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听柏杨讲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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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做擂胸嚎叫的猩猩 (3)

福特在大学毕业后,去一家汽车公司应聘,和他一起去应聘的人都比他学历高。前面几个人面试结束之后,他几乎陷入了绝望之中。轮到他面试时,他在办公室的门口发现了一张纸。就捡了起来,一看上面有污渍,便顺手把它扔进了废纸篓里。然后才走到董事长的办公桌前,说:“我是来应聘的福特。”董事长说:“福特先生,你被录用了。”福特惊讶地问:“董事长,前几位都比我好,您为什么要录用我?”董事长说:“前面几位的学历确实比你高,但是他们只能看见大事,而看不见小事,你的眼睛却能看见小事。我认为能看见小事的人,将来自然能看到大事。但是一个只能看见大事的人,他会忽略很多小事,是不会成功的。所以,我决定录用你。”福特就这样进入了这家公司,这家公司不久后名扬天下。它就是改变整个美国国民经济状况,使美国汽车产业在世界独占鳌头的“福特汽车公司”。那个被录用的幸运儿就是“美国福特汽车公司”的创始人亨利·福特。

假若福特那日只是将眼睛放在了董事长的身上和未来的前途上,那么就不会有今天的福特公司。假如福特不是个在日常生活中也十分细致的人,不养成注重“小节”的习惯,他又怎么会在面试时,一眼就发现了地面上的纸呢?如果他没有那种“为小善”的习惯,又岂能凭借本能拾起掉在地上的纸。

“因小失大”,并不仅仅是说,在小事上斤斤计较,反而会失去更大的利益。他的另一层含义也可以是,没了在“小节”上的执着,同样不会在大事上有所成就。

恶婆媳心态

◎婆婆的权力

恶婆媳角色的传承,思考模式的传承,好像是人生的唯一目的,只要等到自己当上婆婆,一定向新媳妇讨债,计息还本。

——《我们要活得有尊严》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这是我国古代最长的一部叙事诗《孔雀东南飞》中的经典名句,描写的是焦仲卿和刘兰芝分别时的场景,亦是他们二人内心的真实写照。在这首乐府长诗中,为我们塑造了一对为信守爱情承诺而双双殉情的人。他们的悲剧便始于这只东南飞去的孔雀,终于焦仲卿的“自挂东南枝”。

故事中的刘兰芝是一个“精妙世无双”的美人儿,她相貌出众、知书明理、勤劳能干。却被婆婆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容之不得。在与焦仲卿交涉刘兰芝的去留问题时,焦母讲出了关于刘兰芝的一系列的不是,她明明白白地告诉儿子,她从刘兰芝进门那天就开始不满。在焦母看来,“生小出野里”的刘兰芝就是个野丫头,本来就配不上“仕宦于台阁”的儿子。何况她还“无礼节,举动自专由”。最重要的,进门这么久了,也没给焦家填个一男半女。焦母越想越气,暗自嘀咕: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赔钱货呢?于是盛怒之下,也不跟焦仲卿绕圈子了,直接要求他处理掉自己的女人。

焦仲卿垂首立于厅堂之上,听自个娘在那数落媳妇,心中很不是滋味。暗道:“这刘兰芝也真是的,嫁到我家来,做了人家的媳妇,咋敢‘自专行’不听我娘的话呢?”回去后,便教训了刘兰芝一顿。刘兰芝听到婆婆数落自己的不是,深感“君家妇难为”。再一瞅自己丈夫害怕老娘的怂样。心一横,干脆自请遣归,彻底摆脱焦母的蛮横驱使。焦仲卿一听急了,连忙达令、亲亲的叫着,并一再保证会搞定自己老娘。然而,古有明训“姜还是老的辣”。焦仲卿就算当了再大的官,在他妈眼里也不过是个黄毛小儿。于是焦母眼珠一转,当下决定转换策略,硬的不行来软的。双眼一湿,“槌床便大怒:‘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

我们完全可以想见一下当时的场面,泪眼婆娑的焦母,满面通红的焦仲卿,说不定门外还立着个紧咬朱唇的刘兰芝。从各个角度看,这都是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毫无新意。但是,从很古的过去再到现在都很管用,尤其是在刘兰芝生活的那个年代就更具杀伤力。无可奈何的焦仲卿只能麻着头皮,去面对比较好说话的刘兰芝。刘兰芝终归是爱焦仲卿的,看着自己丈夫无助得像孩子一样的眼神,她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婆婆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我还是离婚好了。”

