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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锋利刀口(5)

王校长回到学校后仔细品着周局长的话。是的,得找有关部门申请鉴定,有关部门是哪些部门?当然得先和周局长在某个晚上商量商量,交上一笔没有收据的鉴定费。至于鉴定,这危房肯定能通过鉴定,因为这是一栋明摆着快要倒塌的房子。

今天市危房鉴定小组来我校鉴定危房啦。学校里一片欢呼,全体教师集体会餐,表示庆贺。王校长租了辆桑塔娜亲自去市教育局请包括周局长的危房鉴定小组一行四人。同时让分管后勤的张校长在镇上最好的帝王餐厅订好了席位,并交待必须有野生王八这个菜。中午12时,手捧鲜花欢迎领导的学生们等得精疲力尽之时,鉴定小组进校了。遥望千疮百孔的危房5秒之后,小组成员一言不发,害怕打劫似的又钻进了“乌龟壳”,直奔帝王餐厅。

吃着野生王八,周局长打开话匣子:“这是典型的危房。呆会吃完饭,就下鉴定结论。”

“不好了,那危房倒塌了,所幸是无人伤亡。”学校的老李头站在餐厅门口,气喘吁吁地说。

啊?王校长和鉴定小组成员同时叫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危房倒塌,拨款无望,可还花费了鉴定费、租车费、用餐费……这该怎么办?王校长愕然。

“马上成立危房倒塌事故调查小组,调查事故原因。”周局长发话。

王校长一脸木然。

铁饭碗

我生来一副官相,额宽脸阔,印堂发亮,红光满面,连头发根也常常抖擞着精神。可是,读小学、读中学直到我读完一所本市的三流大学,连个小组长也没有当过。不过,我大学毕业时赶上了国家分配政策的末班车,而且分到了市政府机关。这“铁饭碗”着实让我的不少同学眼红,其实他们是不知道我在这里的苦恼呀。在这上班,你的屁股后头没根得力的“撑棍”,那就注定你玩栽。你看我上班10多年了,进机关是一个办事员,如今是办事员一个,真个是“流水的官,铁打的兵”了。有点变化的是我的头更大,腰更粗,印堂更亮,更有官样儿了。

我想就这样安逸点过生活,能养活老婆孩子,也还有点结余。平日里我的生活费基本不用开支,怎么开支的,在机关里做过事的人肯定知道。但是,我安逸的生活就要有波浪了。这几天正在进行机关裁员大行动。昨天,办公室王主任找我谈话,我心里有数,知道这次“分流”出去的有100多人,没有我才怪。听说每人还有大几万元的清算款,我还能说什么呢?

就在上午快下班的时候,分流“黑名单”就贴在办公楼前,我当然是榜上有名。腰里夹着公文包,我无精打采地走出了市政府机关大院。走着走着,我一看,我的双腿还是不由自主地迈进了帝王酒楼,这是我在上班时有事没事常去的地方。正是吃午饭的时间,酒楼里人来人往,煞是热闹。我一看,知道是一次大型会议之后的进餐时候。站在餐厅门口,我正想抬腿往回走,倒被人叫住了:“先生,你不就餐了再走吗?”

“好……好吧。”我随口应道,只好迈着步子走进了饭厅。与会人员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着。我忙找了个靠边的桌子,坐了下来。我听他们谈论着这次会议的纪念品,说一人一件衬衫,还算有档次。一会饭菜上桌,我忙不迭地吃起来,生怕别人发现似的。

“男人哩,不喝点酒?”坐在我旁边的快50岁的参会人说。

“不啦,我不会喝。”我说着,丢下了碗筷,又说着还有事,逃离似地出了饭厅。饭厅门口,一个服务小姐恭敬地递过一个纸盒,纸盒里放着一件衬衫。我接过衬衫,快步走出了帝王酒楼。

回到家,我想告诉老婆我被分流了,但话到口边又咽了进去。老婆单位不景气,但老婆脾气特火气。如果我把这不好的消息告诉她,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第二天,不知为什么,我照样按去上班的时间起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准备去上班。走到市政府机关大院门时才想起我已经不必进去上班了。我正踌躇着不知去做点什么才好时,旁边的一个电话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今天上午9点在市迎宾饭店召开银鑫集团10周年庆典仪式,我们请您参加呀……”我猜想这电话肯定是打给某位领导的。我反正无所事事,去去也无妨。坐个的士花了6元钱就到了,一进门,我就被服务小姐领进了会议室。会议的规模很大,省里的领导也来了。但是会议纪律却不是怎么好,主席台上在讲话,会场下面也在讲话。会议结束时,与会者正纳闷这次会议纪念品怎么还没看到时,服务人员每人发了个小袋。我偷偷拆开一看,是3张“老人头”。正在惊喜时,坐在我耳边一老总模样的人用胳膊碰的碰我,递过一张名片说:“先生,请交流交流。”我慌了,我哪有名片呀,但我毕竟还见过世面,忙说:“对不住了老板,我忘带名片了,我会与您多联系的。”说着双手接过人家的名片……

以后的日子,我起床后,最先想要做的事就是去打听哪儿有会议或者庆典,档次越高越好。不过,我先还得去订制名片。名片做个什么头衔好呢?想来想去,我就多做几份吧,一个市政府的小官员,一个大企业老总,一个科技工作者。这样,有什么会议,我就用什么名片,真是万无一失呀。

上个月,我参加在市豪杰宾馆举行的科技成果汇报会,那科技成果叫什么名我也忘了,因为我懒得去记。我递过“科技工作者”名片领了一支高级纲笔的纪念品后,被人拉住了,我以为是露馅了,谁知那人却说:“科学家呀,一会你得在大会发言呀……”果然,开会时大会上叫了我的名字,我也便口惹悬河说起来,无非就是吹嘘他的科技成果一番吧。

