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尘迹殊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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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投桃报李

当柳老爷子让何叔取来那翡翠筝时,顿时,四座皆惊。我们几个第一次见这筝的人,纷纷揉着眼睛,根本无法相信这好似美玉般的古筝,竟然是用瓷器烧制的。

见柳老爷子要开始讲这翡翠筝的来历,我们几个顾不得再打量那筝,忙找了位置坐好,听柳老爷子娓娓道来。

听了一会,我们才知道,原来,这翡翠筝竟然是得自一对跑江湖卖艺的男女。那男的有一身横练的功夫,那女的弹得一手天籁好调。柳老爷子见二人技艺不凡,便有心上去结交。

柳老爷子说到这里,便停下了嘴。

“哎呀妈嗳疙瘩!”老鹅正听着上瘾,见柳老爷子突然停嘴,有点急了。“哥们正听得一愣一愣,咋就不讲了呢?”

柳老爷子闻言微微一笑,说道:“非是不讲,且容老朽喝口茶水再续。”

“你个死洋鬼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悄声打趣老鹅道:“急什么急呀?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小子能全听懂吗?”

“哥们咋就听不懂?”老鹅一伸脖子,不乐意了。“不就是说咱柳老爷子年轻那会,在街上遇到个漂亮大妹子,然后觉得人家不错,就上去搭茬了么。”

我们一听,差点没把心脏给吐了出来。这死洋鬼子这是听得哪跟哪呀?

戒空赶紧一扯老鹅,责怪道:“老鹅施主,你可不能乱说啊!咱柳老爷子可是那正派人,怎么可能打人家那姑娘的主意呢?再者说了,就算是当年咱柳老爷子有心,可那姑娘边上不是还有个壮汉吗?以咱柳老爷子这份机敏,不会做这种虎口拔牙的事吧?”

“真服了你们两个了!”我气得不行。这死和尚不描还好,越描越黑。再让他俩说下去,指不定把柳老爷子说成啥样呢。“赶紧老老实实的闭嘴!人家柳老爷子那时候不是年轻吗?有点思想作风上的问题也不叫大事!”

“哈哈哈”,柳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几位还真是那天真烂漫之人。然老朽当年确实无那非份之想,只是敬才重才而已”。

“快别乱说了!好好坐着听爷爷讲。”听到我们三个乱七八糟的胡说了一通,柳眉也小声的埋怨起来。

我们一见这架势,赶忙安静下来。见四下无声,柳老爷子又接着讲了起来……

等那对男女收场后,柳临川赶忙上前去自报了家门,说明自己想与那二位结交之事。

开始的时候,那汉子还有几分戒备之心。可是,当他听了那姑娘的话后,也便想通了。听两人话里意思,柳临川大致能推断出事情的一二。估计这一男一女,是从家中私奔出来。身后可能有女方家人在追赶,故而如此谨慎。

见柳临川一口浙音,那对男女也不再起疑。放下了戒备,谈话自然是越聊越投机。

后来,柳临川执意要请他们吃酒,二人见推却不过,只得说声“叨扰”,便同柳临川来到街尾的一家酒馆。

之前互通了名号,柳临川得知了那汉子叫叶天,而那姑娘闺名娴儿。

点好了酒菜,三人便开始吃喝起来。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而那叶天也是善饮之人。于是,几碗酒下肚后,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柳大哥,叶天和妹子自打从老家出来,就没怎么吃过这种好酒好饭!蒙大哥不嫌弃我俩是跑江湖卖艺之人,而请我们兄妹吃酒,叶天再敬大哥一杯!”

刚说完,叶天便端起了碗,将那烈酒一饮而尽。

柳临川见状,也只得将碗中酒喝下一半。然后对叶天道:“叶壮士,非是柳某推托,实在是不胜酒力,比不得壮士海量啊!”

“柳大哥,你莫再‘叶壮士’、‘叶壮士’的叫了!”叶天将手一摆,说道:“如果大哥不嫌弃,你我就兄弟相称吧!”

见这叶天如此豪爽,柳临川也就不再客套。于是,他说道:“看壮士年纪尚轻,那柳某就斗胆以兄长自居了!”

“哈哈哈”,叶天爽朗的大笑几声,转向身旁的娴儿姑娘。“来,妹子!咱们一起敬柳大哥一杯!”

