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女子举起了茶杯在手中,腕间轻轻摇晃着,“后来,庐江遭到了盗匪抢劫血洗,可当时那位姑娘还没来得及出嫁。”
陆绪拨弄着炉火的双手生生一滞。
那女子依旧讲述的一脸漫不经心,“韩府上上下下死了个一干二净,韩府二小姐的尸体被他们轮着强暴一番后被赤/裸着摆在了韩府的大门口。那场昏暗的血腥过后,韩府活着的人,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那位姑娘。”
陆绪凝眸看着她,本觉得这女子讲到此处会落下泪来,却没想到她的面上神情淡淡,倒像是在讲述别人的经历一般。
绿裙女子明媚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绪没有接话,只是蹙着的眉宇愈发的用力。
女子从榻上站了起来,随后鞠开一躬,便提起裙摆在屋内跳起了舞来。
可以看出是受过精细训练和调教后的舞姿,美得曼妙。
她一边跳着,额心的珠坠轻轻晃着,一边淡淡启唇道:“因为,他们看中了我的姿色。这帮强盗全是些大汗淋漓恶臭熏天的男人,除了偶尔杀杀人时强奸强奸尸体,就没有了别的可以泄欲的工具。而我,就是那个泄欲的工具。”
陆绪手中的茶盏抖了抖,滚烫的茶水溢了出来。
女子的舞步一停,随后明媚的双眸里充满了浓郁的戾气,“大人,你可知道当那些粗俗暴躁的男人将他们的身躯压在我被他们残害的遍体鳞伤的躯体上之时,阿四曾经有多少次,都想直接一死了之。那样,就再也不用忍受他们的凌辱,再也不用吃着些他们的残羹冷炙苟延残喘。可是阿四,不能死啊!”
女子眼底的悲愤逼得陆绪已有些不忍再与她对视,“后来我才软言软语的从一个愣头小子的口中知道,原来韩府的幸存者不止我一人。还有另外一个女子逃了出来,而她逃出来的原因就是,因为长得太美,所以前去抓她的人没能忍心下手,被她砍下了一条胳膊,就放她逃了。”
陆绪已经顾不得去擦袖上的茶渍了。
绿裙女子笑得癫狂,“可是大人,这不公平啊,这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她的运气就这般的好,两位首屈一指的公子为了她争得兄弟反目,我被那些人日日凌辱的时候,她却死里逃生,去嫁给她高贵富庶的如意郎君?”
陆绪将茶盏放好,随后看着女子淡淡道,“你嫉妒她,可是转念一想,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很难不去嫉妒她。”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只是现在,我已经不恨了。”女子摇了摇头,随后重重的瘫坐在软榻之上,“那时我唯一想的,就是能活着再见他一面。我差点被饿死的时候,本已放弃了活下去。可是偶然听他们说,要向着上京前行。想到他就在上京,难为我如此艰辛的继续忍了下来。
直到他们玩腻了我,把我随手卖给了上京的这所鸢尾楼换了几两银子。
鸢尾楼这么高,我常来这望月台朝下眺望,就是期盼着他能够路过此处。”
至此为止,陆绪算是彻底明白了这绿裙女子之所以会如此与众不同,她所受的折磨光是让听者就已经惊心,亲身经历这一切的她,又该是多么的痛苦。
然而这女子如此淡然,显然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至于女子杀完人后那么风姿绝美的朝着望月台下眺望,不过是想在坠楼之前试试看能不能再看他一眼吧。
只是可惜了,这位佟公子似乎极为洁身自好,就连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这烟花巷柳之地,鸢尾楼就是再高,也不可能看得到整个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