳飞说:“没有。这是本村长上任以来过得最充实的日子。总算是可以做些实实在在的事了。”
陈悦说:“听秀墩的话,你干哥哥趴窝了。”
听完陈悦的话,郭艳飞说:“趴窝了?为什么呀?”
陈悦定定望着郭艳飞。
郭艳飞说:“我可没惹他啊。”
陈悦说:“秀墩跟他说了你那位要去美国进修,然后你又要跟过去的话,他就那样了。”
郭艳飞说:“有这么逊吗?就几句话趴窝了?那你还不去安抚安抚他。”
陈悦唉的一声,说:“这事是安抚就能解决的事吗?我现在就担心、、、、、、。”
郭艳飞说:“担心什么?”
陈悦说:“这几天他又把自己自闭起来了。别把他又逼得犯了自闭症。”
郭艳飞说:“你看着我干嘛?你不自称智多星的吗,想办法呀?他可是你情哥哥。”
陈悦说:“哎呀,你以为我不想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对你死了心。而让他对你死心的办法就是减少你们之间的相见或者你消失。可你整天花蝴蝶似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能好得了?现在就让他自己呆着,靠他自己走出阴暗。谁也不去打扰他。我这心乱乱的。再去给我要杯烤奶。哎,你干嘛?”
郭艳飞说:“烤奶不要钱吗?”拿了一张二十块钱。说:“我也要一杯。”
陈悦说:“不是发了一笔横财了吗?你还没让他把钱打进你的账号?”
郭艳飞说:“就还了十万块到我妈的那个账号里。”
陈悦说:“你是怕那赖建伟举报你?你怕什么?条件是我跟他们谈的,我全程手机录了像,证明你没赌博的证据十分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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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峰在医生对面坐下后,把一张诊断书推给了医生。
医生拿起诊断书,嚯的一声,说:“十三岁。这东西你留得可够久的。你觉得这诊断符合你身体反应的特征吗?”
姜云峰说:“我对照了自闭症八种症状,言语障碍突出,语言迟钝,智力障碍,不会模仿这些我都没有,否则我也不可能中考的时候还有个不错的成绩,后面还参了军、、、、、、。”
医生说:“这诊断书说指症不明显,只是倾向,并不是说你就是自闭症。你还参了军?”
姜云峰点了点头,说:“8年。”把自己的退役证拿给医生看。
医生看了看点点头又还给姜云峰。
姜云峰说:“但是交际困难,社交障碍,兴趣狭窄,行为刻板,这些我或多或少也都沾了边。最近更是压抑,心慌,自卑,无力,睡不好,狂燥,想打人,耳中有幻听。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入睡了。我还想余生到此为止。”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医生说:“幻听听得清楚吗?”
姜云峰摇头,说:“乱糟糟的,我想听清楚是什么,听不清楚。”
医生说:“你结婚了吗?”
姜云峰摇了摇头。
医生说:“有对象?”
姜云峰点点头,又摇摇头。
医生说:“点头又摇头,什么意思?单相思?”
姜云峰小声说:“就、、、、、是吧。”
医生说:“你很爱她?有多爱?”
姜云峰想了一下,说:“她要是说让我去死,我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医生说:“最近怎么了吗?”
姜云峰黯然说:“看情形,过不久我就看不到她了。”
医生说:“为什么看不到她?”
姜云峰说:“她要跟着她爱的人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医生起身打开身后的窗户,说:“云峰,你过来看、、、、、、那幢31层的大楼,今年有一女两男从楼顶跳下,全都是因为情感问题,其中一个男的还到我同事那辅导过。同事说他出诊室时脸上是带着笑的,可是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从那楼顶跳下来了。还有,我们医院每年接收不少于十例因为情感割腕,喝农药的人。这样的人才需要心理咨询师努力开导他们。而你不需要。我刚刚还想着让你到心理辅导师那边去。”拍了拍姜云峰的肩膀。
姜云峰坐回到椅子上。
医生拿起桌面上的那张诊断书,说:“这个是你第一次到医院来,然后隔了这么多年,你才又一次踏进医院,这期间,你经历了多少这种困难的境地,你都靠自己的力量挺过来了。这说明你很坚强,这一次,你肯定也能靠自己的力量挺过去。怎么了?”
姜云峰定定的看着医生,说:“这一次不同。我以前有这种症状,想方设法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然后睡过去,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再怎么样我都没想过、、、、、、自杀,这次是第一次有这种念头。然后,我还一动不想动。开车来这的路上,好几次想往山沟里开过去。”
医生笑了,说:“我明白了。云峰,你到我这来问诊,是不是以为你的精神出了问题?你真的是瞎想了。我们每一个正常人包括我,在某一个时段,在不特定的事件中,都会有这种对自己信心严重不足的表现,表现有轻有重,你这个不算重,你看啊如果让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来看,你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你多的是什么呢,焦虑。然后你情绪的巨大反应反过来又把焦虑放大了若干倍,才产生了后面所有你感觉的东西。嗯这样,为了让你放心,我留你在留观室,怎么样?”
姜云峰说:“要观察多久。”
医生说:“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我们会密切的观察你的行为和精神状态,从而得到正确的判断。你是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通知你家里人?”
姜云峰说:”不不,不要通知,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为我担心。我接受您的建议。留观。”
医生站起来,说:“走,我陪你去办手续。”
姜云峰说:“不了,我自己可以。”
医生敬了个礼,说:“云峰,我也当过兵。”
姜云峰立即双腿并拢,挺胸平肩,回了一个礼,说:“前辈。”
医生哈哈哈的笑着,揽着姜云峰的肩膀出了诊室。所有手续办完,医生又特意的转到了重症监护室,从门玻望进去,说:“你看,那边那个应该是才出生不久的婴儿,那边那个是耄耋老人,到了这里的人半条命都过去了,有可能进来了就在这里交待了,但是他们的亲人给他们带来了坚强。这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我们当过兵,难道我们连这些普通的老百姓都比不了他们坚强吗?”
留观室和真正的病科留院一样的管理,手机,身份证,银行卡,等等东西都不能带进去,衣服穿着统一的病衣。
医生说:“云峰,这门一关,你就要在这里面呆半个月了。”
姜云峰说:“是,一切麻烦前辈了。”把铁门铛的一声拉上了。
医生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