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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锋利刀口(6)

我说了声“谢谢”,想要问问使用方法时,已不见了包拯的身影。我醒了过来,发现我的身旁躺着一块圆圆的小铜镜,古色古香。小铜镜的下方写有一行隶体小字:以镜贴心,对人问话。这就是包拯的测谎仪的使用方法吧,我在心里嘀咕。

第二天我上班时,领导没来上班,我打电话给他,他说正在和两个好朋友聚餐。我说我想试试我的测谎仪。领导很高兴,说,那你就来吧,在帝王酒家1188房间。

我将小铜镜贴在自己的心口,穿好外套,走进1188房间。房间里边包括领导在内有四个人。领导向我一一介绍,我就一一对着他们打招呼。

最里边的是个留着长须的老先生,领导说:“这是著名艺术家文怀先生,专门研究屈原,写有66篇论文,已有99岁高龄。”我对着老先生说:“您好!”老先生呵呵一笑:“研究屈原,66篇论文,99岁高龄。”

旁边的一看样子就知道是商海巨子,领导说:“这是三汇集团老总贾先生,他的资产已经500多个亿了。”我对着贾先生说:“您好!”贾先生起身:“哪里哟,不过480个亿,要知道,我们的三汇火腿是世界闻名。”

最年轻的是个女性,应该是个影视明星。领导说:“这是著名影星香桐,一直是走淑女线路的,粉丝不少哩。”我对着香桐说:“您好!”香桐嘴角扬了扬:“人家没有骗你哟,淑女……”

最后是领导自己,我说:“您就不用说了吧。”领导还是加了一句:“我嘛,就不用多说了,接连三次被评为廉政标兵了。”

几个人的聚餐很简洁、文雅,一会儿就结束了。送走了客人,领导说:“李四,你刚才试了你的测谎仪了没,快拿出来看看。”我脱了外套,取出了小铜镜。点一下小铜镜,小铜镜就出现一行隶体的小字。我点了四下,先后出现了四行字:

66篇论文,65篇抄袭;99岁高龄,只有88岁。

480亿,只有48亿;三汇,瘦肉精王。

淑女路线?应为妓女路线。

廉政标兵?平均每年贪污165万。

我感到很奇怪,这四行字大概是对应刚才和我说话的四个人吧。领导脸上看得红紫红紫,大声呵斥我:“哪来的怪物东西?乱说!”

“这其实不是我发明的。这是包拯送来的。”我说。

“那你更是瞎说了。如果真有包拯,这是包拯在说谎。”领导大发脾气。

我知道领导的意思了,就跟着说:“是的,这小铜镜是个怪物东西,这是包拯在说谎。我会将这小铜镜立即毁掉。”我拿了小铜镜,飞一般地逃了出去。

到家的时候,我又拿出了小铜镜,上面又出现了一行字:你说谎了,包拯没说谎。

我惊叹小铜镜的特异功能,难怪当年这样高科技的产品没有投产。

老婆娟子回家了。我这才想起娟子。娟子一开门就骂她的领导让她加班了,加急做完了十五张报表。

老婆说话时,我拿出了小铜镜,上边又出现了一行小字:在领导的床上加班。

我更是一惊,将小铜镜摔在了地上,心里说:“这怎么可能呢?她是最爱我的女人啊!”

我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我想去找包拯,但怎么也找不着了。醒来的时候,放在我身边的小铜镜不见了。娟子就拉着我问;“亲爱的李四,我的老公,你昨天那小铜镜呢?古色古香的小铜镜呢?我要化妆,借我化妆啊。”

