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心里得意,她堵门闹场,又送了仿制的玉袖公主的翠玉,不怕游离谷不给月魄解药。她已经表现得明显,不日要去陈国贺寿,要想让她照计划行事,就得给她好处。
京畿六卫在京都城一闹腾,京都城的茶馆酒肆马上更换了闲话的主题,围绕端王府、佑亲王府出尘的刺客、漂亮的世子以及皇帝的三个儿子好生热闹了一把。
京城城门已开,集花坊一带却多了些军士,军容整齐地沿集花坊站了,也不说有什么事,也不封街,要出入的也不问,惹得一条街上的青楼老鸨紧张不已,这阵仗叫客人如何敢上门?纷纷遣了丫头去打听情况。得到的消息却是说京都治安巡视,叫大家放了心做生意。
安国律,青楼揽客不得出集花坊。往日是客人进了集花坊,美人靠上红袖招。今日如何让美人的袖飞出集花坊?
集花坊门可罗雀。
牡丹院在京都城开了十来年,一天不开张这是头一回。
院子里的公子、小姐难得的清闲中又心慌莫名。一个人习惯了天天挂着假笑,要让他们不笑,虽板着脸,眼睛也要带上一分笑才觉得自然。
若说起这里的红倌,也不知出了多少绝代佳人,如今挂头牌的正是元宵节那晚有人送梅花灯的墨玉公子。
墨玉公子年方十六,肤色晶莹,一双眼眸更是黑如点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最难得的是伺候客人从不挑剔。
只要出得起价,不管是貌若天仙还是贩夫走卒,他一概笑脸相迎。
他的身价是千两银子,哪怕是陪客人喝杯茶也一样。
但是墨玉公子有个习惯,他从不起身迎客。他只待在他的院子里,等待出银子的爷主动造访。
曾经有人下注,以一赔十的赌注赌墨玉公子在牡丹院门口相迎。
有人便劝道:“公子只需出门亮亮相,这一万两银子就轻松到手,何乐不为?”
墨玉公子只闲闲地说:“张员外输的一万两,墨玉赔了。”
“红倌人多少是有些脾气的。”大家只能这样劝张员外。张员外也豪爽,不仅没要墨玉赔他一万两,反而笑逐颜开地去墨玉的院子喝了十天茶。
然而今天,墨玉公子破例出了牡丹院的门,站在门口垂手肃立。这一举动引起了集花坊所有人的注意,包括站岗的军士。
初踏出牡丹院,墨玉随便一站,风姿卓然,衬着清秀的面容与淡淡的笑容。别的青楼无生意上门,便纷纷探出头来瞧。那些目光中有嫉妒有羡慕,有欣赏有惊诧。瞧了半个时辰,好奇心全落在一个问题上:是谁?墨玉等的是谁?
墨玉公子从巳时站到申时,滴水未沾,颗米未进,脸上已有了疲色。知道整条集花坊的人都瞧着自己,越发不肯示弱,一直保持着优美的站姿。心疼得侍候的小厮跑上跑下递烫热的毛巾让他解乏,嘴里却不敢抱怨半句。
日落黄昏,集花坊沐浴在橘黄色的阳光之中,屋脊两端的鸱吻已染上层暮色时,集花坊大牌坊下闲闲地走进来一个人。
来人穿了件紫绸地同色绣孔雀羽暗花的轻袍,披着同色披风。走在无人的集花坊大街上,不时左右张望。苦等一天的人们齐刷刷探出了好奇的脸,在对上来人那张毫无瑕疵的脸时都不由得看得愣了。
见此人进来,两边的军士刷地立得更齐整,纷纷行礼。见永夜眸光略带赞赏地扫过,背挺得更直了。
永夜含笑瞧着牡丹院门口那个玉立的人儿,加快了脚步,在墨玉盈盈拜下的瞬间用扇子托了他一下,墨玉顺势站起,喉间溢出低低柔柔的声音:“墨玉见过永安侯!”
