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呼呼回到家,进门前深呼吸一口气。我有些郁闷,难道我以后要靠相亲才能解决个人问题?第一个是不要脸的夏长宁,下一个会是谁?我难道只能在这些相亲人选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找一个完事?
我很期待有浪漫的令人心跳的梦幻美丽的爱情出现。帅帅的男朋友,又温柔又体贴又懂得情调,最好还能下得厨房……做梦!总结完毕我进了家门。
老爸和老妈从沙发上噌的跳起来。老妈居然板着脸:“福生哪,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不是说了九点半以前要回来的?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这话对那个流氓说去吧!我的包被扔在他腿上放着呢,让我怎么接电话?我满肚子怨气。
我坐在沙发上开始一五一十的说经过。说得极度委屈,极度郁闷……更郁闷的事发生了。
“福生哪,我看夏长宁对你很喜欢呢,才见第一次面就把关系定下了,不错!”这是老爸的话。
“看你高兴的,咱们家福生是带着福气出生的,刚出生的那天我就接到通知从民办教师转正了,像福生这样单纯的好女孩本来就难找,夏长宁能看不上她?”老妈嗔了老爸一眼。
我目瞪口呆。
不不,这肯定不是我希望出现的。老爸难道不应该气极败坏拿起电话打给小姨骂她乱介绍?老妈难道不应该数落夏长宁的不要脸?
我瞬间有种被遗弃的沮丧,事到如今只能靠自己了。我清了清喉咙认真的对爸妈说:“我已经成年了,个人问题我自己知道解决。这个夏长宁,我不喜欢。还有,告诉小姨,别再对夏长宁透露我的工作时间,我才到学校上班,他来学校找我影响不好。”
我说完无视爸妈惊诧的神情,关了房门睡觉。这辈子长这么大,头一次这样对爸妈说话,他们今晚会像我一样睡不着吗?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委屈还在心里打着旋。夏长宁和他的五十三个相亲陪客给我的打击太大了。人比人气死人,明显的力量不对等!所有人都帮他说话,所有人都和他一个鼻孔出气,我能不胸闷气短?
也许,我也是在恨自己没有勇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扬长而去。现在使劲的回想,再来一次,一定拍屁股走人,可惜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只让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怨怨念。
我打电话给中学好友梅子:“我今天相亲了,对方是个流氓!”
“啊?天啦,居然是个流氓!”
梅子这一声瞬间让我心平气和高兴起来,知己就是不一样!我咬牙切齿地说:“两个人约会相亲,他叫了五十三个人做陪!”
“啊?这么多人?他有病啊?!”
又舒服了不少,我继续:“老妈规定九点半前回家,他拖到十点半才送我回来,中间我想走,他居然叫茶楼服务生放《回家》那只曲子!我还听完了!梅子,我居然还听完了!”对自己的丢人行径我简直痛心疾首。
“天!他摆明了不让你如愿!他是故意的!”
唉,和梅子说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我被人耍了。夏长宁压根儿就是在耍我。至于吗?不想相亲也不用这样耍我啊!我才和他第一次见面!他,他的的确确是个流氓!还是个拿小姑娘开涮的流氓!
我想起他说明天要来学校接我下班,我要报仇!我要明明白白让夏长宁知道我瞧不上他叫他从我面前滚蛋消失!
早晨起床喝粥的时候老妈说:“福生,你要是真不喜欢夏长宁爸妈也不会勉强你。现在不流行包办婚姻了。”
听老妈的口气,挺遗憾的?
我擦了擦嘴坚定的告诉老妈:“我真的不喜欢他!”
老妈看了我一眼,奇怪的问:“福生,我怎么觉得你工作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顿时像放了气的皮球瘪了。不是我变了个人,是我以前很少和他们持相反的意见。但是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我绝不想和那个流氓扯到一块儿。“妈,我是成年人了,已经工作了,不是孩子。”
“妈知道,但是社会太复杂,你才工作几天?听妈的没错,夏长宁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你再考虑考虑?妈妈不会害你的,你小姨也不会害你的。”
“我没感觉。”
“唉,你们年轻人哪,什么叫感觉,我和你爸还是包办婚姻,现在不是很幸福?”
得,我就知道我妈会这样说。
当年是我爷爷亲自向我外婆提亲,外婆看了老爸的相片没问过老妈就同意了,实打实的包办婚姻。可是老妈你命好,老爸不是流氓,是爱老婆的正人君子。
望着老妈商量的目光,本来应该有成就感的,她几时和我商量过?我决定迂回:“总不能看到一颗歪脖子树就忙不迭的上吊吧?妈,要不,我多相几次亲?多比较比较?”
这话老妈爱听,她也想她的宝贝女儿百里挑一找个好女婿,当即笑逐颜开说我真的长大了。
我去学校上班的时候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真的看不上,你就好好和夏长宁说,别把关系弄僵了。他们家在市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小姨父调工作的事还要求着王局长。”
我满口答应。
任何相亲,一方不满意要么再不联系,要么委婉告诉介绍人,由介绍人去转达自己的意思。我是第三种,我得自己告诉等在校门口的夏长宁。
我要直截了当告诉他:“夏总,我俩不合适,就这样吧。”
我觉得这句话没有什么不对。当机立断,不拖泥带水,没有暧昧。于是我昂首挺胸走出了校门。
夏长宁今天没正儿八经地穿西装,换了身休闲服朝气蓬勃。站在他身边我才发现他至少有一米七八,这样的的身高相对于我来说,足以让我仰视。他留着清爽的板寸头,现在看得清楚了,夏长宁不是特别帅也算很有市场的那类男人。可惜,我已经了解到,他骨子里就是一个流氓。
我定定神走过去喊他:“夏总!”
