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尘迹殊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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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旧调重弹

老贾刑拘期满后,在柳老爷子的帮助之下,又回到同济医院,重新当上了主治医师的职务。

在老贾看来,柳老爷子的这些行为,对他来说恩同再造。于是,为了答情,老贾打算有所表示。可是,他之前一直受那王胖子的排挤,家产又尽数变卖偿还了债务,身上自然也没有几个积蓄。

思来想去,老贾打算把祖上所传下来的一块木牌送给柳老爷子。他怕柳老爷子不肯收,便给我挂了个电话,约我碰头。

会面后,老贾将那木牌子硬塞给我。还表示说,这块东西看似平寻,然在那建国以前却有着呼风唤雨的功效。我听后,好奇心大作,想弄清这木牌子的来历。没想到那老贾又一次故作玄虚,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言明这牌子的出处,只是再三让我不必打听,就让我回去后,拿给柳老爷当个把玩的物件。

无奈之余,我只好拿着那木头牌子返回了柳家老宅。

刚进得正厅,就看到柳老爷子坐在堂上喝茶。我忙上前问了好,就从包里取出那牌子,对柳老爷子说了老贾答情感恩之事。

当那木牌子呈现在柳老爷子的面前时,他的精神突然一振,站起身来就取过来拿在手上。

我心里一愣,见柳老爷子若有所思的样子,想必他或许看出了这块木牌的来历。想到这,我不禁出言相询:“怎么了老爷子?难道这牌子真像老贾说的那么神?”

柳老爷子点点头,先让我仔细查看了那木牌,然后才说道:“这是一方令牌。此令牌正刻五猖群聚,反雕八卦环洪,正是那洪门的至尊信物阴阳乾坤令!”

“阴阳乾坤令?”听得此语,我大为诧异。“柳老爷子,您老所说的‘洪门’,晚辈倒是有所耳闻。但实在没听说过这‘阴阳乾坤令’的由头。要不,您老人家讲讲这里面的门道,晚辈也好跟着长长见识。”

柳老爷子将那“阴阳乾坤令”小心的放在桌子上,便开始说道:“既然顺儿对此中缘由有意,那老朽就说说吧。这‘洪门’是一个江湖帮会,兴起于明清风云交际之时,它与那打着‘反清复明’旗号的天地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洪门的起源,历来纷说不一。然而老朽认为最贴近史实的一说是:清初时,福建南少林寺僧人,群起反抗满家统治,而遭到了康熙帝玄烨的血腥镇压。后来,在清军的围剿过程中,武僧蔡德忠、方大洪、马超兴、胡德帝、李式开等五人逃得性命,后为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所收留。陈近南令其五人开设了天地会的分舵,即为‘洪门’。这蔡、方、马、胡、李等人,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少林五祖’;也有专家、学者分析:这开设洪门的五人,实为忠正公史可法麾下五员大将。在抵抗清军铁骑失利后,引退深野,暗地里组织忠明义士,成立了‘洪门’。但不论身世如何,这蔡、方、马、胡、李五人,对那洪门的构建,起到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对于这“少林五祖”,我并不陌生。记得小时候看过的一些港产电影里,就有不少是以此为题材拍摄的。只不过,直至今日,听柳老爷子一讲,方才知道这“少林五祖”,居然是那洪门的开山人物。我又接着问道:“您老刚才说那洪门的阴阳乾坤令上,正面所雕的形象是‘五猖’。那这‘五猖’又为何物?”

“这五猖,实为民间传说中的五位邪神”,柳老爷子端起茶碗,饮下一口香茗,润了润喉咙后,继续说道:“在南方的乡间,祭祀五猖神的风俗,还比比皆是。相传那洪武帝朱元璋,在取得江山社稷后,念军士逝亡枕籍,故以东、西、南、北、中五个方向,统英灵为‘五猖’,下令治下百姓,村村建尺五小庙,供奉五猖神明。《明史》上,亦有皇家祭祀,‘阵前阵后神祗五猖’之说。所以,洪门中因此中缘故,以‘五猖神’为尊,取那舍生忘死、前仆后继之意。洪门中的传令之牌,皆为乾坤八卦令。而令牌上刻有‘五猖’图案的,便是那洪门五大堂主令。见此令者,如亲见堂主。因此,这带有‘五猖’图案的令牌,历来由那五祖之后代代相传。”

我“哦”了一声,怪不得那老贾说是如果这块令牌,放在解放前,走遍天下都无虞。原来,这玩意竟然是那洪门至尊令牌!洪门与青帮齐名,在近代中国历史上,有过极其重要的地位。其分支囊括了像三合会、致公党之类的有名组织。我只是有点想不懂,那名不见经传的老贾,手里怎么会有这如此举足轻重的洪门五猖令?莫不是仿制之物吧?,

想到这里,我忙把心里的疑惑说与柳老爷子听。

柳老爷子摆了摆手,说道:“现在这块阴阳乾坤令,定不是伪作。老朽方才已将那令牌细细打量,无论是用料,还是那雕工,皆是与真令无二。并且,观此令牌之包浆,便知其历经几辈之人磨赏,年头十分久远。”

“那照您老这么说来,那老贾岂不成了那洪门五祖的后人?”我还是不解。“那五人的姓氏之中,可是没有姓‘贾’的呀!”

