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玫瑰饭店回来的第二天,小刘问我昨天和老大干啥去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把昨天去玫瑰饭店的事如实的向她汇报一遍。
“你见着他哥了?”她问。
“见着了。”我说。
“他哥问我俩儿的事了吗?”她看着我,脸上带着期待。
“没有。”
她脸上出现了失望,看得出她希望和老大的事能够被老大二哥知道,因为老大二哥是办事处主任,相当于三级政府的存在,加上老大和她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这样的家庭条件对一个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女孩儿来说无疑是一个诱惑,何况她还是一个很有心计,并且漂亮的女孩儿。
“听说你到他家去过?”她显得漫不经心的问。
“去过。”
她马上问:“他家啥样?”
“晚上去的,没仔细看,挺大,三室,他爸躺在床上,动弹不了。”
“哦。”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刘晓燕的家在铁岭昌图,家里有个弟弟,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念书的时候就羡慕村子里外出打工的那些人,尤其是毕业之后,身边的小姐妹一个个出去打工,有的在外面混得不错,一身珠光宝气的回来,到她家跟她说外面如何好,并向她炫耀找到了什么样的男人,男人家里如何,如何为自己花钱等等,这些都刺激着原本比这些同学要好的她,于是决定出来打工,凭自己的条件找一个比她们好的男人。
她看上了比自己大十五岁的老大。最先吸引她的不是老大的家庭条件,而是老大身上的那种叫女人着迷的男人样,她觉着老大一点不比小姐妹领回家的男人差,甚至超过他们。因为那些小姐妹领回去的男人有的岁数比老大还大。
她和葛晓霞要好,葛晓霞和老四处对象,每天下班后俩人都会出去溜达,甜甜蜜蜜卿卿我我,不可能总说甜的腻人的情话,有时候也说些别的。在老四的口中葛晓霞知道了老大的基本情况,然后刘晓燕在葛晓霞那里也知道了。
这样的男人不能放过,这不就是自己想要找的男人吗?家庭条件好,有钱,城里户口,他哥还是当官的,虽然有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女儿,那都无所谓,不是有老太太看着吗,也不用自己操心,只要得到他和他家里的认可,那就行了。
当她知道老大没有向他二哥说起她和老大处对象的事之后,心里挺来气,觉着被老大忽略了,或者说是耍了,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
她不甘心这样,她要把老大死死地抓住,让自己成为一个城里人。
我不想成为城里人。出来打工已经第三个年头了,对省城多少熟悉一些,对城里的生活也渐渐地适应。给我的感觉城里除了好赚钱之外没有什么吸引我的。都是一样的人,一样过日子。农村有我这样因为家穷出来打工的,城里也有因为下岗没有经济来源出来打工的,都一样。
要说城里好,无外乎是吃饭省事,不想在家里做了可以到饭店去吃,但前提是得花钱,没钱不行。在农村没钱照样吃饭。
还有就是城里买东西方便,就怕你没钱,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农村不行,有些东西没有,有钱都没处花。
这一切都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想到这些就有了赚钱的紧迫感。
想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还想说媳妇,这一切都不离不开钱。现在每个月六百块钱的工资看着不少,这只是相对于农村来说,在城里根本不算什么。
要想挣更多的钱,只有把厨师学成了,目前来看这是唯一出路。
走上厨师这条路已经两年了,深切的感受到学厨师不是急于求成的事,它是一个漫长的修炼过程,修炼的不单单是手艺,还有人品。
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修行。
赵姐到她同学李娜这卖服装两个星期了,从开始啥也不知道不敢张嘴叫卖到现在大大方方的喊客已经很自然了。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卖服装的料,那些服装到自己手里就能知道怎么卖出去,并且看客人的神色知道如何去沟通,通过沟通知道什么样的客人是诚心买,什么样的客人只是看看,打听打听价。
五爱市场是东北最大的服装批发零售集散地,东北三省,包括内蒙地区都到这里来批发服装,不但如此,就连乌克兰、白俄罗斯、俄罗斯的也过来批发,可见影响力有多大。
今天星期一,早上放完行之后上午零买的少,没到十二点李娜就说今儿就这么地,撤。
赵姐没急着回家,她想到小弟那看看,一个月没过去了,心里很惦记。每当想到这个小弟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情感来回撞击着,眼前也会出现他的样子。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光光的头,笑起来霸道的匪气,还有叫人心酸的经历,都抓扯着她的心,叫她不能放下。
惦记这个小弟,不是因为他为自己打了一架,而是他深深的吸引了自己,不由自主的想去关心,去照顾。有时候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想来想去没有准确的答案,只能跟自己说,比人家大十岁呢,不要瞎想,他就是个弟弟,和他按姐弟相处挺好。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笑了,心说自己是不是爱心泛滥,想当姐姐想疯了?