这一声出口,所有人恍然大悟。
听说这位小侯爷被贼子挟持而去,所以京都城才被翻了个底朝天。听说督察院御史言官们为此事告上金銮殿,告端王动用京畿六卫扰民。皇上一句“永安侯不得有失”便退了朝,听也不听言官们啰嗦,直气得官员们下了朝纷纷去联合大臣们重新进谏。没想到这位永安侯竟笑嘻嘻地跑了青楼来。不仅如此,还动用京畿卫为她清场。
永安侯如何受宠不言而喻。
墨玉公子为她破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岂料永夜却并未入楼,着人端了椅子支上桌子在牡丹院门口摆上了席面。她笑着对墨玉说:“本侯要避嫌,若进了牡丹院,父王非打断永夜的双腿不可!墨玉可介意?”
“能见着侯爷一面,墨玉心满意足。”说着墨玉执了酒壶为永夜斟酒。
“我不饮酒的。听说墨玉公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抚琴一曲吧。”永夜慢条斯理地夹了菜吃,觉得牡丹院生意好不仅是这里的公子小姐面相好,大厨的手艺也是一绝。她埋头吃得津津有味。
墨玉脸上已难掩倦意,笑容却半分不减,唤小厮取了琴,当真就在牡丹院门口抚琴助兴。
永安侯一早差人送信嘱他立门相迎,又足足让他站了一整天才来。墨玉暗叹,怕是找茬儿来的。可偏偏此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他有什么办法?
永夜吃得半饱,恋恋不舍地瞧了满桌好菜,众目睽睽下离了桌走到墨玉身边,笑道:“我为墨玉抚琴一曲。”
墨玉口称不敢,人已让开站立在侧。
永夜看了眼琴,摆出姿势,右手一滑,挥出一串琴音,那神情气度如谪仙一般。众人正等着欣赏永安侯的琴艺,岂料几声单调的音弹出后,又是单调地拨弄琴弦。周而复始,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此时月兔高升,集花坊各青楼前升起大小灯笼,朦胧望去,那灯笼竟似伸向了天尽头。永夜看着,目光流露出一丝伤感,牡丹院名不虚传,数国连锁的大型企业,开除一个员工如同摁死一只蚂蚁。要想和他们讨价还价,人家财大气粗,理也不理。不由得冷笑着想,堵一天门没用,明天再来就是。她终于停手,施施然站起来说道:“时辰不早了,本侯明日再来看墨玉吧。”
老鸨听得这一句,差点儿没昏死过去。这阵仗再持续下去,只有关门歇业的份儿了。
墨玉却笑道:“侯爷,一千两银子。”
“没带银子,记账!”永夜想也不想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又张大了嘴。永安侯搞这么大动静居然是吃白食!而墨玉公子也忒胆大,敢向这位霸道的主儿要银子。还是初春时节,寒意未去,众人脸上的汗擦了又擦。不知是为永安侯汗颜,还是为墨玉公子捏汗。
“妓账概不赊欠!”墨玉低柔地回道。
永夜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块翠玉佩扔给墨玉,“通体透绿,大概值个两三千两银子,找人瞧了,省得明儿又找我要钱。皇上赐我五百亩良田,永安侯月俸不过四十石,良田尚未变现,千两白银是没有的,府里这些玩意儿倒还多。”
言下之意,每天来牡丹院,还能撑得下去。
墨玉接过翠玉佩见做工精美,材质上乘,的确值两三千两银子。他心里发苦,脸上笑容不改,斯文道:“墨玉眼拙,要请楼里师父过下目。”
永夜不耐烦地说:“快去快去。”
墨玉一窒,飞步入内,片刻不到就走了出来恭敬地说:“师父道这玉佩价值两千五百两。侯爷,这是一千五百两银票,楼里不存,明儿侯爷若是再来找墨玉,再付不迟。”说着递过一个小木盒。
永夜轻启盒盖,只瞟了一眼就眉开眼笑,里面不仅放着那块翠玉佩,还有一枚用蜡封住的药丸。她低声在墨玉耳边说:“难怪你要挂头牌,这忍气吞声的功夫,比本少爷强多了。”
墨玉瞳孔猛地收缩,闪动一丝寒芒,却及时地低头一揖,“侯爷走好!”
