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厨房灯,和老大来到前厅,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张玲在吧台叫住我,把给她爸买的裤子递给我。
张玲说:“小弟,你穿上。”
我问:“不是试过了吗?”
“你傻呀,那是人家张玲给你买的。”老大说。
“是吗?”我看着张玲问:“给我买的?不是给你爸买的吗?”
“嗯,给你买的。”张玲说。
我赶忙道:“那可不行,你拿回家给你爸穿,我有裤子。”
把裤子递给张玲。
张玲有点生气了,冷着脸对我说:“叫你穿就穿,我还是你姐不。”
老大在旁边说:“那可不,人家给你买了不穿,叫人家退回去呀。”
我说:“退啥,拿回去给她爸。”
“你不穿我就退回去。”张玲说:“你那个姐给你买衣服你就穿,我这个姐给你买你就不穿,还分人咋的?”
我看了看她,在她的眼神里确定裤子确实是给我买的。
“穿,咋不穿呢,现在就穿。”
看我把裤子穿上了她才高兴,然后嘱咐我不要多喝酒,完了就回寝室睡觉,语气和我姐似的。
从酒店出来往张姐家走,老大说:“我看张玲对你有意思。”
“没意思。”我说。
“张玲昨天跟我说,看你上班是一条军绿裤子,下班还是一条军绿裤子,想给你买条裤子。”老大说。
“你咋不跟我说,要是知道今天就不跟她去商场了。”我埋怨老大。
“我哪知道她真给你买,还省思就说说呢。”老大道。
“又欠了个人情。”
“我看不一定是人情那么简单,兴许是人家看上你了。”
“老大你想想,可呢吗?”
“万事皆有可能。”
我认为和张玲没有可能。和她在一起没有那种感觉,也没往那方面想,觉着她是个柔弱中透着刚强的女子,打工不是她的选择,总有一天她还是回去当她的幼师,她的生活和我不在同一个轨道上。
到张姐家的时候孙哥也刚到家,张姐在厨房煮饺子,桌子已经摆上了。菜都是现成的,猪蹄子、花生米、辣白菜、枸宝,还有一大瓶五斤装的高粱酒,已经被喝了一小半。
饺子上来,和孙哥、张姐、老大我们四个坐在一起喝酒。
“今天怎么想起上我家来了?”张姐问老大。
“好长时间没看着老孙了,想他了,你以为是看你来了。”老大回道。
“德行!要不是看老孙面子,你以为能让你上我家来?”张姐毫不客气。
“没老孙我也不来。”
孙哥笑,张罗着共同喝了一杯。
张姐看我穿了条新裤子,问:“谭子,你赵姐今天来了?”
“没有。”我道。
“这是你自己买的裤子?”她怀疑的问。
“不是。”
“我家老三人缘好,你以为就你那个同事相中我家老三了,这是老三相好买的。”老大说。
“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就是问问,哪来那多话。”张姐白了老大一眼。
老大就笑,说:“活这么大还真没见着谁家的狗嘴里吐出过象牙来。”
张姐没理他,对我说:“行呀谭子,处对象了。”
我说:“没有。”
“没有人家给你买裤子?就算不是对象人家也是对你有意思。”
“不能,就是她扎手的时候我领她去的医院,护理过她。”我说。
“你那是英雄救美,人家这是以身相许。”张姐道,“谭子,跟姐说说,那小姑娘长得咋样?有你赵姐好看吗?”
我没说话,老大说:“和小赵差不多,比小赵年轻。”
“那行呀谭子,你得抓紧,人家这是对你有意思,你别傻乎乎的不知道。”
“不能,她和我赵姐一样,把我看成小弟。”
听了我的话张姐就笑,招呼着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说:“谭子,看你傻乎乎的样,你赵姐比你大十岁,她心里有疙瘩,要不你以为她不喜欢你?拿你当弟弟呀?她那眼神一看就是傻女瞅痴汉。”
“不能。”我说,想象着赵姐的眼神。
“有啥不能的,就她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她是觉着和你在一起年龄太大,对你不好,你还是小伙儿,不能坑你,但心里又放不下你,所以就拿你当弟弟对待,这样心里好受点。”
张姐这么说我心里很高兴,也很幸福,。
“她跟你说了咋的?”老大问。
“这事还用说?我是女的我还不知道。”张姐说。
“和你过这么多年了,还真没看出你哪点像女的。”孙哥对张姐道。
“我像不像女人别人不知道你孙胖子敢说不知道?”张姐立时来劲儿,冲孙哥道:“我身上哪个点你没看过?还是没摸过?现在吃干抹净开始不认账了,亏你说得出来。”
张姐的话刚落,老大就笑的把一个花生米掉到地上。
孙哥讪讪的说:“你这老娘们儿,说说就来劲儿,怕你,说不过你。”
张姐仍不依不饶,“现在成老娘们儿了,你看不上了,当初一朵花的时候要不是为了解救贫下中农传宗接代问题,还轮得到你孙胖子吃天鹅肉,早他妈飞天上嫁二郎神了。”
有张姐的酒局少不了开心。
喝着酒吃着饺子聊着天儿,是件快事。
这就是老百姓的生活,简单快乐。
张姐一家三口,孙哥在厂内上班,正式职工,收入稳定旱涝保收,张姐下岗没工作,在家待着,没事打打小麻将,有时候还赢点儿,小乐呵乐呵。儿子在读沈飞技校,毕业之后也到厂内上班。一家人也没啥事,虽然孩子有点不省心,但也没啥大事,年轻人,不可能像岁数大的那么老实。孙哥张姐每天都喝点小酒,这日子上哪找去。
张姐问老大:“刚才你说给谭子买裤子的那个女的比谭子大,大多少?”
