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柔柔的,朦胧得像是一块轻纱,让一切变得美好。月倒映在水面上,像是一盏明灯,将幽暗的湖面点亮,波光粼粼的仿佛是无数的光的碎片。水面上平漂浮着十几朵白色的莲花,莲瓣白如雪,在月下发出夺目的光芒,美得像是坠落凡尘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清丽脱俗。
在岸上有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她手拿木梳,在水边跪了下来,将如丝绸般柔顺的头发打散在水面上,然后用梳子轻蘸水面,激起了一圈圈的波痕,打散了月倒映下来的圆盘,让那些发光发亮的碎片四散开来,点缀着满池的莲花如月。
女子轻梳长发,然后伸手将头发挽在脑后,用梳子插入,大约固定了之后一个发型之后,才抬头看向天际间的圆月。
女子轻挽较好,眉宇弯弯的细而青黛,她的双瞳灵动 有神,仿佛每一眨眼都能说出话来,小巧的鼻子下面是不点而朱的唇,她的脸庞瘦削,身穿如雪的白衣宛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的头发也是白色的,如雪一样的梦幻白色,让她在月下宛若是一朵怒放的白莲花,清远几乎不近人情。
突然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嘴唇勾起了一个轻笑的弧度,却最终是没有笑出,“殿下看了这么久,也不现身打个招呼,实在是怎样也说不过去。”
树的一处枝丫剧烈的动了动,从树的阴影下走出了一位男子。
男子身穿墨色的衣裳,眉宇间有股难以形容的霸气,刚毅的轮廓有着一双黝黑的双黑眼瞳,有如子夜般的深邃不见底。他的鼻子高挺,嘴唇偏薄,发也是随便的束起,慵懒的给人一种随意的感觉。
“你知道我在那儿?”五伏微微的诧异。
他刚刚飞过,突然就被一阵白光吸引,于是隐身于树上,正好看见了湖边有一个女子梳着自己如雪的长发,正在月色下宛如是一朵胜放的白色莲花,纤尘不染的,在夜色中如同明月一样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绝美动人。
“殿下站了这么久了,若还不被人发现,倘若是我在洗澡,那岂不是被殿下看光了。”白发似乎有些散乱了,她伸出一只手握紧长发,不让它随风飘散。
“我不会这么做。”五伏的脸难得出现了尴尬之色,他看着她,目光难得坚定无比,“我不会这么做。”
“原来殿下也是有君子的一面的,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她轻笑,笑容清淡如莲。
“怎么说?”他挑眉的看着她,什么他也有君子的一面,他本来就是一个君子。
“堂堂的五伏殿下也有不会做的事情?这不就是难得吗?”何况他还是位居高位的妖之子。
“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他的眼里闪过杀意,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女子放开挽发的手,任由如雪般的长发随风飘散 ,发丝飞扬,遮住了她半张绝美的容颜,白衣白发的在月下散发出一片冷然之色。女子抬头,看向五伏,笑得无比的灿烂,“五伏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可记得佛前有三莲,其中的一莲最为危险?”
“你……你是白莲?”五伏的脸上尽是诧异之色。
佛前有三莲,青莲,蓝莲,白莲,没想到他今晚竟会遇上其中的一莲,而且还是……最为危险的一莲。
“是啊,我就是白莲。”白如冰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你……你的头发?”他看着他满头的白发,心莫名的一痛,他记得那时如夜般的黑色长发。
“人如其名,对不对?”她挽起胸前的一小束头发,笑得有些悲伤。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否则在佛弥池下的莲花不会下到凡尘中来。
“这不是殿下所希望的吗?”明明就是他自己主导的事情,竟然还来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希望什么了?”他只在凡尘中兴风作浪,可没沾惹那些佛弥,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呢。”她重新拿起梳子,梳着自己满头如雪的银丝,慢慢的开口说着,“寒天破袁天现世,天下即乱,而白莲一现,天下必乱。”
寒天破袁天只是天下乱的征兆,若是这个征兆能及时阻止,那天下定会太平,人人安居乐业,若是任其发展,怎会轮到她的到来,天下必乱。
“原来……”五伏喃喃,似乎是若有所思。
原来那都是真的,寒天破袁天之后就是白莲。
“那还得感谢五伏殿下让寒天破袁天这么快现世。”她冷淡的笑着,眼里尽是一片冷漠之色。
“哪里,你客气了。”五伏虚伪的报以一笑,颇为谦虚的向她作了一揖。
“事情似乎是朝着五伏殿下希望的发展下去呢。”那是不是意味着妖族与魔族会有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呢?