他转过身笑了:“叫什么总啊,你又不是我的员工。要不,来我公司上班?”
我差点噎着,出师不利,昨天他话不多,今天一出口又发现他有条毒舌。我讪讪的笑,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
“嗯,今天像个老师样!”他上下打量着我,很是满意。
我怕自己太娇小镇不住堂,穿了身薄呢套裙正式一点。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样一赞,我昨晚的火气今天凝聚的战斗力瞬间被削减了。我这个郁闷啊,只好说了声还行吧,想起今天的目的,我赶紧说:“昨天你对你的朋友那样介绍不好,我……”
我还没说完我们不合适这句话,夏长宁打断了我的话:“是我唐突了,以后不会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他还挺聪明的,我还没说他就明白我的意思了。这样也好,免得硬梆梆地告诉他我不喜欢你。树怕伤皮人怕伤脸,大家面子上都好过。
“我朋友在这条街新开一家店,让我捧场,去看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不远处的确新开了家服装店,店外摆满了祝贺的花篮。夏长宁这么上道我当然不好意思拒绝,几步就走到了,打声招呼说声恭喜完事。
我想得很简单,事实证明我错得一塌糊涂。
走进店铺,夏长宁和老板热络的打招呼,我则看挂着的衣服,只等他说完就走。
“福生!我给你介绍一下。”
我的头皮一下子发麻,他不会又介绍说是他的女朋友吧?
“这是王哥,这家店的老板。我朋友宁福生。”
去掉了女字,我的心情瞬间放松,大方的和王老板招呼。
“福生,你去选衣服吧。”夏长宁说。
我摇头:“我不买衣服。”
他低声解释道:“这家店卖女装,我买五千块的衣服捧场,你随便选,帮我忙。”
我恍然大悟,便问他:“你妈妈穿什么码?或是你朋友的?”
夏长宁笑道:“我妈穿不了这些款式,选小号的吧。”
我瞬间脸红,这才发现店内都是年轻人穿的款。他顺手递了套衣服给我一指试衣间,我就自然的走了进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边换衣服一边想这个问题。夏长宁要捧朋友的场,需要花五千块买店里的衣服,因为是女装,他还要买小号的,所以找我帮他试衣服……
“小姐,试好了吗?”店员在试衣间外问我。
我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被她一催想起今天来捧场的人多,总占着试衣间不好,急急忙忙换好衣服走出去。
“哟,嫂子穿这身衣服真漂亮!”
这句话无疑当头一棒。我听到嫂子二字就气紧。
“我不是他……”
“福生面浅,别乱开玩笑。”夏长宁笑嘻嘻的告诉朋友。
他的话没错,我怎么觉得气氛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夏长宁的眼中溢出笑意满意的瞅着我,不由得暗恨自己笨。他随便选购五千块的衣服,转手送给他认识的女孩子就好了,为什么我要试衣?
我转身退回试衣间,迅速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时夏长宁手中已拎着好几个袋子,亲热的和王老板说话。
见我出来,他拍拍王老板的肩告辞。
“我回家了。”我也告辞。
夏长宁笑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家离学校不远。”
“我反正没事,陪你走回去吧。”
我能说什么?只好和他一起往家走。
平时十分钟的路程从此变得很漫长。这条路上开着各式精品服装店、皮具店、工艺品店。夏长宁真的没事,每经过一家店,他就要进去看看,我跟着他进了两家店,听到他对店主介绍说:“我朋友宁福生,这是XXX。”
尽管去掉了那个女字,他的熟人朋友们仍然以一种相当暧昧的目光打量我。
再看到店铺,我就不进去了,他要进去我就说:“你慢慢逛吧,我先走了。”
夏长宁也不进去了,只不过他走到店铺外看到老板就会大声招呼,店主跑出来和他说话,他还是把介绍语一遍又一遍的说完。
我怀疑他是收保护费的黑社会,所以才能认识这条街每家店铺的主人。
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都认识?”
他笑了起来:“不认识怎么打招呼?”
我笨,我笨还不行?
“有的是我公司装的摄像头,有的是朋友的朋友,久了就都是朋友了。我弟正好在这个辖区派出所,我常来。”他这样解释了一遍。
我没吭声。到家后对他说再见。他叫住了我:“福生,我们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也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我能生硬的说,夏长宁我们不是朋友?老妈才叮嘱过不要把关系搞僵,朋友也分很多种,我们是再也不会见面的“朋友”!我敷衍地点点头。
哪知道这一点头又中招了。
夏长宁呵呵笑着说:“周末有没空?朋友约去打靶场玩?”
“我有课,没空。”我以为这样回答天衣无缝。
他笑得更开心:“我们去俱乐部吃晚饭打几枪,不影响你白天给学生上课。”
“晚上妈妈……”
“九点半之前肯定送你回来,不会像昨天了。昨天正好朋友谈事走不了。”
我还能说什么,只好又点头。在夏长宁面前,我快成鸡啄米了。
他顺手将衣袋递给我:“你的。”
“我不要。”我就知道会这样。想用糖衣炮弹,我有竹子的气节!
“反正都买了,全是你的码,不穿浪费了。我认识的女孩子没有你这么瘦的。都是朋友就别见外了。”他说得很自然。
我岂能上当,当即笑道:“那就浪费吧。”
夏长宁愣了愣,没有勉强我收下,拎着衣袋说了声再见走了。
回到家我很疑惑不解。我怎么突然和他变成朋友了?怎么就同意周末跟他去打靶场玩?我不是打定主意再也不要看到他?夏长宁太厉害了,周末我不能去,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