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陆游文集1
7987100000016

第16章 金错刀行①

黄金错刀白玉装,②夜穿窗扉出光芒。③丈夫五十功未立,④提刀独立顾八荒。⑤京华结交尽奇士,⑥意气相期共生死。⑦千年史策耻无名,⑧一片丹心报天子。⑨尔来从军天汉滨,⑩南山晓雪玉嶙峋。

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

【注释】

①金错刀:刀身嵌有黄金纹的刀。行:歌行,古代诗歌的一种体裁。②白玉装:刀柄嵌有白玉。③窗扉:窗户。④“丈夫”句:丈夫:男子汉,诗人自指。五十:作者写此诗时是四十九岁,五十是举其整数。⑤顾八荒:环视八方荒远的地方。⑥“京华”句:京华:指京都临安。奇士:有特殊才能之人。⑦“意气”句:意气:志气。相期:相投。⑧史策:即史册。这句说,由于在那流传千古的史书上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而感到耻辱。⑨丹心:忠心。⑩“尔来”句:尔来:近来。天汉滨:汉水边。“南山”句:南山:终南山。玉嶙峋:山石重叠不平的样子。这句说,南山清晨的白雪使参差矗立的山峰晶莹如玉。“呜呼”句:古代楚国被秦国灭亡,楚国人民怀念故国,不肯屈服,当时民间歌谣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就是说楚国即使只剩下三户人家,但是最后一定能消灭敌人,恢复故国。堂堂:盛大而威严的样子。

【品评】

此诗乾道九年(1173)陆游在川、陕从军时作于嘉州。是年诗人四十九岁。在这首诗里,陆游用金错刀的宝贵以及锋利的光芒来表明自己的复国决心。

“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状刀之名贵,同时以刀之光芒兼写主人的不甘寂寞,冀求锋芒一试。“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论语·子罕》曰“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不足畏也矣”,眼看年光逝去,英雄迟暮,诗人心里怎能不忧心如焚呢?“京华结交尽奇士”四句,交待金错刀主人立功报国的人生目标,当然也是诗人自己的价值取向。“尔来从军天汉滨,南山晓雪玉嶙峋”,由虚转实,写自己近来从军在汉水边,足迹踏至终南山的雪地,报国机会出现了转机。最后两句“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语句转为急促,情绪更趋昂扬,表达了推翻异族占领的决心,如悲怆奏鸣曲,在高潮中戛然而止。

“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句,综观南宋朝历史,大写的士“人”并不多见。当时士大夫只知有家,不知有国,实际情况是“诸人但欲口击贼”(《前有樽酒行》)、“诸公尚守和亲策”(《感愤》),像陆游这样要从戎,要上马击贼、愿意拥马横戈的士人,并不多见。

诗歌共十二句,四句换韵,情随笔转,将收复失地的决心写得淋漓酣畅,气势一往无前。诗运用借物抒怀的抒情方式,题为《金错刀行》,但整首诗并未围绕金错刀来写,只不过是面对金错刀借题发挥,心物相感而生激昂,借刀来抒发不平之情和爱国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