“也不一定。”五伏转身背对着她,让她无法窥视他此刻的神色,“总要有些东西超出了预料之外才会有更有趣,故事才会更加吸引人。”
像她,便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实在没想到佛弥池下的莲花会下到凡尘中来,这可真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令他非常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寒天破袁天想必也在殿下的手中,不知殿下可否愿意拿出来。”她轻笑,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
“没有,寒天破袁天怎么可能在我的手上呢。”他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哗’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
“别人或许不知,可寒天破袁天两把剑不在殿下的手中,我可想不出什么人会这般热心拿着这两把剑。”最有可能拿到剑的人没有剑,她才不信!
“桂魄和冰纶也没有可能吗?”他们可是袁天之主和寒天破之主。
“若他们手中有剑,那恐怕轮不到我在这儿兴风作浪了。”虽然冰纶为人冷冷的,但这事事关天下苍生,就算冰纶再怎么无情也不会让她在这儿兴风作浪,让天下大乱。
“或许他们就想让你出现呢?”毕竟桂魄和冰纶也有一百多年没有见面了。
桂魄是袁天之主,冰纶是寒天破之主,两人相见,两剑就会现世,所以他们不可以相见,不能相见,只能千百年来躲着彼此。
“殿下不了解他们。”依她对他们的了解程度,五伏的话根本就不能成立。
“我一直都以为我自己很了解他们。”五伏撑着脑袋,一副闲闲的样子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原来殿下也会了解人,还真是让白莲诧异呢。”是有那么的一点让人觉得诧异的。
“别这么说,我也会偶尔感兴趣一些事情的。”例如现在他对她非常感兴趣。
“殿下不是只会对天下大乱感兴趣吗?”毕竟天下一乱,他妖族便有机会让更多的凡人坠入 妖道,沦为妖族与魔族斗争的工具。
“反正天下已经是注定要乱的,我又何必对它感兴趣。”白莲一现,天下必乱,对这种已经定下的事情,实在是勾不起他任何的兴趣,反而那些未知的东西勾起了他无限的兴趣。
“既然殿下对天下大乱不感兴趣,那倒不如交出寒天破袁天。”她的目光对上了他的眼瞳,神色淡淡的,不耐烦的再次向他要寒天破袁天这两把剑。
“我没拿剑。”他耸肩否认,一副‘我真的不知道寒天破袁天在哪儿’的样子。
“拿了就拿了,殿下又何必骗我。”吗,没有风的唆使,桂魄和冰纶一定不会讲寒天破袁天留在人世间的,所以不管怎么想也只有一种可能,剑就在五伏的手上。
“不管我骗不骗你,你都认定了剑在我的手上,不是吗?”果然,凡人的伎俩只能骗骗不认识的人,遇上了认识的人就会什么用也没有了。
“是。”因为放眼天下没有几个人会那么闲得无聊的四处奔波让寒天破袁天现世,除了他。
“你飞寒天破之主,亦非袁天之主,为什么要剑呢?”连桂魄和冰纶也没上门来讨剑,怎么她就这么着急问他要剑呢?难不成除了冰纶之外,还有人能用寒天破吗?
“只是帮友人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而已,我想殿下不会介意的。”毕竟剑的主人不是她也不是他。
“我是不会介意的。”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只要你能拿到剑,送与你也无妨。”
因为那两把剑不是他的所有之物,所以只要她能从他的手中夺过那把剑,他就大方些送与她也无妨。
“殿下这句话还真让人心慌。”妖族也会有这么大方的一天?还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别说的我好像很小气一样,只要你能夺下剑,那剑不就归你了。”但前提是她能不能从妖族太子五伏的手中夺过那把剑。
“真的归我?不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又将剑夺回去?”毕竟妖族不与魔族一般的守信。
“赌上我妖族太子的名誉。”好歹他也是妖族未来的一族之长,怎么说的他好像无耻小人一样。
“殿下的声誉恐怕已经值不了一锭银子了。”别人是一诺千金,而他的一诺怕是一文不值了。
“我的声誉好像还没有臭到那种程度吧。”他不记得他有失信于人而造成了他会有如此低的可信度,虽然他没有做什么美名千古的事情,但至少他也没有做什么遗臭万年的事情吧。
“难说。”妖族做事随心随意的,心狠手辣又怪里怪气的,不守信用对他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的平常。
“你这句话还真伤人。”他皱了皱眉头,一脸受伤的样子,并且在心中小小的反省了一下,他的声誉就真的那么低吗?不然为何她不信他?