离婚六年了,没什么异性朋友,唯一处的一个还是赌鬼,心里有了防备和阴影。好姐妹儿劝她多出去走走,到舞厅跳跳舞,别让自己活的太憋屈。她不想那样,知道去舞厅凭自己的长相能成里面的皇后,有很多男大献殷勤,甚至是为自己花钱。知道那些男的咋想的,无外乎是处铁子当情人,说白了就是睡觉而已。
一个女人离婚不丢人,要是那样就丢人了,她这样想着。
来到批发袜子的地方买了一打袜子,然后又去批发内裤的地方批了一打内裤,把这两样装进手提袋,心想这些够小弟穿一阵子了,等过两个月再给他买,然后坐车去了三台子。
赵姐的到来让服务员黯然失色,时髦的打扮加上成熟的气质,还有逼人的美貌,这些都是小姑娘无法比的。能够和她媲美的是周兰,周兰有一种还没被开发的野性美。
“姐,你今天真漂亮,化妆了,嘴唇真红。”我坐在她面前实话实说。
“是吗?漂亮吗?”
她摸了下嘴唇。
“漂亮,漂亮的都有点不敢认了。”
“去你的。”她瞪了我一眼,“知道你看不习惯,还说不敢认了。”
“真的挺漂亮。”我补充道。
“姐现在卖服装呢,这身衣服就是我现在卖的,上班的时候穿,买衣服的看着好看就直接买了。”
“这方法真行,主要还是你长得好看,啥衣服到你身上都好看,要是我就不行了,不但卖不出去还得挨顿打。”
她娇笑起来。
“今天星期一,我那不忙。”她向我介绍卖衣服的情况:“星期六、星期日忙,买衣服的多,大部分都是批发,零买的少。我早上六点上班,下午两点就下班了。”
“那么早能起来了吗?”我问。
“起来了,都多大岁数了还起不来?”她接着说:“到地方就开始忙了,早上大部分都是外地来批发的,到十点多批发的少了,开始有零买的。”然后很神秘的问我:“弟,你知道批发和零卖差多少吗?”
“不知道,差多少?”
“差老多了,一件衣服批发价要是二、三十,等零卖最少都得一百五、六,你说厉害不。”
“差那么多?”我有些惊讶,不敢相信。
“那可不,要不然咋说卖服装挣钱呢。”
“暴利,纯粹的暴利,看来我要转行了。”
“一开始我都有点不敢卖,于心不忍。我同学说没事,你卖吧,有人买,要是卖不出去就再涨点价。”
赵姐给我形容她卖衣服的情景。
“我一开始胆胆怵怵的,觉着批发价那低,零卖翻好几倍人家能买吗?呵呵,你别说还真有人买,一件小衫上价二十,零卖一百五,也没人嫌乎贵。”
“有次我试着把价钱往上又加了加,你说怪事不,便宜时候卖不动,往上涨价还卖动了,卖了好几件,你说人是不是贱皮子。”
“你们纯粹是奸商。”我说。
她笑着说:“我看也是。”
老大来到前台,看见我和赵姐走过来聊了几句。也到下班时间了,我说:“老大,走,出去喝点,正好赵姐来了。”
老大说:“走呗,好几天没喝了,今天正好,还有美女。”
我们仨站起来要往外走,在吧台站着的刘晓燕把老大喊住,很不高兴的说:“你要干啥去?咋的,还要喝酒去?”
“不,不去,老三和她姐去,我不去。”
老大一副听话的模样,边说边往吧台走。
我笑了笑跟赵姐说:“咱俩走,他去不了。”
六月份的省城彻底进入夏天,道路两旁的柳树枝条垂下,尽情舒展着叶子,卖雪糕的小铺活泛起来,开始了热销。旁边的理发店把音箱挂在外面,传出来的歌声听着叫人懒洋洋的。
去看刘罗锅的小饭店老板打远跟我热情的打招呼,进到里面点了两个菜和赵姐坐下来边吃边聊。
“刚才和你老大说话的是谁呀?”赵姐问。
“他对象。”我回答道。
“啥?他对象?”她惊讶起来。
和她简单的说了老大和刘晓燕的事,她在惊讶的同时有些不看好这俩人的事,跟她说不用操心那些,也许人家是真爱,说这话的时候我都有点不相信。
“我才不操心呢,和他们又不熟悉,我就操心你,你看人家,管他真的假的,那么大岁数都能找到对象,看看你,真是------”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笨呗。”我说。
“你呀,真笨,连个对象都找不着。”
“别说我,你不也没对象?要找也是你先找,然后才是我。”我说。
“和我比什么。”她瞪了我一眼,紧接着笑了:“呵呵,咋说我也结过婚,你连女人都没碰过,还敢和我比。”
她要是说这些确实比不过,再说也没有怎么比的,赤裸裸的瞧不起。
和她说了回家相亲的事,她听了就笑。
“瞧你这命,回去相亲还没看到人家姑娘长啥样,你是完蛋了,至少见人家一面呀。”
“缘分没到。”我说:“以后不回家相亲了,就一老本实的干活,啥也不想。”
“我看也是,现在谁还相亲呀。”
“不是我妈和我姐她们着急吗,盼着我早点成家。”
“也是,别说她们了,我都替你着急。”
“中了,你别替我着急,这事我自己解决。”
然后聊到了卖服装,一说服装她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的讲,我津津有味的听,感觉她对服装有天生的了解,是个做服装生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