但我再没有找到小铜镜。我也不知道小铜镜去了哪儿。

布鞋

匡老太爷有个特点,那就是特别钟情于布鞋。

几十年前匡老太爷还被人叫着旺娃子的时候,他家里穷,裤子都没得穿,平常时候就只得赤脚了。只有到了严寒的冬日,母亲才拿出双能露出脚趾头的布鞋,给他啰嗦着的一双脚套上。那个年月,真正拥有一双温暖的布鞋,成了匡旺娃最奢侈的渴望。后来,进了部队,上面发鞋,有军用鞋,也有布鞋。匡旺娃最喜欢布鞋,除了部队训练和执行任务外,他都穿着双圆头布鞋。转业到地方教育局,第二年人家介绍了个女朋友,匡旺娃第一句话就问:“会做布鞋吗?”女孩点了点头。一点头就成了今天的匡大妈。几年后,匡旺娃成了匡局长的时候,他还是喜欢布鞋,尤其是那种黑色的圆头布鞋。除了上级领导来教育局,其它时候他总穿着双圆头布鞋。每年,他都会让匡大妈给他做一双新布鞋,这成了家里不成文的规定。接着有了儿子匡为民,他一句话批示:按我的规定执行。这样,得穿布鞋也成了儿子匡为民必须做的事。匡为民读大学时,仍然穿着一双布鞋上课。他的一双布鞋成了大学校园里一个独特风景。儿子参加工作谈了女朋友,老匡递过去一句话:“她会穿布鞋吗?”有了孙子匡小丁,老匡又说:“得让兔崽子穿布鞋。”于是每年必须给每人做一双布鞋,成了匡大妈的首要任务。先前,老两口和儿子三口之家一起住,匡老太爷在家里发话:“回家就换布鞋吧,穿布鞋比穿皮鞋好。”后来儿子工作的财政局分了房子,分开住了,匡老太爷拉住儿子匡为民的手说:“你们三人回我这儿时最好穿布鞋。”

六年前,做教育局局长做了20多年的匡老太爷退休了。退休后的第一句是:“我可以天天穿布鞋了。”三年前,儿子匡为民成了财政局局长,在儿子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匡老太爷向儿子办公室打进了第一个电话:“要记得穿布鞋,至少下班后在家里得穿……”

可是,在上个月,一向不生气,不发脾气的匡老太爷居然生气居然大发雷霆了。生气发脾气的原因当然与布鞋有关。已经快半年了,儿子一家从没来这儿看看匡老太爷。老太爷叫上匡大妈去了儿子家,只有孙子小丁一人在家。匡老太爷一进儿子家门,急忙找布鞋,准备对儿子一家穿布鞋这一工作的情况检查。可鞋架上居然没有一双布鞋。孙子小丁对着储藏室努了努嘴,老太爷打开储藏室,看到了满地的名贵烟酒。同时,在角落里,看到了匡大妈亲手做的十多双布鞋,都布满了灰尘,用手一拍,全是崭新的。

一生气一发脾气,匡老太爷就病倒了。从儿子家一回来的那晚,他就倒在了床上。匡大妈劝他去看医生,他不去。儿子匡为民开着小车来准备送老太爷去医院,被老太爷骂了回去。

上周一,匡为民刚上班,就被检察院反贪局工作人员带走了。听到这一消息,匡老太爷如服了灵丹妙药一般,从床上起来了,精神焕发。昨天,匡老太爷去看守所探望儿子,托人带进去一小包东西,儿子匡为民打开一看——一双布鞋。

儿子泪流满面。

我本多事

这几天心里有点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觉得心中有一股子气想要迸发却没有出气的孔儿。看书看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书上写的是些什么。打开电视看赵本山,也不知道他在瞎胡闹些啥。

我想我是要出去走一走了。

走在大街上,不远处就有人在吵架。卖小商品的王二毛少找了一小年轻一毛钱,挨了人家一耳光。耳光特别响,我在五十米之外都能听得到。我想起了我的那么一些同学和朋友,我觉得我要去找找他们了。