第二天,心怀不甘的刘兰芝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了恶婆婆一个下马威。焦母见刘兰芝并未遂了自己心愿的灰头土脸、痛哭流涕,更加愤怒。刘兰芝瞧见焦母倒竖的眉毛,又扔出“受母钱帛多,不堪母驱使。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里。”的软钉子,就华丽的退下场。

然而,坐在马车上,看着丈夫的背影,心里就开始后悔了。想她“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如此聪明伶俐,偏就这事上犯了糊涂,居然少算了一步棋——性情暴烈的哥哥。想她这样灰溜溜的被休了回去,以他哥哥的臭脾气,她和焦仲卿的缘分怕是真要断了,这辈子是再难有相聚团圆之时。果然,回到家后哥哥气很大,并且产生了很严重的后果。他和母亲联合起来,劝嫁的劝嫁,逼婚的逼婚。弄得刘兰芝,一个头两个大,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以死明志。算是应了自己“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的诺言。

刘兰芝死后,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焦仲卿耳中。知道心爱女子已上了奈河桥,他是万念俱灰,怎瞧老娘怎不顺眼。于是他在沉黙中爆发了,他要报复那个扼杀自己爱情的凶手,他要让那个刽子手也尝到痛失所爱的滋味。他任母亲哭得肝肠寸断,对她的软言相求听若未闻,直直的走向了庭院,“自挂东南枝”,结束了他极富悲剧色彩的一生。

焦母在看到儿子的尸体后,是如何的痛不欲生,诗中并未提及。但从后来两家合葬的态度上讲,焦母定是悔不当初的,如果她肯再宽容一些,如果她能允许他们幸福,那今天的结局绝不会两个孩子的双双殉情。也许明年她会成为一个快乐的奶奶,但事实就是那些你无法改变的事情。所以,明年他只能在华山旁,看到长满杂草的坟,只能用齐鸣的鸳鸯自慰曰:“此乃吾儿吾妇。”

呜呼哀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柏杨先生说:“人的爱是下倾的,故父母爱子女一定超过子女爱父母,老头老太思一思,想一想,他们对父母的爱多乎,对子女的爱多乎?如果自己爱子女超过父母,那就不必指望子女例外。”

这实在是个真理,父母对子女的爱是种天性,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就像呼吸空气一样必要。所以焦仲卿的母亲是爱焦仲卿的,是渴望他获得幸福的。只是她不能容忍刘兰芝,她不能容忍一个读过诗书,又有思想的媳妇。她要求刘兰芝的绝对服从和逆来顺受,偶尔还要哭哭啼啼,表现得无限悲惨。而刘兰芝偏偏就不买她的帐,对她的刁难视若无睹。你说“三日断五匹”,我就“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你再嫌迟,我也没办法,尽力就好了嘛。

焦母看着这样的刘兰芝,越来越气。其中的百般虐待、万般折磨,刘兰芝没有对焦仲卿说,我们也就不得而知。但以焦母的为人脾气,恐怕决非织织布这么简单。这刘兰芝也是个驴子脑袋,她要是一日三哭,满足焦母的内心渴求,再大的事也就都过去了。可她一副不卑不亢的嘴脸,这不是在跟焦母叫板吗?又怎能怪人家不容她。要知道,在中国父对子有绝对的权威。唯这当娘的,孩子养大了就跟你没关系了,半点插不上话。这还不算,在从生到死的这个过程中,首先要尊重父亲的“权威”,哥哥的“权威”;被嫁掉后,还要绝对服从老公的“权威”。这辈子好像一直都在被人管理,一点权力都没有。那怎么行?中国人对权力的渴望是如此强烈,不管你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能喘气就得要点权力。于是她一双泛精光的眼睛就从丈夫身上滑到儿子身上,却没勇气打破成规礼教。管女儿吧,又舍不得,那可是自己身上的肉啊。转着转着,他就发现了一个现成的替死鬼——媳妇。