“顺儿,你有所不知”,柳老爷子见我还是不信,又说道:“自打清廷江山稳固后,洪门中人见暂时无力撼其根基,便暗中转入地下。为了避免朝廷鹰犬迫害,洪门里的中流砥柱皆更名改姓。所以,其后人传承的名姓,不再是那蔡、方、马、胡、李。另外,老朽之所以能一眼断定那块令牌之真伪,是因为老朽手上也存着‘五猖圣令’一枚!”

“什么?您老手上也有一枚?”我愣了,忙说道:“莫非您老祖上也是那洪门五祖之一?”

柳老爷子微微一笑,说道:“顺儿莫要误会,老朽世居婺州,怎么会是那洪门中人?老朽手上那块五猖令,是几十年前,两名走江湖的朋友寄放在此处的。”

“走江湖的朋友?”我感觉这背后肯定有段曲折的故事,便求柳老爷子再给我讲一下。

见我如此好奇,柳老爷子唤过何叔,吩咐了几句。接到了柳老爷子的吩咐,何叔便下去了。

过了一会,何叔回来了。只见他抱着一只狭长的匣子,身后还跟着柳眉、戒空等人。

何叔将匣子在桌上放定后,对柳老爷子说道:“老仆取物折回时,刚好遇到小姐一行。小姐一行听说杨公子带回来个稀罕物件,便要同老仆一起过来看个究竟。”

柳老爷子点点头,说道:“这事说起来,也是有段渊源。既然都到齐了,那老朽就当着你们的面,讲一下事情的经过吧”。

说完,柳老爷子从匣子中取出一架古筝,轻轻的放在了案几之上。

这架古筝一从匣子里拿出,众人就不由得围上前来。寻常古筝,筝身面板一般为梧桐木所制。而柳老爷子取出的这架,通身碧绿,掷案有脆声传出,宛如美玉一般。

我好奇的伸出手指弹了一下,那筝上发出了铿锵之音。“这不是玉做的吧?”

“不是的六条”,柳眉冲我说道:“小的时候,我曾见过爷爷用此筝弹奏古音。当时,我也是误以为这筝为玉石所雕。其实,这是由青瓷烧制而成。”

“瓷的!”我有点傻眼了,这块似类美玉的古筝,竟然是瓷器?“不会吧?我怎么越看越像块翡翠呀!”

“顺儿真是一语中的!”柳老爷子说道:“这瓷筝之名,正是‘翡翠’!”

果然是瓷器!我不由得暗叹这制筝之人工艺之精湛。这质地、样式,有如那鬼斧神工,根本不似人间之物。

柳老爷子走近了那翡翠筝,伸手将筝弦撩拨一下,一阵清脆的金玉之音便回荡在整个厅堂。接着,柳老爷子用掌面将那弦丝一按,四下又重归了平静。

见柳老爷子要开始诉说往事,我们几个赶紧找座位坐好。众人坐定,柳老爷子便轻捋颔下长髯,讲了起来……

当年,柳老爷子从山东寻宝返乡,一路上风餐露刚进湖州地面,便遇上了一男一女两个走江湖的人物。

那汉子筋肉虬扎,手掂一支短枪。浓眉大眼,熊腰虎背,壮实的像头大牯牛。那女的却是小巧玲珑,怀抱一个帛布包裹的长条物件,粉面素颜,软臂蜂腰,眉眼之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清凉。

“好一对豪男俊女!”看到这两个出众的人物,柳临川心里不由得暗暗喝彩。

那对男女看上去应该是卖艺耍把式的。果然,在街中,那汉子将短枪放下,从随身背着的褡裢里取出一面铜锣。

见有演武卖艺的,街上的闲人自然“呼啦”全围了上来。柳临川见那男女气质不凡,也好奇心大起。于是,也凑在人群里观看起来。

那汉子把手里的铜锣“咣咣”敲了几下,便高声叫喊起来:“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小子初来宝地,耍几路拳脚给老少爷们尽个兴。各位高朋,有钱的捧个钱场,无财的捧个人场。小子在这里先谢过各位了!”

