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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控制海洋是第一命题

我们生活在陆地上,但实际上这些大陆更应该被称之为岛屿,因为海洋才是这个星球的主体。

“愿上帝保佑你视野逐日开阔!墨守成规旧套的人不能包容全部真理,而是想抓住真理的尾巴不放;陈规旧套犹如真理的尾巴,而真理却像条蜥蜴;它的尾巴留在你指缝里,自己却溜之大吉;它十分清楚,转眼之间又会长出一条新的尾巴。”

这是伊万·屠格涅夫致列夫·托尔斯泰的信中的一段话,这段话如此形象,因为它恰如其分地说明了人应该如何抓住真理的尾巴,而真理又是多么的狡猾。这导致我们的祖先曾在数百万年一直生活在陆地上,而无法获取海洋中那无穷无尽的财富,也无法利用海洋却追逐财富。

然而,当苏美尔人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的某个聪明人第一次使用了独木舟后,人类从此进入到了一个新领域:人类进化脚步也许是这样的:首先是非洲草原,然后我们的祖先进入到森林,此时他们已经遍布世界各大洲,而在人类走出非洲的同时,我们的祖先已经进入到一个全新领域,那就是河流和海洋,然后在20世纪初我们发明了飞机,从此又进入另一个新领域,那就是天空,在20世纪50年代,人类开始进入太空,这是第四领域。

而当我们的祖先进入到所谓的文字时代,也就是文明时代后,世界的文明体系由于地理的因素而逐渐向两个方向发展:那就是海洋文明和陆地文明。如果从大宏观的角度来比较文明,那么,现代社会的两大来源就是欧亚大陆上的陆地文明和地中海文明,这就形成了两个文明体系:大陆文明体系和海洋文明体系。具体地说,因该是地中海文明体系和亚洲大陆文明体系。

在欧洲人发现海洋之前,他们仅仅局限于地中海地区,他们的船只驶出直布罗陀海峡之后就会感到恐惧,因为那是一个远比地中海浩瀚得多未知世界,因此欧洲自古以来就把直布罗陀海峡看成一个世界的边缘大门,不会轻易逾越雷池。而在大航海时代之前,人类的文明实际上是一个帝国时代,也就是说是一个以陆地文明为主的时代,在1500年后人类才逐渐进入一个以陆地文明和海洋文明并行的时代,但到了1800年前后,随着欧洲发现美洲攫取巨额财富之后创造了工业文明,海洋文明骤然超越了大陆文明,昔日庞大的大陆帝国成了没落愚昧的象征,而曾经几个世纪偏居世界一偶众多欧洲小国却成了世界主宰,令人惊叹的是,正是这些小国寡民创造了辉煌的现代文明。

自然,人类从生下来就拥有双脚可以在陆地上自有行走,但如果我们要在海洋上实现同样的梦想就不得不借助一种必需的工具——船,而制造一个称心如意的海洋运载工具绝非易事。人类在经历了数百万年的原始社会之后才制造出简陋的工具,同时在这数百万年里人类只能有极少数的人有幸得到一块天然形成的“船”——其实不过是一块腐朽的树干,或者就是一棵漂浮在河流之上的树木,我们可怜的祖先或者用一节树枝或者干脆用手在浅浅的河流上“航行”。直到埃及人发明了绳索之后,人类才第一次制造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水上交通工具——木筏,之后,独木舟及其他类似的工具才逐渐流行开来,而当埃及人发现了纸莎草之后,人类有了真正的“船”,由此,人类进入到了“船舶”时代。

其实,埃及人的纸莎草船也只能在平静的内河上航行,甚至在稍微湍急河流入海口处都难以航行,这种船的抗风浪能力很低,但此后,随着人类知识的积累和有效传承,埃及人又发明了锯和了解了初等数学——对航海来说,这是一个巨大革命,没有锯就无法将树木制作成精确的木板,刀劈斧凿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这样严丝合缝的要求的;而没有数学知识的积累,人们就无法计算尺寸和画出简单的图纸。

木板船的出现使得人类有了进军海洋的工具,随后很快世界各地都相继出现了大型的船只,那么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呢?帝王们会给我们清晰的答案:“去消灭我们的敌人吧,我们可以由此获得他们的女人、财物、土地。”于是,武器和士兵被运上了船,而船也被改建成了战舰,同样高效的是,用于舰船交战的武器应运而生。

在遥远的东方,海洋直到欧洲人到来之前只有很少的几次对一个国家的兴亡构成威胁,如元代蒙古人对日本的征伐、日本对朝鲜的入侵等,而在欧洲历史上,由于大多数国家都是地中海沿岸国家,因此地中海实际上成了这个地区最重要的交通枢纽,每一个帝国就必须要建造一支强大的舰队来维护它的地中海交通,这就使得地中海地区任何一个帝国想要称霸就必须要取得海洋优势,否则这个帝国就将面临威胁——波斯人就是因为在希波战争中失去海洋优势而导致战争失败;罗马人不首先从海洋上击败非尼基人的舰队就无法统一地中海;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不取得东地中海的优势就无法巩固与欧洲天主教联盟鼎足而立的局面。