媳妇不是她的女儿,却要管她叫娘,从辈分上说可以管。媳妇也是女人,不但要归丈夫管,还要归自己的儿子管,是个比自己权力更小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媳妇虐待起来绝对不会心疼。基于以上等等原因,她,婆婆决定要管理自己的媳妇。而且要求像自己的丈夫对儿子那样,拥有绝对权威。从此,中国的媳妇就可怜喽,婆婆说什么就要做什么,不听话轻则是不尽的责备,重则是无边的打骂。就算你听话,会做事也不行,你不让她虐待到爽,她是死也不会给你舒心日子过的。所以,从你进门的第三天开始,就在不是一个水嫩嫩的小姑娘,就会彻底沦落为厨子、跟班、丫头兼发泄球。上至公公婆婆,下及老公小姑,全部都是你的长官,全部可以将你搓圆挫扁。真正的像林语堂先生在《中国人的智慧》说的那样:“所剩留的惟一可能事实,是为媳妇之受婆婆虐待,这实在是常遇的事情。中国大家庭中,媳妇的生活,负着许多责任,实在是一种艰难的生活。”

看到古时礼教之下的媳妇真是叫人觉得可怜。可是您就放心吧。中国的女性绝对拥有蒲苇的纫性,草的生命力。她可以忍,可以在你面前将卑微可怜表演得淋漓尽致,直到她有了儿子,直到她的婆婆作古、她的儿子长大,直到她也成为婆婆有了媳妇。然后她就把她所受到的一切不公平、不公正的待遇全部发泄出来,发泄到那个比她还没有能力的人身上。请不要觉得奇怪,人都是要发泄的。鲁迅先生说:“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消亡。”而那些熬过婆婆的摧残,成功升级为婆婆的女人,都是个中极品。她们的心比冰还冷,比钻石都硬,不可能感受到你的痛苦和无助。她们的灵魂扭得比麻花都曲,不存在下不了手的问题。所以她们是群注定在沉默中爆发的生物,从她端起你递过来的那杯媳妇茶,她就已经磨刀霍霍。当你向她展现新婚妻子应有的喜悦时,你的幸福已经像尖刀一样,揭下了她的疮痂,让她愈发的疼痛,愈发的疯狂。这时,你在她眼中不再是个普通的女孩,而是一个丧失了所有权力和威胁的婆婆。

曾经有诗曰:“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由此我们便知,做人媳妇的快乐时光,只有三天。在第三天鸡鸣之时,所有魔法都会退去,你会变得比灰姑娘还可怜。因为她面对的只是冷酷的继母,而你面对的是从死亡走回来的恶魔。

柏杨先生说的:“权力迷人,没有尝过权力滋味的人,永不知道权力的诱惑是如何强烈。专制社会,掌权的会终身不放。民主社会,一经当选,必然追求继续当选。叫一个功高震主的人返璞归真,去过没有权力的闲淡生活,那比凌迟还要难受。当然,灾难发生后,他们都宁愿去过平民生活。按在灾难发生前,他们却宁愿凌迟也不愿放弃权力。而且,即令放弃权力,又怎能使君王相信你是真的?君王又怎敢确定你辞职不是一种试探?他会考虑到万一他批准时,你可能立即反扑。人像鱼而权力像水,鱼一离水,便万般都休。”

翻看史书,功高震主的人多的是,但聪明到功成身退的人很少。所以这类功高震主的人死亡率都很高。像文种、韩信这类,立了高功还在主子面前晃悠的主,不给他胡乱背个罪名弄死了,还剩下他了。而范蠡、张良这类比较识时务的、有奴相的、知进退的,当然要活下来,不但要活,还活得很成功很潇洒。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是中国的政治铁律。一旦他当了权,一旦她成了婆婆,效果是一样的。总要有人为他们的成功殉葬,用自己的不幸为他们找到平衡。从这点上说,在父权时代,乃至今天,被婆婆搞到神经崩溃的媳妇,是大大的孝顺,应该给她颁块牌匾。在忠君时代,因功高震主而被皇帝随便找个借口处理掉的人,也算是尽忠了。“恶婆媳角色的传承,思考模式的传承,好像是人生唯一的目的,只要等到自己当上了婆婆,一定向媳妇讨债,计息还本。”帝王暴君角色的传承,思考模式的传承,好像是他们获得权力后的唯一目标,只要当上了皇帝,一定向大臣百姓讨债。偏偏那些“功高震主”的大臣就像刘兰芝那样,不卑不亢,完全不给你享受他人痛苦的机会。而且,仗着曾经是你的朋友、过命的兄弟,三不五时就要进言一番。让身为皇帝的人完全没有成为“婆婆”的快感,他又岂能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