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变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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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黄沙漫天舞,结阵斗妖邪(1)

来人面如冠玉,身材颀长,剑眉朗星,相貌英俊,身穿白缎褂,一尘不染,在耀目的阳光下,白衣飘袂,倒射出雪一般的银光,显得如此卓尔不群,他腰间挂着一把黑色剑鞘,十分英挺而俊朗。

“一品公子!”查虎惊喜地跑向那名白衣人,抱拳道,“在下平江府查虎,多谢一品公子的救命之恩。”

来者赶快谦逊地还礼道,“查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二年前我与你们伉俪在雁荡山剿灭山匪时,还并肩作战过,那时候你我便已是兄弟了,兄弟间还说‘谢’这个词,未免太生分了。”

“一品公子说得是,”费燕走向那公子笑道,“虎哥,待会儿你得多喝一杯,向一品公子赔不是才行。”

一旁的颜如春和奚无常见此三人如此热络,皱紧眉头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是老江湖了,如何不识一品公子的名头,他是被白道武林极为推崇的绝世高手,一路“品梅剑法”在江湖中罕遇对手,不知有多少成名的黑道巨擘丧命于此剑下,其名“一品公子”就是由此剑法而得名的,至于他的本名,江湖中几乎没多少人知晓。“一品”之名,不仅指其剑法,亦指其人品,在江湖中,一提起一品公子的大名,正道中人没有几个不竖起大拇指夸颂其好的,此人以急公好义称著,据说其在鄂州的庄园大门永远敞开着,不管什么人进此大门,也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上门的,必不会空手而归,是故,一品公子的大名响彻大江南北,声誉之隆,连白道第一高手,太白居士张公琮都要自叹弗如。

既然是被白道推崇的人,对于颜如春和奚无常这种黑道上的人来说,心里未免就有点紧张了,象一品公子这一级别之人,似乎能一眼就看透你的心思,在这种人面前耍花枪,明显是在找死。颜、奚二人心下明白,即使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该学乖顺点好。

那一品公子的目光直接越过颜、奚二人,落在素馨身上,他赶紧几步走上前,对素馨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昆仑山的隐世女侠素大侠吧?只知道昆仑深处有一女神般的人物踏雪驰骋,神龙不见首尾,在下心中向往之极,可惜缘悭一面,今日能得见大侠的真容,果然如同神仙一样神俊。”

颜如春闻言,心下嗤道,“这人好酸,白道中人所推崇的都是这样的家伙,怪不得白道武林日渐式微了。”

奚无常压低声音对她道,“这个一品公子的眼光贼准,第一次见那素女侠,便能猜出她的身份,咱们可得当心点。”

素馨也蹙紧眉头,她素来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交往,更厌烦这种吹捧热络的奉承,于是略微半转娇躯,侧对着他道,“我非白道中人,大侠之词就免了,你刚才说‘黄风怪’要来了,这话怎说,我们已被他困了一整天了,你是怎么越过流沙阵靠近这个客栈的?”

颜如春玉容失色,不安地与奚无常交换了个眼色。

“困了一整天了?”一品公子眼中异光闪烁,他若有似无地瞟了颜如春一眼,很快把眼神收回,对素馨笑道,“不瞒你说,我就是被这妖怪一路追杀过来的,现下他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一路追杀?”素馨和费、查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难道这沙漠里还有两个“黄风怪”不成?众人里唯独火云道长明白过来了,敢情是颜如春这贼婆娘在耍阴招,他怒瞪了颜如春、奚无常一眼,但没开声,因为湘西排教在江湖上也被列入黑道,与这一品公子有着水火之势,此刻,他与颜、奚二人是同一战壕里的,在利益面前他们会尔虞我诈,可是在危机面前,这些狡黠的家伙也能同心一致。

素馨等人马上被传入耳际的喧嚣声给释疑了,这声音如此耳熟,也就在两天前还身临其境,惊险无比,又怎敢稍忘?众高手面色大震,纷纷纵身上了屋顶,连一直坐在客栈中的那黑衣人也上了屋顶,一品公子心中微动,斜眼向那黑衣人看去,却见那黑衣人同样也在打量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碰而上,隐约间,都觉得对方的眼神深邃如渊,难以踹度。

