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婷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帝刻特意安排,他希望芷婷能够尽快恢复记忆,成为那个在城池上跳舞,把一切冷傲地踩在脚底倾国红颜,那样的魅力,那样的气质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女子,绝不是现在这样嘻笑无常的小女孩。
“停轿,停轿——”芷婷大唤。
她走出娇子,追上初婷,像个活泼的孩子,大声叫了起来:“姐姐、姐夫……”
初婷、李威同时转过身,吃惊地望着芷婷。
四年了,整整四年,他们都不曾见过她,上次见她时,是铁鹰国不远千里将她送回大央国治病,那时候,她安静地躺在水晶棺里,那样惊艳、美丽。她的容貌与四年相比,并无差别,只是显得清瘦、单薄了些。
“芷婷,你不呆睡仙宫,出来做甚?”初婷问。
“不知道,我总觉得丢了什么,就想出来找,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丢了什么?总之,我也弄不清楚了,好像是一样顶重要的东西……”芷婷说到此处,“姐姐,看到那卖糖葫芦的没有?我要去偷她的糖葫芦……”
“芷婷,你说什么呢?”
“姐姐,你别生气嘛,这样很好玩的,我去偷,然后,他会来追我,再后来……嘻,嘻,总之会很好玩很好玩……”芷婷轻轻地走向卖糖葫芦,伸出手悄悄地抽了一枝便跑,顿时,她失望了,那个卖糖葫芦的并没追来,她气匆匆地走近卖糖葫芦的人,厉声骂道:“喂——你是瞎子还是傻子,你丢了糖葫芦,为什么不来追我?”
卖糖葫芦的望了一眼,并未理睬。
“哈——你居然敢不理我?”她实在生气大闹起来,从卖糖葫芦的手里一把夺过来,狠狠地踩在地上,“不理我,不理我……我看你生不生气?”
卖糖葫芦反而陪着笑脸:“姑娘,不就是几支糖葫芦,你至于大动肝火吗?小心身子……”
“你……”她实在气恼得紧,“天啦,这是什么世道呀?我欺负了他,可他居然安慰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不是吧?”“我看这些满大街的人,不是我有问题就是他们有问题……”歪着脑袋望着轿子里的皇帝刻,肯定是这个家伙搞的鬼,不知道玩什么游戏,好,本姑娘就陪你玩到底。“呀,笛子……”她一下子又被漂亮的竹笛吸引了。街上响起了美妙弦律,一声声如飞舞的雪花。她走进一家店子,立即便分辩出来了,这是一首《阳春白雪》,从墙上取下笛子,和着筝音,更是美妙。吹了几遍,头部疼得厉害,房屋仿佛也跟着旋转,“啊呀——”倒在地上。
她平躺在地上,缓缓地睁开眼睛,周围有许多人,怪异地注视着她。脑海里闪过一个男子的身影,还有那一声如梦幻般的哭泣:“芷婷,芷婷……”
“谁?谁在叫我,谁?”她大叫起来,边跑边问,当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消失,当她沉默的时候,那个声音又搅得她浑身不自在,喊得她的头好疼好疼,突然间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飘过她的脑海,那人……好熟悉,熟悉得仿佛是从梦里走来,他灿烂地漾开笑容,深情地唤她:“芷婷——芷婷——”“莫度,莫度……是你吗?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莫度,你快出来呀,芷婷在找你,芷婷需要你……莫度,莫度……”她瘫跪在长安繁华的街头,她记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哈丹疯狂的暴行、她睡梦里莫度绝望的声音……而她醒来,他又在何方,“莫度……”她泪流满面,脸上全是伤心与痛楚。“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不思量,自难忘……”她反复吟着这一句,在人群中狂奔,直奔往当年她们曾经住过的行馆。
“莫度……莫度……”她冲进行馆的大门,这里除了几名行馆杂役,根本没有莫度的身影。“莫度,你出来呀,你出来见我呀……嘤……嘤……”她大叫,迷失中,跃上屋顶,没有人看见她是怎么上去,寂寥、绝望、哀怨地站屋顶。往昔的记忆像泛滥的河水击垮了无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