“殿下是妖,不是人。”若是人又怎么有能力弄得人间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的呢。
“人还不如妖呢。”人心邪恶,贪得无厌,妖虽有恶类,但也是被人逼出来的。
“我不是来与殿下谈论这个的,”她挽起自己的白发,“一句话,寒天破袁天归我。”
“只要你能从我的手中夺到那把剑,剑不就归你了。”他不耐烦的重复着刚才的话。
“殿下真的能一诺千金?”或许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所以她抱着怀疑的态度开口询问。
“千金难买。”他的语气坚定无比,可瞧她仍有怀疑的神色,不禁再次自我反省一下。
“希望殿下不要失信于我。”她平身最恨的就是失信之人了,所以他若是失信,天涯海角她也会找他算账的。
“当然。”他轻笑,眼瞳紧锁着他绝美的容颜,嘴角荡起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白莲听到了他的话,右手长袖一挥,一把长剑凭空而现,剑身在月下泛起冷光,一如白衣女子此刻清冷的目光。
她脚尖点地,轻盈地向前一跃,衣袂飘飘的向他扑来,而他一派悠闲之色底向上一跃,夺过了她刺来的一剑。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会如此一躲,她剑锋一转,又直指他而来。
他在半空一旋转,脚尖轻立在她向他刺来的剑尖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笑非笑。她手一放剑柄,凌空地朝剑柄用力一踢,似乎打算让剑从下往上直接刺穿他的脚,但五伏也不是省料的人,轻盈一跃飞到了半空之中,躲过了她的一剑。
“原来佛下最危险的一莲也不过如此。”他的语气有淡淡的嘲讽。他以为难得遇上了佛前的一莲,而且是最为危险的一莲就会有些预想不到的收获,原来她也不过如此而已。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殿下的错爱?”她将他的嘲讽看在眼里,报以冷冷的一笑,提剑又向他刺来,这次她出剑快准狠,每一剑都刺向他的要害之处,似乎在夺他性命。
还好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五伏伸出折扇一指,‘哗’的一声打开折扇,拨开了她刺来的一剑,然后弯腰脚一勾,似乎是想踢掉她手中的剑,但她剑锋又是一转,剑像是有生命一样的直直的向下劈来,大有一种一刀将他劈成两半的以为,令他只能狼狈地躺在地上一滚,险险的避开了那一剑。
“殿下也会有措手不及的时候吗?”她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向前跨了一大步,剑锋又追上了他。
“或许有吧,”他侧身又险险的避开那一剑,“没有谁敢与我比武,所以我不知道措手不及是不适合现在用。”
“那恭喜殿下如此有威信。”不知那些人是惧怕他的威信还是惧怕他的身份不敢与他比武。
“你是第一个拿剑杀我的莲花。”他伸出折扇又是一挡,金边的折扇已经烂掉了连扇骨也断了好几根,残破不堪不复之前的样子,恐怕是不能接下下一招了。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她笑得有些虚伪。
如果寒天破袁天不是在他的手上,她想她不会是第一个拿剑杀他的莲花,因为风一定会唆使青莲、蓝莲普天下追杀他的,连冰纶也会。
“可你的脸上不是写着这么一回事。”那张冷冰冰的容颜皮笑肉不笑的,让他非常清楚虚伪二字。
“殿下该行去看面相了吗?我以为殿下只热衷于魔族的斗争。”她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没有变,怎么会让他看出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我们妖族与魔族斗了这么久,也不在乎那么一时半会儿。”他本人不是那么热衷与魔族之间的斗争,但是他父皇说如果他斗不赢魔族就得娶那条蛇妖,逼于无奈,他也只能处处与魔族作对。
“难得听殿下这般说,想必妖魔之争中妖族处于劣势。”否则又怎么会不急在一时呢?
“别妄自猜测。”妖族与魔族不相上下,他妖之一族又怎么会处于劣势,任人打骂。
“是你们妖族人自己告诉我的,我没妄下猜测。”连自个儿的族人也说自己族人劣于魔族,她能不信吗?
“你确定说的东西是妖族而不是魔族的?”正因为妖魔本为一家,所以区分魔族与妖族人会有些困难。
“我确定是妖族而不是魔族。”
她的语气无比的肯定,引来他深深的怀疑。
“为什么这么确定。”有时连他也未必能区分出妖族人与魔族人,怎么她就在这般的肯定?
“殿下应该还记得弑宁宫这个名字吧。”虽然不是什么如雷贯耳的名字,但至少弄得凡间人心惶惶的。
“记得又怎么样,不记得又怎么样?”弑宁宫?!这个名字是有些熟悉,是不是在哪儿听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