“呀,是狂沙鸥!”素馨低呼一声。只见东北天际一片乌云贴着沙漠冉冉向他们这里飘近,难听的叫嚣声喧天,这不是狂沙鸥群还是什么?更令众人心悸的是,在那片恶鸟群下飘着一大片阴影,阴影后面黄沙漫天飞舞,形如沙暴一般,澄净无云的天空随即黯淡下来,这阵风沙的气势,比昨日里所见的狂暴数倍,这才是真正的沙暴。

发丝开始拂着脸颊飘旋起来,衣袂发出猎猎的磨擦声,起风了,越来越猛烈,众人的心也随之急遽下坠——黄风怪来了。

众人的目光又移到那颗枯死的胡杨树上,树枝上还端立着那个怪影,可是比起东北方向过来的那个怪影,在他们心里引起的恐惧感已经不可同日而比,现在素馨和费、查两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素馨冷哼一声,也未见她如何动作,已经闪至颜如春身边,她寒目爆出杀气,指着胡杨树道,“姓颜的,这是你的客栈,那树上的东西做何解释?”

颜如春张大嘴,眼角略斜,做出委屈状道,“哎哟,素女侠,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自己也是受害者哩。”

素馨嘿嘿冷笑道,“你这是觊觎我们的‘七灵珠’,设计留下我们来着,你以为我不明白吗?”

颜如春花容变色道,“素女侠说话可得有凭有据,若说‘七灵珠’,天下人人都觊觎的,可不止我和老常两人,”说着,她的眼角斜向查虎夫妇,又道,“你突然来投店,也没告诉过我们你身上有这等宝物,难道我和老常是神仙,可以透视到你们身上的宝物不成?”

素馨虽然没有全信她,心里却也开始打鼓了:是呀,“七灵珠”藏在杏月儿身上这个秘密天下没有几人知道,颜如春这两人两足没踏出大漠,就更不会知道这东西带在她们身上了,那么,又是谁设计陷害她们的呢?

这时颜如春斜睨了不远处那黑衣人一眼,对素馨嗤笑道,“若说要害你的人,只怕该去问那与你们走在一起之人,别来跟我和老常纠缠不清,白白放过正主儿。”她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后,飘身下了房,去找刚才没有上房的奚无常和始终没有露面的小回子去了。

素馨把冷厉的目光调转向那神秘的黑衣人,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这黑衣人似友似敌邪门得紧,和他动手自己又讨不到好,这个昆仑女侠素行雷厉,说风便是雨,这个时候却感迷糊了。她把目光再转向查虎夫妇,见他们俩正围着一品公子说着话,对于这三名白道上的人,她没兴趣去接近,虽然她自己的名声甚好,被江湖中人列入白道,但她骨子里却是那种独善其身之人。素馨心中怏怏不乐,翻身从屋顶上跳下,刚进客堂,便听见连续的打喷嚏声,她忽然想起久未露面的杏月儿来,于是沿着这个喷嚏声找去,在楼梯下的一堵墙边找到声源,此女是个直性子,哪有恁多心思去找什么机关开关的,运足真力便往那墙上拍去,“啪”地一声在墙上震出一个大窟窿,还吓出一只黑猫来。

素馨诧异地看着黑猫从脚边逃开,感觉这猫挺眼熟的,再看暗室里,只见那杏月儿被吊在房间正中央,连连打着喷嚏,眼中泗泪滂沱,鼻子通红,她见到素馨惊瞪着她,委屈地哭道:“素姑姑,我险些被这腌臜的恶猫给害死了。”

“被恶猫?”素馨帮她解开捆绑手的绳子,皱着眉头道,“该是被这黑店里一帮黑心肚肠的店老板害惨了才是,跟猫有什么干系?”

杏月儿“嗯哪”一声道,“这店里没一个好东西,果然是黑得紧,颜如春要人肉来美容,那姓奚的要剐我的皮,最可恼的是那只该杀千刀的黑猫,在我身上横爬竖蹿的,拣足了便宜,险些笑得我断气。”

“颜如春要你的肉来美容?”素馨诧异道,“难道她不是贪图你身上的那颗‘七灵珠’吗?”

