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温凉上仙没死后,白天我像着了魔一般拼命学习法术,夜晚我都会先吸取日月精华,再施追魂咒输送法力到线的另一端。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我终是吃不消了。于是输送法力的事儿只好缓一缓,专心修炼。
我算了算,再过个十几二十年的,我大概是要渡劫了。届时渡劫成功我便可成仙,而若是不成功,便只好灰飞烟灭。
若是放在之前,我定是觉得无所谓,但如今有个牵挂,我断然不能因渡劫而死。因为我在等温凉上仙,我要等他回来。
如若渡劫时不想死,那么法术一定要足够自保。而我如今一直在源源不断地输送法力给温凉上仙,这样到了渡劫时,想活命便有些难了。于是我只好每隔数月输送一次法力。
终有一天晚上,线的那段传来的微弱的信息。我欣喜若狂,立马千里传音过去:
“温凉,可好?”
这千里传音需要耗费极大的法术,我只好把想说的话一缩再缩,缩成这四个字。
“无碍,莫再传法力。”
这是我五百年来,第一次听到温凉的声音。
忍不住哭了起来。温凉上仙他曾经是多么的强大,强大到都能与远古神祗相比。如今却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魅神之力,不知在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独自养伤。而我却不能留在他身边,与他共同苦难。
想到这里我有些恨温离,若是当初他没有出生,那该多好。是他抢走了属于温凉上仙的东西。名誉也好,身份也好,心爱的女子也好……
姜月奴?想到这儿,我突然有些明了。
温离怕是自小便喜欢上姜月奴了。而因为哥哥温凉比自己出众,姜月奴的眼光从来都是放在温凉身上。
于是温离心生怨恨,便出演了这么一出?
握紧拳头,指甲陷进了肉里。
但我却是心疼,为温凉上仙心疼。
“来喝碗莲子羹吧。”我笑眯眯端着莲子羹走到温离跟前。
姜月奴已经走了,所以我才敢化作人形。
他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随后一朵欣喜在他眼中漫开,绽放。
“你终是肯原谅我了?”他嘴角噙了一丝笑,笑的像个孩子。
我低着头,轻声道:“五百年,也该是原谅了。你应该自是有你的苦衷。”说完把莲子羹放到石桌上,笑盈盈地望着温离:“快些喝吧,我多加了些糖,甜得很。”
他眼中闪烁着什么,有些颤巍地端起那碗莲子羹,缓缓递到嘴边。
我冷汗直流,握紧拳头,很是害怕他会发现些什么。
碗到了他的唇边,他顿了顿,像是微不可察地笑了一笑,然后就如同壮士喝烈酒一般,饮了下去,连莲子也是囫囵吞枣地下去了。
我静静看着他,嘴角的弧度一直勾着,只是笑着笑着,便笑得有些僵硬。
他也是静静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纯真如同孩子,正如那****误入结界撞见他时一样。不同的是,今时今日,他掩去了戾气,换上了白衣。
藏在袖中的匕首手柄被我手心的汗打湿。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渐渐收敛了笑容。
他依然笑着望着我,一动不动。
刹那间,匕首抵上了他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来。
“你终是不肯原谅我。”他依旧笑地纯真,只是这笑中还掺杂了一丝苦涩。
“你差点杀了温凉上仙。”我冷冷地看着他,匕首更是深陷了他脖子几分:“你别以为变成七萦的样子就能骗到我。”我顿了顿,脸凑得更近几分,眯着眼看着他:“七萦的中馈,绝不会那么差。若不是吃了那野菜,我也断然是分辨不出来的。”
他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匕首上沾满了血,我知道那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但他的法力十分强大,怕是撑不到多久。
这莲子羹中下了迷魂草,而我又在这羹中施了昏睡咒,短时间内他应该是没力量反击的。在这短促的时间里,我便可以为温凉上仙报仇了。
我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于是手上的力道越发重起来。可毕竟是第一次杀人,还是不够利索。
突然他的手盖上了我的,吓得我差点把匕首扔了。
他歪着头看我,“你杀了我,温凉便救不活。”
我手上的力道顿时轻了下来,复又加重:“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就凭我有魅神之力。”他笑得如沐春风。
然后我一个不留神,匕首应声而碎,而他脖子上的伤痕,早已愈合。若不是那刺目的鲜血,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脖子是受伤过的。
我扔下手中的碎片,颓然地坐在石凳上,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挑起我的下巴: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呆在我身边。”
他用力一挥袖子,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穿白色的衣服真真刺目。
我知道魅神的力量强大,我也知道他本身的修为也不差。
但竟然不知道,这身修为,这身力量,能敌得过迷魂草和昏睡咒。
晚上睡觉前,我试着施了追魂咒,而温凉上仙回应的力量竟然强大了许多。
我猜他是要回来了,开心地千里传音道:
“法力恢复了么?在哪?何时回来?”
可却迟迟收不到他的消息。
等着等着,不由地睡着了。
模糊中像是听见了叩门声,有个人进来,为我盖好被子,在这房中坐了许久。
我紧紧握着缠着线的手腕,呼吸逐渐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