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长林
1936年,因家境贫寒,为生活所迫,我们兄弟俩人从毛卜喇毛卜喇:村名,位于永昌县西北部,今属红山窑乡。来到红庙墩谋生。哥哥毛培荣,凭娴熟的皮匠手艺,走家串户做皮活;我先在南泉地主陈世堂家放羊,后来又到水磨关地主王中伦家放羊,糊口养家。
农历十月初间,红军到了永昌,供给部、政治部的部分干部及一部分作战部队,驻到了水磨关、红庙墩、梅家寺及南泉等地的村庄,群众的家里都住得满满的。
红军政治部派出做地方建政工作的干部战士,利用各种形式,向群众宣传政策,开展地方建政工作,短短几天,就扫除了群众的疑虑,团结到红军的周围,有的为红军带路,有的引导红军筹粮、筹款,抬运粮食,各个村庄的群众都为驻在当地的红军忙活起来。
红军的革命宣传同样吸引了我,我便摔掉放羊鞭,在水磨关参加了建政工作及青年队工作。
隆冬的河西走廊,气温低到零下二十多度,然而绝大部分红军指战员却穿着单衣。红军供给部为了尽快使指战员都穿上能御寒的衣服,便和水磨关村苏维埃政府成员一起,动员皮匠20多人,协助红军缝纫厂缝制皮衣和皮背心。皮匠们都集中到水磨关王家东庄红军缝纫厂做活,我哥毛培荣也在其中。因工作量大,皮匠太少,我也被调去做皮活,我哥哥又从家中把嫂子也叫来当帮手。不久,又动员水磨关一带的许多妇女也帮助缝羊皮帽子。这批皮匠和群众每天可做长短皮衣、背心五六十件,皮帽40多顶,月余时间,共缝皮衣、背心2000多件,皮帽1000多顶,为支援红军作出了贡献。每当听到红军的感谢话,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很高兴。
缝制皮衣,需要一大批牛羊皮,其来源有两条途径:一是向广大群众购买;二是发动群众进山,赶来地主老财的牛羊,作为皮料的主要来源。据我所知,仅在水磨关范围内,群众配合红军从山里赶来的地主牛羊就有两三千头,不仅为部队提供了肉食,还解决了大批皮张。开始时,红军工作人员知道我曾给地主家放过羊,又熟悉进山的路线,就要我带领红军去赶羊,我痛快地接受了任务,先后两次进山赶羊。第一次由两名红军武装保卫人员保护,我和另外两名群众一起,赶来地主陈世堂在五沟山放牧的大羯羊200只,在水磨关宰杀了。过了三四天,第二次到地主王中伦在南山的羊圈,赶来250只大羊,150只送往县城,100只留在水磨关宰杀了。我参军失散回来,遭到地主的审讯拷打,王中伦逼迫我招供,说我带红军赶了他的羊,我始终没有承认。
在我们做皮活时,还见到红军供给部兵工厂雇请了当地的铁匠20多人,集中在王家西庄和陈家铺院等处,协助红军工人锻打三棱长矛和马刀,铸造马尾手榴弹弹壳。当时红军金属材料缺乏,村苏维埃政府工作人员就配合红军到群众家中收集废铜烂铁,广大群众向红军捐助了不少废铁器及一部分火药原料,运到兵工厂研配火药,装配子弹、手榴弹,为作战部队补充了一部分军械弹药。
红军撤离永昌西进时,供给部动员水磨关、红庙墩的六七名青年参加红军,我是其中之一,随队伍西征,到达民乐永固的时候,与马家军遭遇,部队被冲散,我和另一位同志与红军部队失去联系,便跑回家中。
因为我们兄弟曾为红军做过事,带领红军赶了地主的羊,引起了地方反动势力的仇视,我刚回到家,保甲长就把我们兄弟俩及红庙墩的王发信等17人抓去,送往县城。我哥沾染有吸大烟的恶习,半路上烟瘾发作,被保长推入冰河中;我和其余的十多人被关押了18天,遭到审讯和拷打,才被释放。
放回来后不久,1937年春节刚过,又被抓了壮丁,送到马步青部队祁明山旅当兵,与被俘的红军人员修甘新公路。抗战爆发后,祁旅调到陕西耀县驻防,我也在其中,因部队水土不服,士兵死亡严重。我在那里听到当年的红军已改编为八路军,驻在陕北,便产生了逃跑参加八路军的念头。于是,我串联了两个同乡逃跑,来到三原县,不幸被国民党的一股骑兵截获。不几天,我们再次逃跑,几经周折,直到1939年,才穿过敌人的封锁线,到达陕甘宁边区的富县,参加了八路军,被编入警备团。从此,我又回到了人民军队中。
毛长林同志口述,朱新斌整理,永昌县委党史办供稿。
毛长林,原名毛培贵,生于1914年,永昌县人,1936年参加红军西路军,后失散回家。1937年被马家军抓了壮丁,补充在祁明山旅当兵。1939年逃出,参加八路军,历任班长、排长、连长、教导队长。1954年转业地方工作,曾在甘肃省畜牧厅及肃北县种羊场工作,先后任场长、书记及肃北县畜牧局局长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