杏月儿摇头道,“她不知道我有这宝贝,她是得了一个邪门美容方子,说是要少女的肤脂来贴脸上……”

素馨打断她的话,急切地问道,“难道‘七灵珠’还在你身上?”

“是呀,”杏月儿道,“只要我不说,没人能找到这东西。当然一直在我身上啰。”

素馨松了一口气,嘀咕道,“那这外面的那只……”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娇躯如同闪电般掠向暗室那个洞口,没见洞口外有什么,可是她刚才分明感觉到外面有人,这时她的眼角斜瞥到楼梯口有人影闪动,于是身形一晃,掠出暗室,直奔那楼梯口,却见眼前白影微闪,一品公子从楼梯转角处走了出来。

“素女侠,原来你在这里。”一品公子见到她,热情地招呼道,“‘黄风怪’快到客栈了,我们得想个应付之策来,要对抗这个妖邪,全客栈的人必须全力以赴,同心同力才行,所以还是请素女侠来主持大局。”

“我来主持大局?”素馨玉容冷漠道,“一品公子太客气了,我不过是西北地界的一介野夫,除了舞刀弄枪,没别的花样,你是一代大侠,走的路多,见识也广,威望也足,碰到这件事情,自当由你来主持大局才是,应付‘黄风怪’,我们自当全力以赴,毕竟我们的命也牵系在内的。”

一品公子期期艾艾地笑道,“那么……在下就不客气了。”

杏月儿从暗室里走出来,见着一品公子,顿时眼前一亮,心下窃喜,“这位公子好神俊啊!”

一品公子的目光也落到杏月儿身上,他潇洒地笑道,“这位清秀洒脱的姑娘是和素女侠一起的么,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杏月儿。”她傻笑道,眼睛看着他痴了。

“在下一品公子,”男子温声道,“不知姑娘是哪个门下?”

“我是……”

素馨见她象倒竹筒豆般要把家底都倒出来了,赶紧插声道,“一品公子,你不是说要安排抵御‘黄风怪’的事宜么?此刻时间紧迫,还望公子早做准备才是。”

“素女侠说的是。”一品公子微笑道,“我这就去找那店主,我们就在这家客栈里摆下阵势,准备迎战。”说完,转身而去。

杏月儿看着他的背影,崇拜道,“呀,这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豪爽大侠一品公子么?其人比传说中的还要潇洒,还要年轻英俊,你看这临危不乱的风度,这种江湖男子才叫真英雄,真豪杰也!”

“你好像对他了解得很透彻嘛。”素馨奚落道。

“你没看他的眼睛?”杏月儿反问道,“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眼睛澄净得比天空还要透彻,这种人一眼都可以看到他的心底去,当然仅看一眼就了解他啰。”

素馨感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嗤道,“你师父难道没教你女孩该‘矜持’一点吗?”

杏月儿讶然道,“没有哇,‘矜持’是什么东西,你给我来个名词解释好吗?”

素馨感觉和她这种花痴没法找到共同语言,只好郁闷道,“待会儿你紧紧跟着我,不许擅自乱跑,更不许再提一句你身上的东西,听清没有?”

杏月儿点了点头,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因为她的眼神一直盯着一品公子消逝的地方。

黑猫把杏月儿折腾个半死,始终没法使她弄清自己的意思,他郁闷得抓狂,离开暗室后,他跑到客堂后面,趴在水缸边喝水,忽见颜如春撩着裙裾,大步流星地向厨房方向走,口中骂骂咧咧道,“狗日的小回子,枉我待你如自己的兄弟,今儿最要你帮忙的时候,不知死到哪个旮旯去做鬼去了,小回子——死出来……”

“嘘,嘘,你嚷个啥,算你嗓门大还是咋的。”奚无常从厨房方向跑出来,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是我的店,我高兴怎么吼就怎么吼。”颜如春不悦道,“别以为在中原武林横,就能在我这大漠里的‘春颜客栈’撒野了。”她这句话儿是说给一品公子听的,一见他那神气样她心里便憋闷,觉得自己离开中原没多久,在那家伙眼里看来自己就是个土包子,乡下女人。

“轻声点我的姑奶奶,别人不来惹你已经阿弥陀佛了。”奚无常道,“这一品公子的武功深不可测,岂是你我招惹得起的。”

