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枝头,难得可以听到夜莺啼叫。柳般若将窗户打开,微风卷起不知从来的花瓣落入窗内。轻捏起花瓣摊开手掌缓缓飞远。
柳军梭心中烦闷到廊下,见银色月光洒入院中小池,池中数尾红鱼嬉戏跃出水面,鱼尾掀起点滴水珠,如同明珠月下熠熠生辉。有此美景化去心头烦闷。
抬眼望去角屋开着扇窗,柳般若立在窗边屋内烛光跳动,身影清冷略显荒凉。
想起村口欲言又止,多有些心疼。这些年独留她一人在上京生活,心里多有愧对。
她与柳南颇为亲近,相必此时心中多有愁怨。
“般若~”走近,轻唤。
柳般若回神见兄长在廊下,拿起披风出屋与他一同在院中赏月。
朝他弯起眉眼,“哥哥,怎么晚了,怎么不休息。”
“吃多了睡不着。”玩笑道。
柳般若一愣,相视而笑。
兄长自幼古板,不想还会同她说笑。
柳军梭侧头,“好久没怎么一起说过话了。”
柳般若眉眼含笑抬头望向月亮。
他们总归也不能回小时候那般肆无忌惮。
安静许久,不见她继续说话,院里安静的只听得鱼儿跃出水面的声音。
眼睛微转,“父亲一早为你挑选夫君,相必明日就有结果了。”扭头看向低下头的人,呡唇不知想什么,眉间多有纠缠。
“哥哥,不想知道嫂嫂过的怎么样吗?”柳般若抬头盯着兄长眼睛,无论如何都看不透他要做什么。
轻启唇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感情早已凋零,又或者……忘了。
“怎么突然提起?”语气停顿半刻,想了想或许不该怎么问,语气清淡“她过的好吗?”
自己的结发妻子,若心里真没想过,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柳般若静静看向兄长清冷的脸庞,为嫂嫂感到不值。嫂嫂心中这般爱慕,自愿到二叔布庄做工。只为离兄长近些,可兄长却一心想将她推的更远。
“兄长可知嫂嫂在二叔布庄做工。”
柳军梭默不作声,便也算是默认了。
“嫂嫂这几日就会生产,哥哥不去见见吗。”嫂嫂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是希望见到他的。
轻叹气,“等过些时日吧。”朝柳般若轻笑,语气颇为欣慰“般若长大。”抬手摸摸她的发顶。
“不早了,明日归宗还有一堆事要做,早些休息吧。”
看着兄长身影慢慢消失,望向被云遮住的月亮苦笑。
柳江川回府,命柳南继续去宗祠跪着。
柳瑛、柳晗姐妹二人也不好再多为他说好话。父亲一夜未归,暂不说去了哪里。今日回府更是愁眉不展,就连晚膳也没吃几口。
柳南一日未进食,姐妹二人担心身体撑不住,偷偷拿着食盒去宗祠给他送吃食。
柳江川暗中静静看着姐弟三人,转身离开。
杜月笙回到家中,吃过晚膳后觉得头疼欲裂昏睡过去。醒来后,只觉得天摇地动,头沉的厉害。抬手撑头摸着发饰有些硌手,伸手将碍眼红帐拉下,转神发现自己坐在轿内,外面锣鼓喧天,低头瞧见自己身穿霞帔,裙摆上绣着金丝凤凰。
脑袋就像被人打了一棒,嗡嗡作响。
外界锣鼓声天,十里红妆。轿内空气静谧,杜月笙坐立难安。
回想昨日回家,晚膳时父亲神情有些古怪,之后就觉得头疼脑袋昏沉。看来是饭食的问题,昏睡被送上红轿也无知无觉。
凤凰衣只有当今皇后,未来太子妃才能佩戴。
今上十分宠爱皇后娘娘,今日所嫁之人只能是太子。
纵使心中害怕,手里捏着红帐,脑中无数思绪乱飞。脚如铅重,半分挪动不了。
现在逃婚杜家必受牵连,嫁给太子未来杜家前程无忧。
既然思绪已定,抬手将手中红帐盖上头。
百官成列宫门两侧跪迎太子、太子妃。
百官观礼,太子携太子妃登庙台祭祖宗神明,跪地行礼。
杜仲看着女儿步步高台,眼底通红。
齐公公“百官行参拜~”
次日,五嬷嬷特意一早到东宫。江淮听闻五嬷嬷来了,看了眼身侧人,命人洗漱装扮。
“嬷嬷,快上茶。”
五嬷嬷面露喜色,朝太子行礼。“恭贺太子新婚。皇后娘娘,让奴婢告知殿下,皇上醒了,邀二位殿下入宫谢礼。”传完话俯身离开。
宫中,先皇多日大病不起,太子大婚后竟清醒过来,还多吃了几碗饭。姜柔嘉见皇上胃口大增,命人做了些好消化的膳食。皇上吃了一些,觉得身上有了几分力气。支起身靠在榻边,招李王上前。
“李王,这几日功课可落下了。”
李王摇头轻笑,“今日见父皇气色好了许多,儿臣也放心了。”
齐公公立在门外朝着太子,太子妃俯身行礼。二人走进屋内,皇上见二人喜上眉色,轻唤杜月笙走到塌前。
“叩见父皇、母后。”江淮牵杜月笙上前行礼,五嬷嬷将皇上、皇后准备好的新婚礼物取出递上。
杜月笙见锦盒中躺着一支翡翠手镯,伸手接过。
“谢母后。”
柳江川回府见柳南还在宗祠内跪着,命人将他带到书房。
“父亲。”柳南轻唤,父亲背对着慢慢转身看向他,
“你向来和顺,学堂上说的,谁教你的。”当夜柳军梭同他说的字字珠玑,以他品行绝不会说出“杀鸡取卵”这种大逆之言。
李王与他相交甚密,皇上看重李王,也绝不会让他染指东宫。他想借柳南的手,让陛下怀疑柳家与李王私交,有足够筹码与太子抗衡。
太子大婚仓促,陛下所做便是让李王知道不要妄想太子之位。
若不是柳军梭提醒,恐怕柳家就要为李王陪葬。
“父亲,何意?”柳南皱眉,看着父亲怒色,心底一闪荒乱。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怒瞪“你可有想过柳家!李王要将柳家拖下水,你能不清楚?”
先皇主动让李王与他相交,此事他心里跟明镜一般,李王要做什么,他们天天腻在一块,能不知他所想。
“李王允了你什么!”
柳江川压着怒意,质问柳南。柳南面色沉重,拳头紧握。
“父亲,孩儿知道自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