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企业发展滞后是俄罗斯经济中的突出问题,虽然历届政府都提出了支持小企业发展的政策措施,但小企业仍然裹足不前。进入普京执政时期,经济日趋活跃为小企业发展创造了前提条件,国家针对促进小企业制定了一些优惠政策和扶持措施,小企业迎来了新的发展契机。
一、小企业发展状况
根据俄罗斯法律的规定,中小企业的划分依据是,15人以内的企业为微型企业,16~100人为小企业,101~250人为中型企业。此外,还包括税前收入和资产指标。一般来说,小企业数量、就业人口、产值和利润、产业布局和地理布局等是考察小企业发展状况的主要指标。
(一)小企业数量有所提高
俄罗斯小企业的数量低于发达国家,也低于一些发展中国家。2006年初,小企业的数量为97.9万个,占注册法人总数的44%。普京上台以来,小企业数量呈增长趋势。1999~2001年,小企业数量年均减少3%,每年有2.5万个小企业被清理。从2001年底开始,小企业数量逐渐增加,2003年恢复到1999年的水平。从1999~2005年,小企业数量增长了10万家。小企业数量的增长得益于宏观经济状况的改善,也得益于政府的扶持措施。俄罗斯政府为促进小企业发展,简化小企业注册程序,进行“单一窗口”注册;对小企业制定了税收优惠措施;对新注册小企业3年内免予行政检查。目前,小企业数量年均增长2.5万个。
(二)小企业就业人口微弱增长
目前,小企业就业人口占总就业人口的13%。从2001~2005年,小企业就业人口所占的比重仅增长了0.4%。2005年小企业就业人口增长较快,达到893.37万人,比2004年增长3.07%,创造就业机会26.65万个。如将受雇于个体企业主的就业人口计算在内,小企业就业总人口为1670万人,占就业总人口的24.7%。这一指标仍落后于美国和欧洲(美欧小企业就业人口占总就业人口的50%~55%),也落后于日本(占80%)。如果考虑到“影子经济”的成分,小企业就业人口可能略高于上述指标。
(三)小企业产值和盈利面增长较快
2001~2004年,小企业产值增长了230%,是就业人数增长率的8倍。这一指标显示,小企业劳动生产率增长速度较快。小企业盈利面也高于大中型企业,盈利小企业数量呈现稳定增长趋势,年均增加0.74%。大中型企业的情况则恰恰相反,盈利的大中型企业年均减少7%。小企业盈利面比大中型企业高6.7%。虽然如此,小企业的利润水平仍然远低于大中型企业。从总体上看,小企业的利润水平是大中型企业的86%,小企业的利润水平为1.8%,大中型企业为13.2%。在工业企业中相差4.7倍(分别为3.8%和17.9%),在贸易和餐饮业中相差9倍(分别为1.4%和12.7%),信息技术服务类中相差5.8倍(分别为1.9%和11.1%)。
(四)小企业的产业结构布局变化不大
小企业的产业结构在过去11年间没有变化。创造就业机会最多的小企业是在零售业、批发贸易行业和服务业,其中就业人口为420万人(占47%),工业和建筑行业的小企业分别提供就业机会180万个和160万个(分别占19%和17%)。其他行业的小企业就业人数较少,医疗小企业为1.2%,住房公用事业为2.7%,科技类小企业为1.3%,交通通信类为5%。之所以如此,是上述行业内国有企业较多,小企业进入的门槛高。小企业就业人数增长最快的行业是信息技术服务类企业(年均增长11.5%)。此外,小企业在一些产品的生产中占据领先地位。据国家统计局的统计,小企业生产的门窗、葡萄酒占全国总产量的50%~60%,干鱼生产占70%,约97%以上的建筑公司是小企业。在农村地区,家庭副业和农户(农场)经济所生产的农产品占农产品总量的60%左右。
(五)小企业地理分布不均
小企业密度(每10万居民中小企业的数量)是衡量其发展状况的重要指标。俄罗斯将小企业密度分为三类:每10万居民有小企业300个以下为低密度,301~700个为中密度,701个以上为高密度。根据这一指标,小企业密度较低的地区占联邦主体的19%,中密度占67%,高密度占14%。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地区的小企业密度最接近欧洲的平均水平。密度最高和最低的地区相差数十倍到上百倍,这种失衡局面是各地区经济结构的差异造成的。
