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纳尼亚传奇系列(套装共7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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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穿越沙漠(5)

“对不起,布里,”他气喘吁吁地说,“我无法行走。把我的脚都烫痛了。”

“当然!”布里喘着气说,“我应该事先考虑到这一点。待在上边吧。没有法子。”

“对你来说,问题不大,”夏斯塔对走在和文身旁的阿拉维斯说,“你脚上穿着鞋子。”

阿拉维斯默不作声,脸上冷若冰霜。我们希望,她不是故意与夏斯塔作对,但她的确是这样做的。

马儿继续前进,小跑上一阵,再放慢步伐走上一阵,然后再小跑一阵,叮铃-叮铃-叮铃,咯吱-咯吱-咯吱,马的汗味儿,人的汗味儿,刺眼的阳光,令人头昏脑胀。走了一英里又一英里,一切都是外甥打灯笼——照舅(照旧)。塔西班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前面的群山看上去依然遥远。你感觉,这一切将会永远持续下去——叮铃-叮铃-叮铃,咯吱-咯吱-咯吱,热烘烘的马的气味儿,热烘烘的人的气味儿。

当然啰,人们会尝试各种办法,使时间过得快一点,而这些办法通常都不奏效。人们努力不去想那些饮料——塔西班宫中的冰冻果子露;大地上叮咚作响的清泉;浓香而爽口的冰牛奶——你越是不去想它们,反而越是念念不忘。

终于有了一些变化——沙土中突起一堆岩石,大约有五十米长,十来米高。岩石下并没有多少阴影,因为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但不管怎样,他们还是躲进那点阴影之中,吃些食物,喝几口水。用皮囊饮马相当困难,但布里与和文的嘴唇都很灵活。大家喝起来都没有个够。没有人讲话。马沉重地喘息着,身上大汗淋漓。两个孩子的脸上也都没有一点血色。

短暂休息之后,他们又上路了。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气味,同样的强光,最后他们的影子开始落到右边,而且越来越长,好像一直延伸到了世界东方的尽头。慢慢地,太阳贴近了西边的地平线。谢天谢地,太阳终于落山了,残酷无情的强光消失了,但沙土中的热气仍然在升腾。四双眼睛急切地搜寻着渡鸦沙罗帕德所说的那个峡谷的踪迹。可是,走了一英里又一英里,除了平坦的沙漠,别的一无所有。白天过去了,大部分星星已经在空中闪烁。马儿发出很大的声响,继续前行。孩子们一会儿坐直身子,一会儿伏在马鞍上,由于干渴和疲倦而痛苦不堪。等到月亮升起,夏斯塔——只有口干舌燥的人才会发出那种怪异的尖叫声——嚷了起来:

“在那儿!”毋庸置疑,前面,就在他们右边不远处,出现了一道斜坡,一道向下延伸的斜坡,两边都是圆圆的岩石。马儿累得说不出话来,转身朝那边走去,一两分钟之后,他们就进入了峡谷。刚开始,峡谷里比在外面开阔的沙漠上更加难受。石壁之间,月光影影绰绰,闷热得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斜坡越来越陡峭,不断地向下延伸。两边岩石高耸,逐渐变成了悬崖峭壁。很快,他们开始看到植物——像仙人掌一样带刺的植物,以及会刺痛手指的粗硬野草。不久,马蹄踏在了石子之上,不再是沙土地面了。峡谷里九曲十八弯,每转过一道弯,他们都迫不及待地寻找水源。马儿几乎走不动了,和文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落在了布里的后边。就在他们近乎绝望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片柔软丰茂的草地,草地上流淌着一股细细的浑浊水流。再往前,涓涓细流变成了小溪,小溪慢慢变成了急流,急流两边生长着灌木。很快,急流汇成了一条河。最后(经历了比我所能够描述的更多失望之后),正在打盹的夏斯塔突然意识到,布里停下了脚步,而自己正在从马背上滑落下来。在他们面前,一道小瀑布哗哗地倾泻到一个宽阔的水潭里面。两匹马已经进到水潭里,低着头喝起水来。它们一个劲儿地喝呀喝呀,喝个不停。“噢呜。”夏斯塔叫着,跳进水里——水只没到他的膝盖——他弯下身子,把头伸到瀑布下面。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美妙的一刻。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们四个(两个孩子浑身差不多湿透了)才从水中出来,开始朝四下里打量。月亮高挂在天上,月光照进了山谷之间。河的两边长着柔嫩的青草,草地后面是树木和灌木丛,一直长到了悬崖的底部。朦胧的矮树丛中一定隐藏着某种香草奇葩,使整个林中空地弥漫着清香芬芳的气息。从树木最幽暗的角落,传出了夏斯塔从未听到过的鸟啼——那是一只夜莺。

