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三人快步迎上前,扶柳江川上车休息。
“回府。”
柳南骑马跟在父亲车侧旁,频频转头看向车,心里满是愧疚。柳江川愁容满面,痛垂大腿。回想当日父亲强硬从主家脱离,害怕的就是有今日这一幕。
为保全柳南,不得已答应皇上,已无颜面对祖宗,胸中无尽恨意,眼底猩红紧握拳头。
上愧对宗祠之内,列祖列宗震荡不安。下愧对九泉之下,父亲魂魄不宁。
只愿百年之后,黄泉路上向祖宗、父亲请罪。
深吸气,难以平复心念。只愿此事之后,主家能够全身而退。
柳般若从布庄出来,来到将军府门前等着,不知是她过于心切,只觉得时辰太漫长,时刻烈火灼心。
车轴马蹄声走近,心跳不由加快。
将军府马车刚转过弯,柳南见她等在府门前,下马将手里缰绳交给小厮。
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转而平淡。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伯叔失踪,想看看能帮上什么。”柔柔开口,眼睛透亮倒映着眼前人的身影耳尖微红,原本许多话要同他说,看到他的一刻如鲠在喉,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静静盯着他看,好似怎么看斗不够。
柳江川下车见旁侧二人交谈走近。“般若,怎么不进府里。”瞥见柳南神情怪异,眉头一皱。
柳般若朝着伯叔行礼,看伯叔无碍心底悦,转而低入谷底。她还未想好怎么同他说她要离开了,这一走他们之间的缘分便断了。
哽咽道,“伯叔无碍便好,兄长派人接我回家,便不留了。”眼底神色暗淡无光,
抬眸瞥向柳南见他脸色淡然,嘴角轻勾。便柳瑛、柳晗告别,二人见她突然要回家心里不舍,亲昵挽起柳般若手臂。
“般若,怎么突然回家呀?”
柳瑛叹气,她能看出柳南对般若不一祥。柳般若性子温柔,气若幽兰秀外慧中,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天仙般的人儿。她从来都是把她当弟媳看待。
鉴于二人身份……他们二人从敢不捅破最后一层纸,只能将感情压在心底。
苦笑几声,“这段日子谢谢二位姐姐照顾,我也该走了。”不远处印着特殊符号的马车等在街口,她也不好在拖延下去。
这是她和大哥的约定,特殊图案马车出现时,就是她离开之日。
柳南还没喜欢上她,她又怎忍心离开。
转身提起裙摆不舍上马车,探出头眼眶通红视线紧粘柳南不舍移开。
柳南看着马车消失拐角,袖中手掌紧握。
柳江川感受到他身上戾气,板脸转身回府。柳晗看了眼柳南,皱起眉头拉起柳瑛进府。
柳南站在原地盯着街口处,浑身散发悲凉。心中脑恨自己优柔寡断,明知结果还是陷入不该奢望的感情里。
眼底通红甩袖转身入府,决心彻底断绝一份不该有的情感。
马车上,柳般若摘下湿透的面纱,眼眶通红泪珠顺着脸颊流下,双手紧握指尖泛白。
轻声擤鼻,用帕子轻拭泪痕。
马车一路出城朝着野地走,柳军梭背手在村口等着马车出现。
马蹄车轴声渐近,石头迸溅扬起尘土。抬手遮挡迸起的碎石,见柳般若下车上前几步。
瞧她模样如初空谷幽兰,心里也放心许多。
“父亲等你多时了。”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嘴角勾起隐含温柔。
柳般若抬头看向他,神色低沉,“大哥……我有事想请教您。”
柳军梭拍拍她肩头,轻笑。“去吧。”进入村子不在管她,板脸阔步到族里宗堂处理事务。
柳老先生今日破例,没有到村口井边坐着,村里人便知有重要族人归宗,纷纷回家中做准备。
柳般若沿着脑海里的街巷走到府前,脑中记忆滚烫。幼时常与大哥坐在门脚上玩闹,转眼间已经长大。
抬步走进府里,院子两边小梅树变得粗壮,枝叶覆盖刚好遮住树下石棋桌。
父亲与大哥对弈时的样子,
刻在脑海深处。
柳老先生身着青色螺纹衫正坐大殿,眉间含喜紧绷着脸。
柳般若走进正厅,见到父亲身子硬朗,下跪行大礼。
“般若拜见家主。”声音清脆如娇音初啭,目色透亮清冷。
柳老先生颔首起身扶起,“在外久了,族中长老时常提起你,明日开宗祠祭祖,你是族中唯一嫡女,收收心往后族中会为你挑选合适夫君,你也算正式归宗。”
柳般若看向父亲,强忍心中痛色勾唇颔首。
见她出落的亭亭玉立、明眸皓齿,举止言谈间尽显嫡女风华,颇为高兴。
“对了,可见过你伯叔。”语气清淡,带有尊者之气。
颔首神色微转,垂下眼帘。“嗯,回宗前刚拜见。”她能感觉到父亲若有所指,身边埋藏着眼线,这些事情是无法隐藏的。
看向她的神色颇为不满,“嗯,回房休息吧。”她与柳江川三个孩子间的情谊,但绝不允许他们走的太近。
他承认柳南确实是个人才,甚至不输宗内任何一名直系子弟。族规不容许后代与外人结亲,若他们未脱离主家,或许他会考虑他们之间关系。
看着柳般若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总感慌乱,为保稳妥命人严看柳般若院子。
柳般若不知自己踏入院中那刻起便被监视。
她心中挂念柳南,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如同提线木偶心中满是荒凉。
从出身起无人不羡慕,可谁又能知她心中渴望。上京几年,虽时间短暂,却在也是她最开心的时光。
家族重任无法逃避,但也不愿违背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大哥曾说他们这一生都将为家族繁荣存在,将她送走是希望能真心实意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全当了他一丝俗念。
大哥同嫂嫂结婚后,害怕后代命运会同他一样,不惜一切代价将嫂嫂送出宗族。嫂嫂不愿远离大哥,又不忍他真心被负,宁愿在上京族内布庄做小二。
可谁又能成全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