需要说明的是,俄罗斯对小企业的统计核算制度不健全,小企业的数量统计和经营状况评估不够准确。
二、小企业面临的问题及国家的扶持政策
俄罗斯小企业发展面临着很多问题,有些问题长期无法得到解决,小企业发展的空间有限。
(一)规范小企业的法律需要完善
俄罗斯第一部规范小企业的法律是20世纪90年代初制定的,这部法律确定了小企业的范畴,以及联邦政府和地方政府对支持小企业发展方面的权限,提出了支持小企业的计划(纲要、纲领)。但随着形势的变化,特别是《税法典》、《国家注册法》、《国家采购法》等法律重新修订后,有关支持小企业的法律不论对小企业还是对政府支持小企业来说都已不再适用。2007年7月24日,普京总统签署了《俄罗斯中小企业发展法》,重新确定了企业分类标准,重新划分了联邦中央和地方政府对小企业发展方面的职能。但该法律只是框架性的,地方政府应结合本地区情况制定地方性法规。
(二)小企业发展面临着很多行政性的障碍,需逐步加以解决
对小企业发展起阻碍作用的行政因素包括企业注册程序、许可证管理制度、行政检查频繁、商品和服务许可证制度、监督性收银技术的使用等。其中行政许可制度的改革有所进展。2005年7月,俄罗斯政府颁布了修订后的《个别种类经营活动许可证管理法》,修改后的法律将颁发许可证的期限从60天缩短到45天;提出分阶段取消49类活动的行政许可管理制度(占目前行政许可管理种类的1/3)。这49类活动都是小企业比较活跃的领域,如建筑业、旅游业、出租车行业等。据专家估算,企业主办理许可证的直接支出将减少6.5亿卢布。俄罗斯政府对《行政诉讼法典》进行了修改,新法禁止行政机关对小企业实施停业处分(司法机关除外)。《关于进行检查的办法法》(No134-ФЗ)对支持和保护小企业是一大进步。这部法律规定,对企业主实行无过错推定原则,将行政检查的次数限制在每两年一次,对新企业为每三年一次。虽然如此,小企业仍然对行政检查制度顾虑重重,特别是对税务机关和内务机关的检查制度心存恐惧。
(三)力图通过行政改革,为小企业发展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
2005年,俄罗斯政府批准了《2006~2008年行政改革构想》。行政改革的目的之一是,降低小企业在解决行政障碍方面的成本支出。目前,小企业为应付各种行政问题的支出占其周转额的10%,俄罗斯政府计划通过行政改革,将其降至3%,从而为小企业节约资金300亿卢布。此外,小企业也是政府腐败的受害者,小企业为办理证照、许可证等手续,不得不对行政官员提供“佣金”。
(四)小企业融资障碍大
据世界银行的资料,俄罗斯小企业的贷款额在世界排名第148位。商业银行对小企业贷款占小企业融资来源的6%。小企业银行融资困难的主要原因是,商业银行认为小企业还贷能力差、对小企业放贷风险高。据俄罗斯中央银行的统计,截至2006年1月,752家银行向个体企业主提供了总额为1234亿卢布的贷款,而小企业贷款需求为250亿~300亿美元,银行信贷无法满足小企业融资需要。影响小企业向商业银行融资的因素还有:一是小企业流动资金保障不足;二是中央银行对商业银行准备金要求过高,由于大多数小企业属于“三类可靠度”借款人(即令人怀疑的借款人),中央银行规定,向这类借款人的放贷,准备金率为贷款额的21%~50%;三是小企业借贷成本过高,小企业贷款利率比其他类型借款人的利率高1.5倍。俄罗斯政府为促进小企业银行融资,采取了一些措施,其中包括:从2005年12月起,实施“促进地区和城镇建立小企业担保基金的联邦纲要”;建立对小企业贷款的政府担保机制;2004年政府对总额为30亿卢布的“俄罗斯发展银行”的贷款进行了国家担保。小企业利用这一机制获得贷款2400笔,其中63%是两年期、年利率为16.8%的贷款,低于对小企业放贷的市场利率。
(五)小企业在享用公用设施和电网方面受限制,费用过高
其中最突出的是电价问题。俄罗斯的电价分为市场价和国家调控价两部分,对小企业供电执行市场价。市场电价过高,小企业难以承受。