实际上,“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世界”正是“谁能控制地中海谁就控制了欧洲”这句话的翻版,人类历史上,这些从地中海走出来的国家奠定了现代世界的基本结构,但这种结构并非是平静而优美的油画,而是在舰炮的硝烟中诞生的。其实,自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来,自有效的船舶出现之后,人类就开始了在内河、近海、远洋上的角逐,这种角逐与日俱增、越来越激烈,因为越是到了后来,海洋的重要性就越发凸现,往往在海战中失利就意味着帝国的兴衰,马汉并非是开创了海权论指导下的“海洋时代”,而只是很好地总结了海洋的战略价值。起先,这种海洋控制权只是对帝国构成某成威胁,如地中海海盗的猖獗对罗马帝国的海运构成威胁,这造成罗马的粮食危机,但还不至于导致帝国覆灭;而到了大航海时代,当葡萄牙失去海洋优势后,葡萄牙则一蹶不振,同理,西班牙、土耳其、荷兰、法国相继上演这种走马灯游戏,霸主不断更换,原因就是谁取得了海洋优势也就等于获得巨大的殖民地利益,但此时还只是欧洲航海大国之间进行角逐,还没有对庞大的陆地帝国构成多么严重的威胁;到了工业革命时期,欧洲海洋国家尽管在陆地领土面积上无法与大陆帝国相提并论,但这时候他们却已经能够对大陆帝国漫长的海岸线发起攻击,甚至由于三百年的殖民积累,他们已经比大陆帝国整整提前了一个时代,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工业时代,而庞大陆地帝国还缓慢地行进在农业社会,这就导致了整个世界范围内所有的陆地大帝国无一幸免地被欧洲海洋国家入侵、控制、掠夺。由此,整个国际格局演变为欧洲人唱主角的舞台。

国家的兴盛与衰落正如同经济学的一个道理:“投资与收益成比例。”当然,到底是正比还是反比则是一个实力对比的矛盾——双方在处于相对平衡的状态中进行战争,那么这场战争更像是赌博,如英国向西班牙挑战获得了成功,而德国向英国挑战则归于失败;但当战争的一方具有绝对优势的时候,战争的发动者则更像是在进行一场风险低微投资,如美国两次对伊拉克发动的战争不但没有战争损失,相反获益匪浅。所谓“居今之世,志古之道”,当地中海及世界大洋上进行一场场惨烈的海战的时候,也正是大国决定敌我命运的时刻,国之命脉不可不察,中国曾与海洋失之交臂,而唯一能让这种遗憾不再继续的办法就是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当一艘三桅船航行在大海上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它会碰到什么样的危险——风暴、暗礁还是敌人?但一旦危机出现,则往往意味着两种命运:即将到来的繁荣,或者是即将到来的崩溃。

从第一艘独木舟诞生到罗马帝国崩溃,这是一个伟大的地中海海洋文明时期,人类文明中最精彩的海上文明就集中在地中海这片温暖的海域上。

“此处风雪不侵,空气纯净,一片洁白,长生不老的神仙永享欢乐。”

这时荷马在其史诗中描绘的奥林匹斯山,和世界各地所有幸福、纯净、长生不老的神话故事一样俗不可耐。这些神仙实际上和人类一样,终日勾心斗角、荒淫享乐、策划战争和抢劫,当希腊人还处在神话时代的时候,埃及的船已经很快就被用来进行战争,并且世界各地的文明——无论他们之间是否彼此知晓、来往或者接触,他们都在事实上努力借鉴彼此的成就,哪怕是一点点的改进,都被迅速应用在自己的战舰上,因此,世界的船舶发展异乎寻常快。

船舶的发展几乎总是与国王的愿望、国家的力量息息相关——埃及法老希望在灵魂的世界里仍然享受一切,因此,埃及的臣民不得不兴建巨大的金字塔,而这必须要运来大量的石头,这又促使了埃及人不断寻找能够在河流上运载石头的工具,因此埃及最早进入大型船只建造时代,埃及也因此拥有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船舶制造工业。当然,埃及人也把这种船舶改建成专业的军舰,用来满足法老的另一个愿望,那就是在活着的时候尽量统治更加广阔的领土,拥有更多的奴隶,获得更多的财富。

然而,大量金字塔的建造最终拖垮了埃及帝国。但埃及却为世界贡献了除金字塔外另一个更加宏大的工程,那就是船舶工业。

继埃及之后,地中海迅速进入到了海洋时代,因此,在此后的所有环地中海文明和所建立的大国中,许多都是大陆国家,但如果他们要想称霸地中海,那就必须要先控制海洋。

在地中海,许多民族很早就是海洋民族,如腓尼基人,还有很多文明就是海洋文明,他们就是依靠海洋贸易起家,如诺萨斯文明、迈锡尼文明等;也许有的国家是从陆地起步,如亚历山大帝国、罗马帝国、波斯帝国等,但无一例外,他们最终认识到,无论你是从海洋起步还是陆地起家,你都必须统治海洋,否则就不是真正的霸主。因此,波斯必须征服希腊,罗马必须击败迦太基,但一切自有上帝安排,波斯失败了,罗马成功了,这是上帝与人类智慧合谋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