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比我大,有时大一岁,有时大两三岁,随他性子。不管怎么都是大,我尊称他为:黑哥。
87年,因为期中考试前的一场打架,让我头缝了若干针,误过了考试。我窃喜,父亲暴怒。
遂被转学发配回老家,与黑哥成了高中同学。黑哥父亲原是武装部长,母亲是老师。在那个年代的农村,生活条件算好的。
刚转学过去,一切皆陌生,唯有黑哥见面即有亲近感,多方关照于我,遂成好友。
黑哥带我去公路站门前的小鱼池里游泳,去村子里的朋友家打尖,遍访县内名校,夏店,一中,职业中专,所到学校,皆有校内名人接待,并安排下榻于宿舍之大通铺。
黑哥待人友善,谈吐风趣,尽管本事不大,但不妨碍他乐于助人,就算求遍拐着弯的几道关系,也不会磨灭他助人的热情。所以在学生时代即是县内著名的社会活动家。
记得一次黑哥与我感到总在小县奔走,格局太小。决定去趟大城市旅旅游,小县南北长,东西短。南方一公社岞山有火车站,我俩到小站喝了一碗面条,坐了七个小时的每站必停观光绿皮车,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回想起跟黑哥相处的日子皆是快乐,人总要成长,大了以后就会有很多不快乐。黑哥去北京当了几年兵,复员回县后,自己开过茶庄,生意不知怎么样,主要工作是每天接待南来北往的兄弟和朋友。
茶庄入不敷出,关门大吉。就业于事业单位,也混得个轻松闲散,每日主要业务还是迎来送往,有朋友笑称:老黑早上出门就开始举起手打招呼,到晚上回家才放下。
黑哥是个开心果,每每都是给别人带来欢乐。有他在的酒桌都是笑声。黑哥比较贪酒,中年以后,从早喝到晚。
几次住院,我去看他,病床旁的床头柜里都必有一小瓶二锅头。黑哥越来越瘦,但烟酒不离,他自己笑称会长命百岁,负责写我们弟兄们每一个人的马票。
成年以后,不在一个城市,交往少了,但不耽误我们一见面还如学生时一样融洽,说起少年时,哈哈大笑,笑得彻底。
黑哥给大家带来的都是欢笑和快乐。但我知道他自己内心并不快乐,他在借酒浇愁。黑哥是很有才的人,书法写得很好,通古博今,出口成章。
黑哥是颜姓后人,总是笑称也是圣人之后。黑哥没什么钱,也没什么大本事,但他是我一辈子的好哥们儿,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几十年的人间风景,黑哥率先看到了尽头,不再留恋,拂衣远去。黑哥走了一年了,走得很突然,心脏出了问题,没来得及给我们写马票。
但我想,我们终会那边相见,这边不送,定是先去那边迎接了。