“老三,他比你大多少?”老大问我。
“五岁,她二十七。”我说。
“不算大,女的大点儿好,知道疼人。”张姐说。
“你和老孙你俩儿谁大?”老大问。
“我大,她小。”孙哥道。
“男的大有个屁用,没看着你咋疼我。”张姐说。
“还咋疼?你都快上天了。”孙哥说。
“废话,你看谁家天鹅不在天上飞?”张姐有点自爱自怜,“就我倒霉,咋飞也没飞出这个屋,这辈子的大好年华是毁在你孙胖子手了。”
孙哥笑。
“咋地,有老孙要你就不错了,也就老孙要你。”老大打击张姐。
“哼!我这是老了,要是年轻的话,追我的小伙儿从三台子能排到浑南。”张姐自豪的说。
“我认可。”我笑着说。
“看着没,有主持正义的。”张姐冲孙哥道。
“人家小谭子是怕你没台阶下,给你个台阶。”孙哥打击张姐。
“你以为台阶都是往下走的,就没有往上走的?啥也不懂。”张姐道。
“我不懂,咱家有个懂得就行。”孙哥笑呵呵的说:“来,喝酒。”
很喜欢这样喝酒聊天,说的都是家里话,唠的都是家常嗑儿,听着舒服。不喜欢那种几个人在一起没喝几口就开始吹牛逼的,听着就烦。也不喜欢和冯哥喝酒,他喝酒磨叽,一杯酒下去之后一句话反复说,恐怕泥没听明白似的,再不就说如何如何对孙梅好,孙梅如何不对他好,听了闹心。
张姐跟我说:“要过年了,你赵姐也快来了,她是真把你当成弟弟了。”
“老三就是姐姐多,家里五个姐姐,在外边认识的还是姐,你就不能认识个小点的,领回家当媳妇,让你妈也高兴高兴。”
我说:“我努力。”
张姐对老大说:“你说的轻巧,那女的也不是土坷垃,说搬一个就搬一个,再说了那是领回家当媳妇,你以为是处对象找感觉呢,玩玩完事了。也就你那样,尽他妈的骗小姑娘。”
“说老三的事呢你说我干啥。”老大有点冤枉。
“跟你学不到好。”张姐道:“谭子,听姐的,说媳妇这事得慎重,跟人家过一辈子呢,千万别图一时快乐,觉着跟人家能办事就行,那是玩人,早晚是病。”
“嗯。”我点头。
“你要和小赵年龄差不多多好,小赵是挺好个媳妇,就是差得太多了,十岁。”张姐有点惋惜。
“现在谁还管那事,只要俩人看着顺眼就行,还管差多少岁。”老大道。
张姐怼老大:“别从那唠没用嗑儿,明天给你找个六十的,我看你愿不愿意。”
老大闭嘴。
“女的老得快,现在看着没啥,差十岁看不出来,等过了四十立马就显出来了。”张姐说:“谭子领着小赵回去,别说他妈,就他那五个姐姐也不同意。人家弟弟也不痴捏呆傻,就算家里困难也不至于找个大十多岁的。”
“谭子岁数小看不明白,小赵是结过婚的人了,啥不知道啥不想,拿谭子当弟弟她也是真心。”张姐对我说:“谭子我告诉你,你赵姐人好,你对她得和姐姐似的,别伤她心。”
“放心,不会的。”我郑重的点点头。
“我看那个小赵挺好的,不行给我介绍介绍。”老大道。
“滚你那个瘪犊子,大东女子监狱缺人,把你阉了送进去给那些老娘们解解馋。”
我和孙哥笑。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最喜欢吃饺子喝酒了,菜和主食都有了,省事,喝不多还不伤胃。
我们四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还不时的开心笑着,在这寒冷的冬天,屋子里却温暖热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