见二人起身相敬,柳临川慌忙回礼。

三人重新坐定后,柳临川看了看两人,又对叶天说道:“叶贤弟,既然你我二人已然以兄弟相称,那愚兄便直言相问了。”

“柳大哥但讲无妨!”

“那好”,柳临川悄悄将娴儿姑娘一指,道:“这位姑娘应该不是令妹吧?”

叶天先是一愣,接着便笑道:“那柳大哥认为娴儿为小弟何人?”

“愚兄见你二人之颜情眉话,妄忖你与那娴儿姑娘应为鸳鸯之缘!”柳临川又道。

听了这话,那娴儿姑娘脸色一红,忙低下头扯着衣角。叶天满面红光,对着柳临川挑起了大拇哥。“柳大哥果然好眼力,小弟佩服!我二人确是情侣,之前对大哥谎称兄妹,非是有意欺瞒,实在是有说不出的苦衷。还请大哥莫要见怪。”

“叶贤弟说哪里话?”柳临川正色道:“愚兄早就看出你二人实为情侣,然观你二人技艺超群,不是那泛泛之辈,便感觉你们应该是遇到了难处,这才流落江湖。如果贤弟贤妹信得过愚兄,就将心事言明。或许,愚兄也能帮你们尽点绵薄之力。”

听得柳临川此语,叶天这个魁梧汉子竟然眼眶泛红。他猛吞一口酒,这才道出了前因后果。

原来,那娴儿姑娘本姓肖。肖、叶两家本是通家之好,故叶天和肖娴也是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来按理说,男有情、女有意,而且两家是世交,叶天和肖娴也应该会顺利的共结连理。

可是,世事无常。因一件小事,竟引的肖、叶两家人伤了和气,甚至于大打出手。从此后,两家交恶。叶天和肖娴的婚事,自然也就成了泡影。

双方家里都不肯让出一步,一对恋人也只能有苦自咽。

后来,肖父又要将女儿许配别家,就连日子都选好了。肖娴一颗芳心早暗许了叶天,自然是满怀不愿。但她一个弱女子,又说不上什么话,也只能被关在家里,终日以泪洗面。

叶天得知肖家嫁女的消息,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个热血汉子,怎么甘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作他人之妇?于是,他决定铤而走险,趁着天黑翻墙潜入肖家,将肖娴接了出来,然后两人私奔,亡命天涯。

因出来的急,叶天身上只带了一杆短枪防身,肖娴也只抱出了一架瓷制的“翡翠筝”。

两人逃出原籍,身上不名一文。于是,肖娴将发间金钗、腕上玉镯典当换了些钱,这才又渡过了数日。走了许久,两人的盘缠又用得差不多了,无奈之下,这才靠弹筝演武来赚些银两,凑点路费。

直到走到湖州境内,这才得识了柳临川。

叶天还说,肖娴现在已然身怀六甲。可是两人一直风餐露宿,也没有个安身之所。练武卖艺得来的钱,也只够二人平时住店吃喝,如果肚中孩儿降生,怕也是无力养活。

叶天说到这里,一边的肖娴早已泣不成声。

柳临川见状,忙好言安慰了叶、肖二人。见二人渐渐止住了悲戚,柳临川又道:“贤弟、弟妹莫要担忧,愚兄虽说不是那富贵之人,但此次跑生意回来,也到手了些许利钱。如若两位不弃,就跟着愚兄返回婺州。待弟妹生产之后,再做打算。”

叶天、肖娴二人听得柳临川此语,便双双离座跪下,感激涕零。见二人如此,柳临川慌忙扶起。三人又商议了一会,便决定先在这湖州找个落脚的地方住上一晚,第二天便赶往婺州。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柳临川便和叶、肖二人抬脚赶路。刚出了湖州界,眼前便是一座高山。

见那山荒人稀,三人不敢停留,又匆匆赶了一程。就在快要穿过山区的时候,一边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号人马。打着呼哨,便将三人团团围定。

不用说,这拨人定然是那剪径的强人。叶天大喝一声,便掂起了手中短枪,径直朝那些匪徒杀去。

见来者不善,几名强人纷纷也抽刀砍来。然那叶天精于武技,将一杆短枪舞的水泼不浸。一时间,那些匪人也无法近前。

“啪!”突然,一声枪响。叶天肩头一麻,手里的短枪也拿将不稳,身子也一下摔在地上。见叶天倒地,那些强人“呼啦”全涌上来,抢了东西后,又将三人用绳子全捆了,拖在马后,便拉上山去。