“哈哈!牡丹院果然名不虚传!集花坊果然美人济济!不枉我走这一遭。”永夜心里得意,她堵门闹场,又送了仿制的玉袖公主的翠玉,不怕游离谷不给月魄解药。她已经表现得明显,不日要去陈国贺寿,要想让她照计划行事,就得给她好处。
回魂给王妃解她迷魂散的药丸她已经剖开瞧了,里面裹了只虫卵。这就是蛊?是蛔虫、猪肉绦虫、血吸虫或者其他什么这个世界她不了解的怪物?永夜想起月魄说过他中过蛊,要救他,她非拿到解药不可。
月魄已成弃子,游离谷没道理再与她翻脸。更何况,回魂必以为她也中了蛊,自然会放心。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永夜漫不经心地兜了几圈,她有种感觉,身后有人跟踪。
永夜走得很慢,极享受春夜舒适的晚风。跟着她的人是谁?想要做什么?她笑了笑,在拐过一个街口时施展轻功迅速跃上了房顶,缩躲在风墙后的阴影里。不多时,听到风声掠过,她放松自己,悄悄探头,见来人似疑惑地停了停脚,选择了端王府的方向而去。
去王府找我?永夜想了想,想必是牡丹院的人去找李言年吧?她逛牡丹院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用玉袖勒索游离谷得了月魄的解药。一个从小被游离谷培养的刺客,这样的举动只能惹来纪律严明的游离谷杀之而后快。永夜叹了口气,想起当年一时不忍为了月魄站出来的情景。李言年会赶去莞玉院责问她?会提醒她回魂那药里有蛊?会告诉她……没了一个月魄,还有一个风扬兮?
时间不多,她要在李言年找她之前回到王府。永夜迅速拐进了集花坊背后的小巷子。
经过巷口的时候,她情不自禁瞟了眼那个面摊,摆摊的是个年轻人。她有些黯然,目光却盯着巷子深处的小木屋,脚步未停地走了过去。
站在门口,她轻叩了几下,“屋里有人吗?”
风扬兮开了门,皱眉瞧着她,有些不解,侧过身让她进屋。
永夜没有动,从脖子上取出那块木牌,“你说过,可以凭它请你做一件事。”
风扬兮见她将木牌珍重地挂在脖子上不禁有些感动,拎起木牌笑了,“永夜想要我做何事?”
“做什么事都可以?”
那张扬着希望与企盼的脸在灯光下露出孩子般的纯洁,让风扬兮瞬间想起幼时向家里人讨要心爱之物的情景。只是他总也得不到,总是失望,总是把渴望放在心底,慢慢学会了再也不提。但是他了解,了解被拒绝后的感受。他制作了木牌,希望能满足对方一个愿望,想看到那种眸子瞬间亮起来的表情。
这让他满足。
不等风扬兮回答,永夜低下了头,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来划去,显出沮丧与为难,“算啦,不可能的……太麻烦了……谢谢,木牌还我做纪念,不要你帮我了。”
被丝绳吊着的木牌在眼前晃动,永夜垂头丧气地伸手去拿。木牌瞬间被提高了,她拿了个空。永夜抬起头,抿着嘴看着风扬兮高举的手不满地说:“下回我找个简单的事情,你帮我做完再收回去吧,现在是我的!”