(六)小企业纳税问题得到了较好的解决
通过税制改革,实行统一农业税,简化纳税手续,对个别行业采取收入定额税,使小企业纳税制度有所好转。目前,80%的小企业选用了上述纳税办法,国家也因此获利。2004~2005年,小企业纳税额增长了1倍,2004年征缴额为410亿卢布,2005年增加到820亿卢布。但在税收方面影响小企业发展的因素仍然存在。比如,从2006年起,对收入定额税制度进行修改后,将确定税率的职能移交给了城镇税务机关,各地区根据本地实际情况确定税率,有些地区将其提高了8倍。
(七)小企业在享用不动产设施方面仍面临很大障碍
俄罗斯平均只有15%~32%的小企业有自己的办公场所。1/4的小企业与国家或地方政府签有办公场所租赁合同。但根据法律规定,2009年前出租给小企业的房产可能将被私有化,一些小企业可能因此失去办公场所。为此,俄罗斯政府修改了《国有和城镇所有财产私有化法》,对小企业租赁国有或城镇所有房产的期限作出了修改,规定已购房产的小企业可延期3年付款,减少房产私有化范围等。
(八)针对小企业的国家订货
为扶持小企业发展、建立稳定的销售市场,俄罗斯政府修订了《国家采购法》,规定为小企业提供政府采购份额的15%,并确定300万卢布以下的国家订货可向小企业购买。小企业可向政府提供总额为2730亿卢布的产品和服务。
三、国家扶植小企业的纲要
制定支持小企业纲要的目的是建立有利的制度环境。根据经济发展与贸易部的倡议,2005年联邦预算多年来首次划出15亿卢布,用于支持小企业的发展。2005年4月22日,俄罗斯政府249号决议提出,用于支持小企业发展的联邦预算将提供给联邦主体,由联邦主体再根据地区经济发展情况,从本级预算拿出部分资金,对小企业发展项目共同提供资金支持。小企业项目融资的程序是:经济发展和贸易部在与地方政府签订协议后,将补助款划拨到联邦主体账户上,但规定只有在联邦主体批准了本地区预算拨款数额后,联邦预算划拨的资金才可被使用。这样做的好处是,用联邦预算资金吸引地方预算资金;促进地方政府制定新的更有效率的支持小企业发展的纲要;使地方政府对项目落实保留管理权力和责任,使其决策更加符合小企业的需求。
联邦政府计划在四个方面对小企业发展提供支持。这四个方面分别是建立和发展企业孵化器,对刚刚起步的企业主以优惠条件提供就业岗位,并对其提供服务;支持外向型小企业的发展;建立和完善小企业信贷融资制度;建立和发展支持小企业的科技基础设施。2005~2006年,有70个联邦主体参与了上述计划。
(一)建立企业孵化器的纲要
降低小企业市场准入障碍,提高其生存能力是建立企业孵化器制度的主要目的。俄罗斯在企业孵化器建设方面落后于其他国家。目前,美国建有企业孵化器981个,德国380个,智利400个。进入孵化器的企业,其生存概率可从15%提高到85%。2005年,在联邦预算和地方预算支持下,俄罗斯33个地区开始实施40个孵化器项目。联邦和地方预算用于建设、改造和维修设施以及购买办公设备的支出超过9亿卢布(联邦拨款占56%,地方拨款占44%)。通过这一措施,将创造6780个工作岗位,进入孵化器的小企业逾期达到1500个。每个企业平均在孵化器两年时间内,每年创造约3400个工作岗位。在目前的孵化器项目中,有7个项目是创新型项目,10个是办公生产组合型项目,23个是办公类孵化器。俄罗斯政府计划到2007年底建成150~180个孵化器,待获得一定经验后,将向各地进一步推广这一做法。此外,俄罗斯正在建设地区孵化器网络,计划2006~2008年底建设20个大学生创业孵化器。
(二)支持外向型小企业的发展纲要
在经济全球化条件下,包括小企业在内的俄罗斯企业的竞争力不仅体现在国内市场上,也体现在国际市场上。俄罗斯政府更加重视企业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2005年启动了支持小公司出口的纲要,提出由联邦预算和地方预算共同对外向型小出口提供贴息贷款,对在境外参加展览会的小企业提供补贴。目前有12个联邦主体参加了这一纲要,联邦预算和地方预算拨款总额已超过1.14亿卢布。很多地区都在申请参与这一计划。