进了匪寨,那土匪头子见肖娴花容月貌,便有心将她纳入寨中。对于那柳、叶二人,自然是想剜了心肝下酒。

见心上人将要遭人欺辱,叶天自然大怒。他痛骂不绝。肖娴也是泪如雨下,哭着对叶天说道,如果叶天身亡,她也定不苟活,以死已保全自己名节。

看到这幕,柳临川不禁长叹。“想柳某也曾在那青州云门山结识那杨寨主。杨寨主义薄云天,除强扶弱,却不像你等做这些欺男霸女的行径!”

听到“杨寨主”三字,那土匪头子猛然一愣,站起身来就朝柳临川急急问道:“你说的杨寨主是那云门山杨东楼?”

柳临川瞥了那土匪头子一眼,说道:“正是!”

“你认得杨东楼?”那土匪头子忙追问道:“你们之间什么关系?”

“东楼兄是柳某结义大哥!”柳临川道。

“哎呀!差点伤了朋友!”那土匪头子听罢,顿足连连。赶紧亲自给三人松绑。

三人被眼前这幕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不明白那土匪头子为何突然这样。

那土匪头子见状,忙大笑着给三人解释。说自己本名黄魁,因说话声音洪亮,人送外号“黄三炮”。杨东楼当时还任国民党五十九军先锋营营长时,黄三炮便跟着杨东楼打仗。后来枣宜会战后,杨东楼解甲回籍当起了响马,黄三炮也便偷着从国民党军队里逃了出来,伙同一帮兄弟,在这山里当起了土匪。

黄三炮对杨东楼很是敬佩,一直拿“倭刀神枪”作为自己的偶像。今天得知,柳临川竟然是杨东楼的结义兄弟,自然是赔罪连连。

于是,黄三炮赶紧吩咐手下人备酒,给那三人压惊。酒足饭饱之后,亲自送柳临川等人下了山。

三人虽说历经一番惊吓,但也终究无虞。又急匆匆的赶了几天,终于回到了婺州。

那时候,柳家虽说是生意萧条,但毕竟根基还在。柳临川先将叶、肖二人在家中安顿好,便去找人对换了此次山东之行淘来的小件。

有了银钱,柳临川又给叶、肖二人增了不少添用之物。几个月后,肖娴产下一子,众人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后来,叶天肖娴见孩子渐长,想来双方家中也不便再说什么。并且二人离家日久,也渐生了思乡之情。打定主意,叶、肖二人便把心里想法告诉了柳临川。

自古道:“父母在,不远行”。这当儿做女的,本身就应该在高堂膝下行孝。现在二人孩子已有,想来双方父母也不会再为难二人。所以,柳临川又准备了些盘缠,以备叶天和肖娴路上使用。

对于柳临川的大恩,叶天、肖娴永铭五内。但他们身上不名一文,便私下里决定把那“翡翠筝”赠给柳临川。他们心知,以柳临川的脾气,自然不会授接。所以,在临行时,二人将“翡翠筝”藏于所居之所,留下书信一封,便匆匆回了老家。

柳临川发觉翡翠筝和书信时,叶、肖二人早已远走。

后来,柳临川无意中发现那翡翠筝筝身底下,还嵌着一块小木牌。经多方打探、查阅,才知道那块木牌竟然是那洪门的至尊信物五猖令。以此推算,那叶、肖二人,八成也是那洪门五祖后人。

只是,这翡翠筝和五猖令极其贵重,柳老爷子也只得先将物件收好,等将来重会时再交还原主。可是,几十年过去了,那叶、肖二人却音信全无……

听完柳老爷子讲完往事,我们几个不由得感慨万千。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如此沧桑的经历。

柳老爷子继续说道:“那同济医院里的贾大夫,手上既然有这种‘五猖令’,想必应该知道这里面的门道。看来,改日老朽得亲自去找贾大夫问询一番。”

一说起老贾,我突然想起来。那老贾送令欲别时,曾折回来对我说了一个事。就是他在看守所的时候,听到一个给我们做过笔录的警察说起,见我们几个人特别眼熟。

于是,我忙把这事和大伙说了一遍。

听了这事,大伙说什么的都有。可是,柳老爷子却一直没有说话。

只见他沉默了一会,这才开了口:“不好!这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