风扬兮被她逗笑了,爽朗的笑声从喉间连串爆发,这位被封了永安侯的世子爷还真像孩子。永夜瞟着他,从她的角度只看到风扬兮因发笑而起伏的胸膛以及满脸的大胡子。永夜退后了一步,她不习惯耍心眼儿时看不见对方的眼睛,这不利于她判断。
风扬兮笑着把木牌挂回她的脖子,那双曾在黑夜中闪动着锐利蛊惑让她嫉恨的眼神出乎意料的温和,“我答应你。”
“你不问问我要做什么事?”永夜想,天底下的大侠都这么好骗?珍惜他的木牌让他感动,对他充满信任感让他觉得不帮自己就过意不过,再主动摇头作罢,让他好奇。她只用了点儿小招术,风扬兮问也不问就决定帮她了。李天佑让风扬兮帮他,也是这样?
“我想,你一定不会让我做很难的事情,也一定不会是伤天害理的事情。”风扬兮的声音让永夜想起前世的老师,满脸慈爱地对她这个差等生说“我相信只要你肯读书,你一定会考出好成绩的”。
永夜有些不舍地摸摸脖子上的木牌,毫不犹豫地取下递过去,“陈王递国书要我去贺寿,父王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我还是想请你做保镖,”永夜露出灿烂的笑容,“听说风大侠十五岁就能与陈国第一高手在散玉关打成平手,有你在,永夜出使陈国会更安全。”
请他做保镖?这个世子自幼多病,看来对外面的世界很害怕。风扬兮了然地接过木牌又给她戴上,“我本来就想去陈国一趟,我会在暗中保护你。这次,不算!”
永夜高兴得快晕了,咧开嘴直乐,“那我岂不是赚到了?!你不能反悔哦!”她笑着离开,走了几步回头冲风扬兮笑,“你的衣裳选得相当不错!就是胡子邋遢了点儿。”
永夜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缝。一个想找到自己杀之而后快的人居然肯做自己的保镖,让她很有成就感。
风扬兮也忍不住笑,低头看看身上才买的黑衣,不错?天知道成衣铺子里没有花边没有绣花的黑布衣裳就一个样子。永夜是说自己身材不错?风扬兮挑挑眉,摸了摸胡子,狡黠地笑了。他觉得陪永夜走趟陈国,一路上肯定感觉也不错。
回到府中,夜已经深了。倚红、茵儿望眼欲穿,见永夜带着笑容回来一个劲儿埋怨。
永夜好说歹说低声下气才哄得两人展颜,见她俩进房睡了,才又悄悄下了醉梦散。她想,今晚李言年该来了。
她吹熄了房内烛火,片刻之后,李言年果然闪身而入。见永夜端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拉下蒙面面巾冷笑道:“翅膀硬了?敢和谷里讨价还价了?”
“师父说过的,只要我不暴露身份,谷里不会插手我救月魄。既然他已是弃子,何苦还要他的命?”
李言年深深呼吸。永夜相信,若不是她还有用,李言年现在就想杀了她。她笑嘻嘻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说:“这计划说实话原本就不该让他参与,我就搞不懂为什么要放月魄在佑亲王府,还跟白送似的?难不成佑亲王付了谷里大笔银子,生怕太子药死了他?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要整死月魄的模样?难道月魄是明保佑亲王,暗助太子?”
李言年看着永夜黑暗中闪亮的双眸不禁有些后悔,这小子从小就心思深沉,在山谷就是个闯祸的主,难为青衣怪和程蝶衣还喜欢上了他,处处护着他。谷里为什么要派月魄保护佑亲王,他知道,却不想因此坏了自己的大计。永夜的话像根刺刺得他眼皮直跳,多少年,他忍了多少年就等着现在?
他深深呼吸,平息了心里涌动的恨意与无奈,平和地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之所以谷里能给月魄解药,是因为已经不需要用他牵制你了。回魂说,你已经中了蛊毒,你不会想知道毒发后的惨状吧?”
永夜目中露出惊恐之色,一手捂着胸,指着李言年道:“你们,好毒!”
李言年看到永夜露出的惊恐模样皱了皱眉,这实在不像永夜的做派,难道她没有吃回魂的解药?果然,永夜低声笑了起来,“我知道,一般说来,只要我不背叛山谷就不会毒发,甚至可以活到老死,对吗?”