“说到武功,”颜如春啐道,“那该杀千刀的小回子死到哪里去了,今儿我被那几具僵尸追得满店跑,也没见到他的鬼影子,当时若有他在身边,凭着他那手爿肉剔骨的功夫,准把那些僵尸爿成骷髅,还会由得那老杂毛爬到老娘头上来屙屎,说不准还能提早发现‘黑寡妇’那妖妇哩,可怜我那一颗‘七灵珠’,就这样白白送到一个死人嘴里……”

“小回子被人迷倒了。”奚无常打断她的唠叨道。

“迷倒了?”颜如春张大嘴,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的,”奚无常点头道,“还有他那宝贝獒犬,都被你那‘玉琼浆’给迷的,整整半瓶全灌下去了,够这小子睡上三、四天,我现在把他移到下面的地道里去了,那里安全,再顺便把流沙陷阱的机关关了,这东西现在开着,容易暴露客栈底下的秘密。哦,对了,地道口的暗门敞开着,不知是不是小回子进去过,若不是他,问题就大了。”

“你是说有别人进过暗门下面?”颜如春大瞪着眼睛,讶异道,“是哪个下作的家伙干的?”

“不会是姓素的和那个终南山的丫头。”奚无常肯定道,“她们俩个一个清高得不屑于到这厨房里来,另一个蠢得像个小母驴。”

“也不会是那一对捕快。”颜如春判断道,“这两人一门心思放在姓素的那俩宝货身上。”

在她们不远处忽然传出一声咳嗽声,“你们的意思,莫非是老道啰?”火云道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包括黑猫在内,三人同时吓了一跳,在场之人都是武林高手,而且都是盗贼出身,耳目之灵敏甚至高于一般武林中人,连他们都没发觉有人走到他们的身边,这个杂毛老道一定是用了遁术,方才那么悄无声息地逼近他们而不被发觉。

“你这老杂毛鬼鬼祟祟的,多半就是你了。”颜如春嗔道。

火云道长扬着手里的桃木剑道,“我哪有那种闲心思来和你的店伙计啰嗦,你识相的,快把我的‘寒玉珠’给还出来。”

“我们压根就没拿,你都看见了,不光你的宝贝少了,我自己都是损兵折将的。”颜如春的口气软下来了,不象刚开始那么凌人,毕竟尝过这老杂毛的僵尸的厉害,值此多事之秋,冲突越少越好。

奚无常比那颜如春更深沉一些,说的话更能切中主题,他说道,“依我看来,这店里藏龙卧虎,狠角色可不止昆仑女侠一个。”

火云道长施然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道,“我明白你指的是住我隔壁房的那个黑衣人,这厮绝对是个狠角色,昨儿夜里他与姓素的在房间里斗了一场,结果如何我不清楚,反正姓素的没讨到好。”

颜如春拧着眉毛道,“还不止是那个姓叶的,还有你带的‘黑寡妇’,说不准是你窝里反,东西全是她偷去的。”

奚无常也怨道,“是啊,道长,你怎会把这麻烦东西带在身边的,不是自己找死嘛。”

火云郁闷道,“我哪知她是这种货色,此女找来告诉我,说是她在中原得罪了一个黑道上的厉害仇家,被追得没有去处了,想躲到塞外去,求我带她出塞,我见她可怜,给我的报酬也算丰厚,再说她把自己也化妆得挺象那么一回事,就一时头懵,答应了,谁知道这女人这么歹毒,把我到手的宝贝都抢去了,这恶妇死有余辜,只是可惜了那么好的神丹。”

颜如春讥诮着道,“这么说你不怀疑我偷你宝贝了?”

“只是在我心里多了几个嫌疑人而已,”火云道长冷笑道,“当然,你还是头号嫌疑人。不过,我现在此来可不是和你们算这笔帐的,如今客栈里又多出一个一品公子,这家伙是白道中的一根巨擎,据说嫉恶如仇,对咱们黑道之人下手极辣,这伙儿店里就咱仨是黑道上的,所以我们必须联手起来。”

“对,”奚无常道,“如今这店里是他们白道势大,还有两人是衙门里的,所以我们三人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必要时联手斗他们,如果斗不过,咱们再想法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