我想我真找到我认为理想的工作了,因为时不时有“红包”,便能按时按数向老婆上交工资,又因为隔三差五地就有纪念品带回去,更讨得家中老婆一阵高兴。可是,前天我带回一条领带纪念品时,老婆却嚷开了:“听人说你是不是让人给分流了?”我忙接过话茬理直气壮地说:“我让人分流?那咋能向你上交工资?还会有纪念品?”老婆哑口无言,事实就摆在这儿嘛。

不过,我也在寻思,我这“铁饭碗”想要长久一些呀,还得再找路子。当官的不是讲调动么?我下个月就到邻近的洪林市去闯闯,对老婆说声去出差,其实是自己将自己调到洪林市工作哩。有了这“铁饭碗”,还愁没有钱和纪念品?

领导

一个单位,有领导;自然,就有了被领导。

领导的资历深一些,年龄大一点;被领导的资历浅一些,年龄也小。于是,好像自然而然地,领导就会吩咐被领导。领导要在大会上讲话,就安排被领导去落实讲话稿。领导要出门用车,被领导就得去派车。领导说今晚非得加班,被领导就不得提前回家。有时,被领导也是心领神会的。领导从车上要下车,被领导就上前替领导开了车门。领导拿出了茶杯,被领导就跑上前去替领导倒茶。

但有时,被领导是不情不愿地。领导的儿子要上大学了,领导抽不开身,就让被领导送去学校,其实被领导的父亲正在医院住院哩。领导的妻子要回娘家,领导正忙着开会,就让被领导去送妻子,那会被领导正和自己的妻子闹着别扭哩。被领导好像不懂得拒绝一样,领导的吩咐就是圣旨,没有一次不照办的。

单位的同事们就说,被领导真是个好同事啊,了不起!

同事们还似乎为被领导抱不平了。组织部来单位考核,想要提拔一个有为的干部。大家都认为一定是被领导了。组织部问领导,被领导这个人怎么样?

“他啊,还嫩着哩。”领导说,慢悠悠地。

最后的结果下来,被提拔者居然是只比领导小三岁的小老头。就有人大着胆子去问领导:“这是为什么啊?”领导笑了笑说:“你不懂的,这就是领导的艺术。”

大家就知道领导的话里是什么意思了,你不就是怕年轻的被领导抢了你的饭碗么?

领导真不是个好领导。大家又说。

但,领导安排的所有事情,被领导还是照做不误。

第二年,主管局想着要将被领导上调,又让领导给拦住了:“他啊,还得锻炼哟。”那语调轻轻地。

大家更为被领导打抱不平了:“这个领导,真不是个东西。”

等到第五年,领导快要到了退休的年龄,领导才真正地退下来。经过民主评议,组织部认真考核,被领导成了新领导。

快要退休的领导成了新的被领导。

这下有好戏看了的。大家心里想。

可是,仍然和以前一样。新的被领导要喝茶了,新领导照样替他来倒。新领导没有不一样,可新的被领导就猛然站起:“不行不行真不行,领导倒茶可不行!”新领导还是替他给倒了茶,被领导就真是坐立不安了。有人看见,一次新的被领导要下车,新领导照样去开车门。车门开了,被领导就是不下来。最后,车门又给关上了,新的被领导自己开了车门,自己下了车。

单位有重大的活动,新领导照样向新的被领导去请示。一次,新的被领导的老婆住院,新领导在医院里忙了一下午。

我对不住他啊。新的被领导说。

我心里惭愧啊。他又说。

我真的不是个东西啊。他流着泪说。

新领导又想着来替新的被领导倒茶时,却发现他神色慌张,一看,他居然没有带茶杯。有新领导在的时候,新的被领导居然一次也没坐过车。他担心,担心新领导又来替他开车门。

新的被领导还没有到真正退休的年龄,但他却怕到单位来上班了,他说,我真害怕看见领导了。

包拯说谎

上班的时候,领导专门找到我,一脸地严肃:“李四,你是我们请来的技术专家,这次交给你一个任务,发明一种测谎仪。你看看,我是不会说谎的,可到处都有说谎的人,让我这个领导怎么当得好啊。”我点了点头,我学的正是这个专业,这下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下班回家,老婆娟子拉住了我:“你是个优秀人才,你几时发明个测谎仪啊?你看看,如今这社会,说假话的人真是太多了。”我满口答应,老婆在我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还是老公好!”

晚上老婆说要加晚班,一脸怨气地走了,很不情愿的样子。老婆是我最亲爱的人,从来没对我说过谎,看来她又要劳累了,回来了我得心疼心疼。走了就走了吧,反正晚上我是准备构想测谎仪的。

我有良好的技术基础,以前就对测谎仪有过研究。这会儿,要做成这东西,应该是水到渠成。就要大功告成时,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有人叫住了我:“李四啊,上你的班吧,你不要抢走我的专利。”

我看了看,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黑黑的面庞,额头上的月牙,对了,这不是大宋王朝的包青天包拯吗?

“包大人好!”我向着包拯打招呼,“请问大人什么时候发明了测谎仪?”

“你们不是早就知道我是断案高手么?那些案子怎么断出来的?就多亏了我的测谎仪。”包拯的声音很浑厚。

我就不解了:“那,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使用过测谎仪呢?”

“呵呵,这就是秘密了。”包拯脸上一黑,说:“要是没有这种好东西,那陈世美能承认自己弃妻儿享富贵么?那大贪官潘仁美能认账吗?”

我连连点头。包拯又说:“你将这仪器先拿去用用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