“呵呵,你很聪明。”李言年这才消除了疑心,“还有,这次任务有半点儿差池,风扬兮就会知道谁是他一直找的人。而我也会告诉端王,你是个假货。”
“我明白,师父。首先我对端王世子的身份很喜欢,现在我还是永安侯。将来端王的财产都是我的,有权有钱当然好过当刺客。其次,我打不过风扬兮,刺客最怕的就是一身正义的大侠,不是吗?”永夜说得干脆,李言年觉得心凉,自己教出了个什么样的徒弟?
狠辣、冷静,看似轻轻松松,却把山谷多年的计谋一一道出。
“还有,”永夜眼珠一转,“你不用想再把月魄捏在手里要挟我,我主动奉上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请了风扬兮护送我去陈国。这消息可值钱了,以后若是我有什么异动,你只要告诉风扬兮我的身份,准把他气得吐血不杀我不解他心头之恨。我对游离谷够忠心吧?”
李言年一怔,她的确忠心,忠心得让他害怕。想想自己的大计,他叹了口气道:“毕竟师徒一场,任务结束,我会给你解药,让你当个富贵王爷。”
“永夜多谢师父了,天大的恩情哪。”永夜笑逐颜开。
“前往陈国,虽然有风扬兮在,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要提防一个人。”
“谁?”
“陈国第一高手,左将军易中天!他与公主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爱慕公主已有多年。散玉关之战如果胜了,他会向陈王求娶公主。”
易中天?永夜呆了两秒,这个名字带来的冲击比海啸还强。她猛地低下头忍笑直忍得浑身发颤,和易中天抢公主?有趣!
李言年奇怪地看着她,突然问了句:“你认识他?”
若不是夜深人静怕挠人清梦,永夜真想放声大笑。她喘了口气,努力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当今天下三分,听闻易中天最喜点评三国,只要一说起这个话题,他便极有兴趣。听说,只是听端王说起过而已。”她轻咳了声,清清嗓子又道,“师父别怪我笑,一员陈将,是不敢做出带公主私奔的事的,何况公主一心急着嫁进端王府。他想趴在墙头等红杏,当心会被公主当成贼来打。嘿嘿,争不过我的。”
“少年自大!风扬兮不过和他战成平手。他在陈国威望颇高,我怕你有命去没命回来。你一死,公主自然嫁不成了。”李言年见永夜胸有成竹,也淡淡地笑了。只要玉袖来了安国,杀了端王,佑亲王没了倚仗,想要拉太子下马,太难。
“如果我死了,岂不是两国又要开战?陈国才战败,再起战火,百姓愿意?激起民愤,易大将军威望再高,陈王怕也不会由着他乱来。师父不必太担心,这任务星魂一定会顺利完成的。”
“那为何你要请风扬兮出手?”
永夜望着李言年笑了,“有这么个保镖,师父觉得星魂有必要去冒险?易中天想找我决斗也不行。不过,找我拼拼诗词还可以。”
李言年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明知道风扬兮四处找她欲杀之而后快,她却把他请来做保镖。李言年想起很多年前永夜指点月魄黑吃黑活着出了小楼的事。眼前的永夜笑嘻嘻地望着他,灿烂的笑容、无辜的表情,这么漂亮的孩子死了真是可惜。
李言年叹了口气道:“想让易中天与风扬兮斗个你死我活?若让风扬兮发现你利用他,你会死得很惨。”
永夜眨了眨眼,“这不是师父和谷里一直都希望的吗?对星魂会更放心才是!”
李言年一怔,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沉默片刻后道:“你好自为之!”
他走后,永夜松了口气,一头倒在床上。她很喜欢在夜深人静时想事情。黑暗中那双眼眸像午夜猫眼似的明亮,一抹笑容慢慢在嘴角扯开,像极了才偷到鱼的猫儿,贼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