说着,那汉子便双手抱拳,冲四下里深深一揖。这时,那女的也在一边坐定,将怀里那长条物件上的包裹打开。

包裹一打开,众人感觉眼前一亮。原来,那姑娘怀抱之物,竟然是一架碧玉做就的古筝!一时间,全场啧啧之声四起。看到那古筝时,柳临川也是一愣。但他再仔细打量的时候,这才发觉那筝并不是美玉制成,而有点像那瓷器。只不过,那筝身遍身通透,晶莹可鉴。就算不是美玉,只凭着这制瓷的用料、工艺,这价值,绝不会低。

那姑娘没理会别的,只是将那古筝架好。弄好了这些,她朝那汉子点了点头。

那汉子会意,忙又朝众人一拱手,道:“光说不练假把式,现在小子的妹子已架好古筝,那小子这就献丑了!”

说罢,那汉子将腰身一沉,亮了个架势。见汉子准备停当,那姑娘赶紧将纤指在筝弦一抚,一阵叮叮当当的环佩之声,便响了起来。

那汉子踏着音律,展开了身形。只见他上下腾低、飞转擒挪,将那拳脚使的虎虎生风。那姑娘的古筝弹奏,也是忽高忽低。时缓时急,和那汉子的武步,配合的是天衣无缝。

“好!好!”……

见到此武,听到此音,众人高声喝彩不绝。柳临川也暗暗大奇,这对男女果然不是普通走江湖卖艺之人。

那姑娘所奏之曲,乃是那古曲《将军令》。这曲演奏的难度极大,要将宫、商、角、徵、羽五音融汇、结合,以力拨千钧的手法,营造出频催阵阵、雄姿勃勃之感,非老琴匠不能为之。可是,柳临川看那姑娘的年纪,最多也才入及笄之年,竟然能弹奏出如此难度的旋律。更为惊奇的是,那汉子演练的拳脚招式,好像是那已经失传的“十二形拳”。柳临川虽然不精于武艺,但他博文强志,曾翻阅过不少武学典籍。这“十二形拳”,属于“形意拳”的一种,首创于福建南少林。那南少林的僧人,继承了嵩山少林的正宗拳法精髓,又吸取了古时行伍中兵士的战场格杀,仿效虎、牛、鼠、兔、犬、鸭、马、猴、鸡、猫、龟、虾一十二种动物,编创成拳。此种拳术,出手生猛、招法凌厉,是种至刚至烈的武技。然而,在清代,康熙帝围剿南少林时,这套拳法就随着南少林的破灭而失传了。没想到这个汉子竟然演练了出来。

柳临川暗想,这一男一女定不寻常。说不定是那没落的名门世家之后。看来,如果他们真是遇到什么难处而流落江湖,自己也应该施加援手。

想到这,柳临川便有心结交这一男一女。

一曲《将军令》奏完,那汉子也收了招式。众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纷纷从怀里掏出大子,朝那汉子的脚下掷去。

那汉子朝四下道了谢,便将地上的大子一一拾起。见也挣到了银钱,那汉子将那姑娘扶起,收拾了行头便打算离去。

柳临川一见,赶忙上前一步,对那汉子拱手说道:“壮士请了!”

那汉子回身一看,见到一个陌生人叫他,脸上有点诧异。他也一还礼,道:“兄台请了。小弟初来乍到,并无熟络之人,敢问这位兄台有何贵干?”

见那汉子心里有惑,柳临川赶紧说道:“壮士不必心疑。方才我观壮士演武,心下敬佩的紧,想与壮士交个朋友。”

“兄台过奖了,小弟这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谈得上什么武艺?”那汉子说道。

“壮士自谦了”,柳临川笑笑,说道:“想来天下,会演练那‘十二形拳’的人不多吧?”

“什么?”那汉子突然神色一紧,眼里射出两股敌意。他低着嗓子小声说道:“你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我练的是十二形拳?”

柳临川也愣了,没想到这汉子会突然这么紧张。他忙说道:“我只是一个做卖买的生意人。因读过几本武学典籍,看过这‘十二形拳’的套路,才大着胆子推测。如有冲撞,还请壮士万勿见怪。”

那汉子还是半信半疑,身后的姑娘走上前来,拉了拉那汉子的衣角,低声说道:“天哥,这位大哥说话有浙中口音,应该不会是爹爹派来抓我们的人……”

柳临川见他们是误会了,忙又说道:“小可姓柳名临川,世居浙江婺州,从外地跑生意回来,路过湖州,才有缘得见二位。”

那汉子听柳临川如此说道,也就不再心疑。“小弟叶天,这是小弟的妹子娴儿,我们二人一起闯荡江湖。刚才多有得罪,兄台见谅!”

“好说好说”……

三人越聊聊投机,于是,柳临川便要请那男女二人吃酒。二人拧不过,只得跟着去了。

三人皆是那豪爽之人,几杯美酒下肚,双方也便开始吐露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