(三)建立和完善小企业信贷融资和租赁制度的纲要
2005年针对小企业信贷融资启动了微型金融业发展纲要,目的在于降低小额贷款成本(数额为3000卢布到30万卢布),通过补贴银行贷款利息,对小企业合作社提供信贷,合作社再将银行贷款提供给合作社会员。2005年,19个联邦主体启动了这一纲要,联邦预算和地方预算拨款总额达5830万卢布,可对9.5亿卢布的贷款提供利息补贴,对1.5万个信贷合作社会员提供支持。国家针对农业小企业的扶持措施是在农业优先发展计划框架内实施的。促进农业小企业发展生产的做法是:提高农户(农场)和家庭副业、农业消费合作社获得贷款的能力,目标是建立2550个农业消费合作社(制作、销售供应、加工、信贷合作社);小企业每年吸收贷款达到200亿卢布。
(四)建立和发展支持小企业发展的基础设施
为支持创新型小企业的发展,2005年,俄罗斯政府启动了建立私人资本和国家合作型风险基金的计划,资金来源包括三个部分,其中联邦预算资金占25%,地区预算资金占25%,预算外投资者的资金占50%。风险基金将由专业管理公司管理5~7年,到期后国家的资金将用于建设新的私人与国家合作型风险基金,或作为联邦主体的预算收入返还给联邦主体。2005年通过招投标选择了6个联邦主体建立风险基金,每笔基金的规模为1.2亿~8亿卢布。与预算外投资者的资金合计在一起,总计为22.4亿卢布。在基金运转期间,至少将向70~100个创新型项目提供资金。2006年有10个地区申请建立风险基金。
四、小企业的发展前景
根据俄罗斯政府确定的指标,到2010年俄罗斯中小企业创造的产值将占GDP的40%,占就业人口的50%,占企业总数的90%。实现这一目标,不仅将使俄罗斯企业发展迈上新台阶,使经济结构调整取得新进展,也将大大提高俄罗斯经济的竞争力。2007年7月24日,普京签署了《俄罗斯中小企业发展法》,重新确定了各级政府对发展中小企业所肩负的职责,对中小企业行业归属进行重新划分,提出了各类小企业获得国家支持的平等性和普遍性,建立了国家在立法过程中倾听小企业意见的机制,小企业发展得到了法律支持。
虽然如此,小企业的发展仍面临很多亟待解决的难题。第一,俄罗斯社会对小企业和个体经营仍存在一定程度的偏见,居民对经营小企业的积极性不高。据俄罗斯社会和国民问题独立研究所进行的问卷调查,俄罗斯有10.5%的居民有意开办私营企业,另据开放经济研究所所做的调查,至少有9.6%的有劳动能力的人口希望成为企业主。据此计算,小企业数量应为700万个,远高于目前的数量。此外,企业主的社会地位较低,也是影响创业积极性的重要因素。第二,制约小企业发展的制度条件依然存在。虽然俄罗斯政府制定了《中小企业发展法》,但与之相配套的联邦法律和地方法规仍亟待完善,企业在信贷融资、纳税、市场准入等方面仍面临着很多问题。第三,俄罗斯经济集中程度过高,很多领域由国有公司和大型企业所把持,小企业在这些领域的生存空间较小。在工业、交通运输行业、通信业、医疗服务行业和科技行业中,小企业所占的比例不高。政府应为这些行业的小企业提供准入条件。第四,政府官员腐败对小企业生存和发展带来巨大压力。据“透明国际”组织的排名,俄罗斯的腐败指数在世界159个国家中排名第126位。第五,各类行政检查是制约小企业发展的重要原因。最为突出的是税务部门和内务部门对小企业的检查,使企业难以承受。第六,企业主权益的社会保障程度低。目前,俄罗斯企业主组织有以下几个:在联邦层面上代表小企业的社会组织有全俄中小企业社会组织(俄罗斯企业主组织联合会)、俄罗斯工商会、俄罗斯工业家和企业主(雇主)联盟、全俄罗斯社会组织“实业俄罗斯”等,但上述组织纳入的企业主数量不到20%。
综上所述,随着经济形势的好转和国家扶持政策的陆续落实,小企业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但一些制约小企业发展的因素仍然根深蒂固,有些问题甚至难以从根本上得到解决,在大企业占绝对优势的市场环境下,小企业的发展仍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