每个人都累得说不出话来,也不想吃东西。两匹马等不及给它们卸下马鞍,就一下子卧倒在地。阿拉维斯和夏斯塔也在地上躺了下来。

大约十分钟过后,细心的和文说:“我们千万不要睡着了。我们必须赶在拉巴达西的前面。”

“对,”布里缓慢地附和道,“一定别睡着了。只休息一小会儿。”夏斯塔明白(也不过是片刻工夫),如果他不起来做点儿什么事情,大家都要睡着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去做。事实上,他已经决定站起身来,说服大家继续前进。可是,还是过一会儿再说吧,再躺一会儿,还不到时候……很快,在月光的照耀下,在夜莺的歌声中,两匹马和两个孩子都酣然入睡。

阿拉维斯第一个醒来。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清晨凉爽的好时光已经白白浪费了。“都是我的错,”她跳起身来,恼怒地自言自语着,开始唤醒同伴们,“一个人不应该期待马儿奔驰一天后会不打瞌睡,即便它们是会说话的马儿。当然,那个男孩也不行,他没有受过像样的训练。可我应该事先想到这些。”

其他人带着浓浓的睡意,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睛。

“嘿-唿——卜噜-唿,”布里惊呼,“带着马鞍睡觉,是吗?我再也不这样做了。非常不舒服——”

“哦,快点,赶快,”阿拉维斯催促道,“我们已经失去了半个上午。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了。”

“总得让我吃口草吧,”布里说。“恐怕我们不能再等了,”阿拉维斯对它说。

“为什么这样急不可待?”布里争辩道,“我们已经穿越了沙漠,不是吗?”

“可我们还没有到达阿陳兰,”阿拉维斯解释道,“我们一定要赶在拉巴达西前边。”

“啊,我们一定把他甩出好几英里了,”布里说,“难道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近路吗?你那个渡鸦朋友不是说这是个捷径吗,夏斯塔?”

“他并没有提到是不是更近一些,”夏斯塔回答,“他只是说更好一些,因为这条路上有一条河。如果绿洲是在塔西班的正北,恐怕这条路就会更长一些。”

“好吧,不吃点东西我无法赶路,”布里说,“把我的马勒拿掉,夏斯塔。”

“别-别价,”和文非常羞怯地说,“我跟布里的感觉一样,我也走不动了。但普通的马儿背上驮着人(还有马刺之类的东西),尽管与我们的感觉相同,不是时常要饿着肚子被迫前行吗?而它们会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做到。我的意-意思是——我们难道不应该比它们做的更好吗,既然我们是自由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纳尼亚。”

“我想,女士,”布里以居高临下的态度说,“对于一匹马所能承受的征战与强行军,我比你懂的要多一点。”

对此,和文没有作声。像大多数有教养的母马一样,它是个非常温顺而胆怯的动物,很容易受到藐视。其实,她的话很有道理,如果此时布里驮着的是塔坎,强迫它赶路的话,它会发现自己还能驰骋上几个小时。作为奴隶被驱赶着做事的恶果就是,一旦没有人来强迫你,你会发现,你几乎已经丧失了强迫自己做事的能力。

于是,他们只好等布里吃喝一通,当然,和文和孩子们也趁机吃了点儿东西,喝了点儿水。将近上午十一点钟,他们终于又上路了。即使这样,布里也比前一天走得要慢。说实话,在两匹马中,和文体质比较弱,因此也更加疲惫,可它却是一马当先,走在前边。

峡谷中流淌着褐色的清凉的河水,到处长满了青草、绿苔、野花和杜鹃花,景色宜人,使你想要放缓脚步,慢慢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