刘一民和我最近,我就去他教书的学校看看。学校门口有保安守护着,听说前不久学校几学生让人给打了,这几天对进门的人盘查得很严。我说要找刘一民,一个胖胖的保安说,那你得打电话给他,让我们听听。我用手机打了电话,刘一民说正在办公室,我让胖胖的保安听电话,他这才挥一挥手,我也才舒了一口气。刘一民见我来了,放下手中的备课本,和我有意无意地拉话。我知道他是有些忙,两个毕业班的语文课,还是班主任。

“是不是要转个学生到我们学校啊?”刘一民问我。我一惊,不知道他怎么会问到这个问题。我连连摇头:“不啊不啊,我孩子还在读小学呢,你们这高中学校,我孩子不一定得来呢?我得让我孩子到省城去上学的。”我随意地和他开着玩笑。

“你真的找我没有什么事吗?”刘一民又问我。

“没有事啊。我就找你坐坐。”我说。我想要喝杯茶,这才知道他们办公室没有茶杯,一次性茶杯也没有。听了这话,刘一民倒又拿起了课本:“只找我坐坐?老同学,对不起了,我得上课了。要不,你就在这坐坐。”看着他走进教室的背景,我想我是要走了。

我来到了老朋友王大军的办公室。王大军和我早年同事,曾经两年同房而卧,就像是穿着连裆裤的家伙。不想这家伙早就做了局长。我和他也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我还在他办公楼下时,就有人问我找谁,我说我是王局长的老同事,要找王局长。马上就有人递给我一支烟,端上一杯茶,将我带到了王大军的办公室。印堂发亮的王局长正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桌前暗自发笑,又不知是什么喜事呢。见了我来,很是惊喜。王大军从抽屉里甩出包烟,我一看,这烟我见过,要一百多元一包。

“说,找我有什么事啊?”王大军开口就问。

“没有什么事啊。”我说,说着坐在了他面前那软软的沙发上。看来局长大人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我就和他有事没事地拉起了家常。说了十来分钟,王大军又问:

“老朋友啊,别隐瞒什么了,到底找我什么事?”

我顿了顿,真不明白王大军什么意思了。

“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找你。”我说。

“那等会中午我来安排生活,咱们一醉方休。”王大军又说。

听说要喝酒,我心里又慌了。我是怕喝酒的,忙着推辞:“那算了吧。我还有事。”

我用电话联系了娟子。娟子是我要好的异性朋友,好多的时候我们都是无话不谈。听说前段日子她和老公在闹离婚,不知道矛盾有没有缓解。看来我没有事是不能找她们的,我想起我上个月出版的一本文集,就今天去送给她吧,也算是个借口。

在红顶咖啡厅,轻缓的音乐飘进了耳朵,娟子显得更加清秀。清秀的娟子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轻轻地说:“哈,什么事找我啊?”

我倒是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文集,说:“我上个月出了本文集,现在送给你。”说着,双手递了过去。她接过书,翻了翻,说:“好啊,我们的大作家。”她又抿了一口咖啡:“哎呀,你有什么事,快说……”

我真的是一头雾水了,我真的是没有什么事找她。或许她还在为和她的老公而烦恼吧,我本来想问一问的,这下我也难以开口了。

她又抿了一口咖啡,说声“拜拜”,清秀的背影立刻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了。

这时候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原来我没有事是不能去找我的同学和朋友们的。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接,是乡下的侄女打来的:“叔,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啊?”侄女才六岁,读小学一年级。

“小乖乖,有什么事吗?”我问。我觉得我的语气重了一些。

“我想找你玩,让你给我讲故事。”

“还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给你钱买东西吃?”我又问。

“找你玩不是事吗?我不要钱,我不差钱,你上次给我的钱我都没有花呢。我想看看你现在瘦了没有,奶奶也想看看你瘦了没有……”小侄女的声音从电话那端清楚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的母亲和我的兄弟一起在乡下生活,我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老家了。虽然,乡下的老家和我只隔几十公里。

我的眼睛立刻湿润了。我在心里盘算着,多事的我今天是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